第兩千四百三十章 群蝠之爭（三）
“怎麼了？很難對付嗎？”蝙蝠女俠走上前。
她看了一眼資料，然後也愣住了，隨後露出了一個堪稱哭笑不得的表情。
“它怕水？”蝙蝠女俠指著其中一個化學式說：“用水就能把毒劑中的關鍵成分分解為無害的稀有氣體。”
“而我們剛好有一把稱手的武器。”蝙蝠俠看向蝙蝠女俠拎著的那把槍。
那是一個和蝙蝠女俠蝙蝠洞中的改造機器風格如出一轍的武器，顯然是蝙蝠俠打算用來對付亞特蘭蒂斯的。
這東西的能力是將空氣合成水，能在短時間內召喚出大量的水流，並以壓縮釋放的方式，變為水炮、水箭等各類水形武器。
如果在本來就有水的海洋中，它可以利用動能將水塑造成各種形狀，有力的拳頭，巨大的海浪，甚至是捏出一支軍隊，用於對抗亞特蘭蒂斯的大軍，他們兩個人把這把槍命名為水神之槍。
蝙蝠女俠把槍扛到了肩上，她輕輕拍了拍側面的按鈕，頓時一道圓形的水盾籠罩了她和蝙蝠俠，兩人朝著孢子云的深處走去。
“我認為我們應該謹慎點，濃霧深處的可能未必是敵人，最好不要傷及無辜。”蝙蝠俠說。
“雖然你總是看起來優柔寡斷，但這次我認為你是對的，這個宇宙太詭異了，我們不能以常理判斷敵友。”
蝙蝠俠本來是謹慎的，但這一切都終結於看到劇毒濃霧深處的那個身影時。
“小丑？？！！”
兩人異口同聲的喊道。
蝙蝠女俠條件反射的扣下了扳機，砰的一發水彈朝著劇毒植物飛了過去。
這個時候劇毒植物正在把已經昏過去的查爾斯給放下來，誰知身後有人來偷襲，他反應慢了一步，水炮直接打掉了他的一隻胳膊。
狂怒的劇毒植物轉過身來，藤蔓劇烈爆發，看著那漫天的枝條，蝙蝠俠有些詫異的說：“毒藤女？小丑？毒藤小丑？？？？”
蝙蝠女俠顯然沒空詫異，似乎比起蝙蝠俠，她對小丑更加過敏，她啟動了水神之槍的另一個形態，槍體展開化為盔甲，武裝到了她的手臂上，最前方是一個如黑洞一般的漩渦炮口。
蝙蝠女俠高高躍起，躲開侵襲而來的植物，砰砰兩發水彈，先打掉劇毒植物的護衛，隨後沿著周圍的藤蔓左右跳躍，如一隻靈活的鳥兒一般，迅速逼近了劇毒植物的本體。
當她落地時，看到另一個黑影已經站在了她的身旁，蝙蝠女俠微微仰頭，看著蝙蝠俠說：“還不賴。”
“你也是。”
嗖嗖兩聲，兩道爪鉤分別掛在了劇毒植物身體的兩側，蝙蝠女俠先是用炮口照著劇毒植物的腦袋來了一發，砰的一聲，劇毒植物就像捱了一記重重的勾拳，朝著一側傾斜過去。
蝙蝠俠趁勢用力一壓，爪鉤槍刺進劇毒植物的耳側，然後猛然一拽，高大的植物身軀轟然倒地。
“水！”蝙蝠俠喊道。
蝙蝠女俠立刻啟動水神之槍，但這一次除了籠罩了他們的水盾之外，水流構成了一個堅實的圓形監獄，把劇毒植物包裹了進去。
劇毒孢子云開始消散了。
這時他們兩個同時發現了躺在地上的查爾斯，蝙蝠女俠走了過去，觀察了一下之後說：“他似乎是被毒暈了。”
“給他澆點水吧。”蝙蝠俠說。
蝙蝠女俠也沒客氣，弄出一個冰冷的水球，啪的一聲砸在查爾斯的身上，然後又給他灌了一大堆的水，差點把查爾斯嗆死，他才終於醒了過來。
查爾斯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仍然覺得昏昏沉沉的，看到面前兩個烏漆抹黑的身影的時候，還把自己嚇了一跳。
“你怎麼樣？”蝙蝠女俠問道。
倒不是他們兩個輕信他人，從理論上來說，能被小丑綁架的肯定都是好人。
“我還好。”查爾斯有些困難的發聲道。
“你看起來可不太好。”蝙蝠俠打量著他說：“你叫什麼名字？”
“查爾斯。”查爾斯只給了他一個名字，但想了想，又覺得在這裡遮掩身份沒什麼意義，隨後補充道：“查爾斯·澤維爾。”
蝙蝠俠的眼睛放大了一瞬間，但他神色沒露出任何破綻，他說：“那你知道剛剛綁架你的是誰嗎？”
查爾斯思考了一下之後，說：“情況太複雜了，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們就找個地方細談。”
很快他們就近找了一家咖啡廳，巴黎沒別的，就咖啡廳多，這片有毒的孢子云不光他們不敢靠近，其他的人格似乎也不願意來這裡，倒是找到了一個難得清靜的地方。
“所以，就是這樣。”查爾斯簡述完畢之後說道：“那傢伙是他的一個人格，我們稱之為劇毒植物，不過他們命名的時候也說，如果叫植物小丑聽起來有點不太吉利，我不知道為什麼不吉利。”
“確實不太吉利。”蝙蝠俠說：“他是撲克牌裡最大的那張。”
“能給我們介紹一下其他的人格嗎？”蝙蝠女俠說。
查爾斯開始了講述，但主要還是針對靈流派，這是他目前主攻的方向。
查爾斯講述到了他調查到的主要的戰力的情報，聽得兩個蝙蝠俠直皺眉，蝙蝠俠的神色出現了極為罕見的猶豫，他說：“你們的宇宙是靠什麼存活到現在的？運氣嗎？”
“荒唐。”蝙蝠女俠又用了這個詞並說：“你聽起來把他們的能力誇張了10倍，比如你描述中的全知者，他怎麼可能知道所有問題的答案？”
“如果有些問題就是沒有答案的呢。”蝙蝠女俠說：“比如……比如人類的感情。”
“這是我們尚不知道的情報。”查爾斯坦率的承認，“這裡發生的一切都不合理，你覺得我的存在合理嗎？”
“你是什麼樣的存在？”
“我為你愛人西爾維斯特的事感到抱歉。”
蝙蝠女俠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蝙蝠俠沒有動作，查爾斯卻嘆了口氣說：“事實上，我幾乎耗光了所有的體力和精力，所以能看到的只有你印象最深刻的記憶，如果是全盛時期，女士，你們在我面前一覽無遺。”
“恐怕不止如此。”蝙蝠俠的語調沒有任何一絲波動，他說：“未來的你將會更強，轉瞬之間改寫所有人類的記憶。”
蝙蝠女俠瞪大了眼睛看著他。
查爾斯也對他平淡的態度感到驚奇，任何一個人類在知道自己可能會被讀取記憶、改寫思維的時候，都不應該這麼平靜。
“我的所有記憶當中都有一個只有我自己知道具體含義的編碼，每一個片段的編碼都不同，它們和另一個片段互相照應，組成一個完整的密碼片段，這個密碼片段再和其他密碼片段相互照應，構成完整的密碼。”
“每過一週，我會更換能夠解密這些密碼的方式，將它們以物理方式存入保險櫃，然後刪除掉自己的這段記憶，也刪除掉有密碼這事。”
“如果你都刪掉了，那下一週你要怎麼想起來繼續給自己的記憶加密？”
蝙蝠俠看向問出這個問題的查爾斯說：“因為每一週我都會思考一遍，如果世界上有你這樣的人出現，我要怎麼辦？”
“只要思考這個問題，我就一定會做出措施，事實上密碼只是我這一週採取的措施，之前我採取了什麼措施，我也不記得了，下一週我會採取什麼措施也不一定。”
“但我依舊可以讀取你的記憶。”
“記憶裡沒有秘密。”蝙蝠俠說：“我所擁有的知識和其他所有人一樣，它們曾被寫在課本里，被引用在論文裡，遵循著這個世界不變的物理規律，任何人都可以探索它們。”
“我的情感生活乏善可陳，我想你不會願意看青少年們為零花錢的多少和零食豁免權大打出手的每一天。”
“我探聽很多朋友的隱私，知道他們的弱點，但如果你以我準備的預案去對付他們，他們就會讓你明白蝙蝠俠到底是誰。”
查爾斯無言以對。
“如果你願意來我的精神世界做客，我希望是以一種更友好的方式。”蝙蝠俠說：“或許我們可以坐下聊一些更加友善且深入的話題，比如到底是你塑造了普通人的思維，還是你常常探聽的普通人的思維塑造了你？”
查爾斯愣住了。
實際上，最近他感覺到了遠超常理的虛弱和痛苦，並不是說他以前就沒痛苦過，但是這一次來的格外洶湧。
這種痛苦讓查爾斯感覺到有些熟悉，當時他入侵那位可憐的孕婦的思維的時候，也感覺到了同樣的虛弱和痛苦。
那麼這種虛弱和痛苦到底是他的，還是那位孕婦的？
他現在是痛苦的嗎？現在的情形他應該痛苦嗎？他本該痛苦嗎？還是說一切都只是情感共鳴的遺影？
“情感生物很難做到只理解對方的邏輯，而不去共鳴對方的情感。”蝙蝠俠說：“事實上，比起邏輯，我們更容易共鳴情感。”
“而我們總是說我們與其他人無法感同身受，這證明傳達並接收情緒並不是效率最高的方法，你擁有的能力讓你能以最高效的方式共情別人，而當共情達到頂峰，情緒就會合而為一，不分彼此。”
蝙蝠俠看著查爾斯說：“你現在擁有的情感、感受，甚至是思維方式，可能都不是你自己的，它來自於每一個被你讀過心的人，是所有那些普通人構成了查爾斯·澤維爾。”
“你認為我是普通人的集合體？”
“我認為他也是。”蝙蝠俠站了起來，看向天空並說道：“或許，更多人在關注這些人格的獨特能力，而在我看來，他們產生的原因才是關鍵。”
“在瘋子的眼裡，火可能並不是木材燃燒起來的，而是被一個從天而降的超能力者點燃的，有毒的東西可能並不是化學制劑或是人造產品，而是一個叫劇毒植物的可怕存在散播的。”
“我們看到的也不只是一個荒謬的宇宙，而是一個痛苦的精神疾病患者的內心，他的所有人格都有來處，要幫助他，就必須要為他們所有人找到歸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