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侯點點頭,皺了半日眉頭,他又說道:“那你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劉括想了想,說道:“假若沈宓休妻這條路子走不通,倒是還有個法子。

這又要把話說回來了,如果侯爺能使得沈觀裕父子歸附皇后,到時候咱們再使個計策讓華鈞成站在楚王那邊,他們兩廂成了政敵,自然而然也就會斷絕往來.”

安寧侯聽到這裡,面色當下頓了頓。

逼得二人成為政敵,這倒是個好主意。

沈觀裕如今都已經歸附皇后了,而太子必然會從鄭王與楚王之中任選其一,這二者成為對手,身邊的擁躉自然也會成為對手!沈觀裕既已知道華家會有難,自然不會反對他們把華鈞成推到楚王那邊去。

華鈞成財大氣粗,楚王想必是歡迎的,只要想個合適的法子推華鈞成一把,這事絕對能辦成。

而到那個時候皇帝將華家一滅,這層關係暴露出來,楚王未必不會擔幾分干係,就是不會落罪,也必然會遭到皇帝不滿。

這法子豈不是一舉兩得?安寧侯有些高興了,指著劉括道:“這倒是個妙計!”

他捋須轉了兩圈,忽然又停步下來,皺了眉頭。

沈觀裕這邊是不消顧慮,但沈宓呢?沈宓既與華氏情深義重,若是知道華鈞成與楚王有勾結,他難道不會勸阻?再者,沈觀裕一直未曾把沈宓拉進這漩渦來,沈宓在此事上態度便仍算是中立,便是華鈞成隨了楚王,沈宓也不會與他斷絕關係,如此又能起到多少作用呢?他深深地凝望著窗外的梧桐,幽聲道:“此計最關鍵處,還是要斷絕沈宓與華鈞成的關係,也就是說,咱們得想法子逼得沈宓在鄭王與楚王之間站隊,如此才能達到目的。

只有沈宓公開地站在了咱們這邊,一切才算迎刃而解.”

說到這裡他回過頭來,目光閃閃說道:“而這次春闈,也許是個好機會.”

劉括看著他,也似忽然想到了什麼,竟微微點起頭來。

沈雁在墨菊軒澆花。

福娘走進來,一面幫她遞著水壺,一面說道:“姑娘,龐阿虎回來了。

他說安寧侯最近忙著帶領五城營的人在春闈監場,所以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

近來到安寧侯上去的人客也不多,倒是那個做吏部郎中的劉括走得勤些.”

“劉括?”

沈雁在腦海裡仔細搜尋著這個人物。

片刻後想了起來,這個劉括便是後來的副都御史,是在鄭王被封太子後升上去的。

能夠在太子上位後立刻升上去,可見應該是個有些城府的。

便說道:“再去盯盯這個劉括,這個人是安寧侯的狗腿子,安寧侯有事,肯定是交給他去辦.”

說完她忽然又抬起頭來,再道:“你說,這次春闈是安寧侯帶人監場的?”

福娘點頭:“本來是中軍營的人為主,五城營的人只在外圍管管,所以安寧侯原本也沒打算親自上陣,只是偶爾前去指示指示,但是前兩日不知怎麼,他又忽然親自帶著人馬在考場佈署了.”

沈雁眉頭皺起來,花壺也放下在臺上。

歷屆會試考場都是中軍營的人為主監場,有時候會有神機營或羽林軍輔陣,有時改成五城兵馬司也十分正常,但因為並不負主要責任,所以一般只派參將或副指揮使一類的將官帶兵壓陣。

像安寧侯這麼樣親自上場的還從沒有過。

想到這裡,她說道:“你去問顧頌,這次中軍營裡派出的又是什麼級別的將官?”

將如中軍營裡來的也是身份殊然的將官,那顯然又還正常點。

福娘小跑著去到顧家,不到片刻後跑回來:“中軍營裡只派了位參將.”

沈雁沉沉地嗯了聲,在石凳上坐下來。

安寧侯自打蔡氏上回在許家鬧了個沒臉出來後,再也沒有別的動作,可皇后假若真稀罕沈宓,又豈會這麼容易放手?這次春闈是沈觀裕主持,沈宓也在當中擔著重要職責,偏偏這麼巧安寧侯親自上任,真的只是為了辦好差事這麼簡單?當然皇后不會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讓安寧侯去考場搗亂,使得沈觀裕辦砸了差事,但他們不破壞不代表不會有別的什麼想法。

安寧侯這麼不辭勞苦親自上陣,又是為什麼呢?榮國公府這邊,顧頌打發了福娘回去,想起今兒還沒見到沈雁,便就凝望著窗外春花出神,可不知為什麼那春花又總幻化成沈雁的模樣,讓人移不開目。

宋疆在門口咳嗽了聲,他回過神來,低下微熱的臉,緩緩開啟面前一本兵書。

他從小在上房長大,除了學習各項本領和接受寵愛,並沒有別的什麼樂趣。

以致於當初才會好奇到跟宋疆去坊裡走動,他其實很想跟他們結成朋友,可是他又不知道怎麼跟他們交朋友,他不擅說話,也不擅交際,他最熟的小夥伴,除了薛亭他們,便是沈雁。

韓稷是不同的,他從來沒把他當成過平輩,他是他的世叔,從小祖父便告誡他,即使年紀差距不大,輩份也是要嚴格遵守的。

而韓稷懂得那麼多,他又好像總能看清楚他的內心似的,這便使他不知不覺地祟拜起他來。

他對沈雁的感情,細思起來卻又在這兩者之外,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在沈雁與薛亭他們之間選擇跟誰在一起消磨時光,也可以在韓稷與她起衝突時不假思索地站在她這邊幫她。

這麼說起來,她在他心目中,豈非又更加不同些麼?至少,他從來沒想過替韓稷和薛亭他們過生日,也從來沒注意過他們偏愛吃什麼零食。

他悄悄地做著這些,哪怕她並不知道他只是為她這樣做過,他也是高興的。

他就是高興替她做事,高興看她每天一點點地在他身邊長大,和他一起長大。

甚至是,他高興她對他兇,或者對他呼來喝去——當然,她其實並沒有這麼做過,除了喜歡氣氣他,她從來沒有無理取鬧過什麼。

她的存在,使一切都變正確而理所當然起來。

他的臉上熱熱的,但唇角卻又禁不住地往上揚。

“公子,您不舒服麼?”

宋疆從旁盯了他半日,見他兩頰愈來愈紅,眼神愈來愈迷離,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聽說前些日子京郊許多人傳染了風寒,公子莫不是也染上病了?”

他有些憂急。

聽說這場風寒挺厲害的,都類似疫病了,許多人都傳染上了,就差沒死人,假如顧頌真是得的這個病,那他要不要去告訴聲福娘?那丫頭雖然傻了吧嘰的,一點也不可愛,但平白染身病,那也夠她受的。

宋疆覺得自己越來越慈悲為懷了,於是更加關切地望向顧頌。

顧頌的臉越發紅得像豬肝。

他沒好氣道:“你才病了.”

宋疆噤聲。

看他中氣這麼十足,果然不像生病的樣子。

顧頌被打亂了心事,索性站起來,走出了門檻。

站在門檻下望著那樹春花,不由又站住了腳,不知道這個時候,她在做什麼?才到廡廊下,便有小廝小跑過來:“稟公子,韓大爺來了.”

顧頌略頓,連忙走向院門。

院門外,身著青灰色雲錦繡袍的韓稷正負手邁步而來,閒庭信步的樣子,猶如從來沒有任何事情能讓他走快兩步,不遠處許多丫鬟偷眼相覷,臉上的紅,跟他先前臉上那種紅是一樣的。

顧頌迎上前,溫聲道:“稷叔今兒怎生有空.”

韓稷笑了笑,“不是好些日子沒上你這裡來嘛,看看你棋藝如何了.”

顧頌引著他一路進院,靦腆地道:“雖是長進了些,可前日裡還是輸了幾局給雁兒.”

“雁兒?”

韓稷在門廊下停步,側首望著他。

顧頌臉又紅了。

他這是怎麼了?總是動不動就會不自覺把話題引到她頭上去,他們倆是對頭他又不是不知道。

難道是生怕他不會再借機嚇唬她麼?他努力穩了穩心神,鎮定地道:“臨近春闈,街上人多,我們都沒有出府去,所以跟她在一起玩耍的時候多些.”

韓稷點點頭,往前走。

他想起那個專跟他過不去的丫頭來。

雖不知道他日後還會不會遇上讓他咬牙切齒的對手,不管怎麼說,沈雁是頭一個。

而讓人更鬱悶的是,她還只是個半大小丫頭,弄得他到如今都羞於跟人提及他跟她的過節。

一想到她,韓稷的後槽牙便又開始有些發癢。

但他今日來的目的不是為她,所以暫且不提。

等進了書房,丫鬟奉了茶,他便就說道:“沈家如今除了沈宓,還有什麼人跟你們家往來得多?”

顧頌頓了頓,“還有沈侍郎.”

沈觀裕?韓稷眉頭動了動。

沈觀裕當然算是個人才,但是正如那日辛乙分析的那般,沈家父子這當口都不可能會有時間來深究東遼這件事,所以會提點顧至誠的,定然會是別的人。

他默了下,又說道:“那最近常到你們家來的,除了沈家父子,還有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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