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華誕是七月初十,華氏死時是七月廿七,而沈宓入獄是七月十六。

沈雁記得前世舅母走的時候是中月節的翌日,也就是七月十五,第二日沈宓就突然被大理寺的人帶走了,說是被牽連進了盧錠的官司。

之後華氏便四處尋門路想辦法,至於當時沈夫人她們對沈宓的入獄持什麼態度,那會兒渾然不理家事的她真真是不記得了,只知道假若那些日子如果舅母她們還在京,那麼華氏起碼也就多了個可以商量的人,也不至於落到賠盡了大半嫁妝的地步。

想到這裡,她抓住華氏手臂道:“你無論如何也要讓舅母她們多住幾日.”

雖然世事已經被她扭轉,沈宓不會再被廣西案子牽連入獄,可是她還是希望舅母能在京多留幾日,如此華氏心裡也能夠多溫暖幾日。

華氏不明白她為何這個樣子,但她自己也正是這麼想的,也就點了點頭表示盡力。

沈雁開始期待與表姐們重逢。

華府的事,索性就等她們進京之後再說了。

盧錠被綁案隨著他重回到戶部當差,漸漸在街頭巷尾的議論聲中淡下來,這裡因著太后華誕日近,街上馬蹄聲也開始日漸頻繁,沈夫人那邊在忙著起草賀禮單子,沈弋日日在曜日堂打下手,沈雁不忙的時候也會去瞧瞧,有時也會遇到沈瓔。

伍姨娘被下令責打之後,沈雁因為忙著盧錠這邊的事,跟沈瓔並沒有怎麼碰面。

據說沈瓔當日當著陳氏的面不顧一切撲入伍姨娘懷裡之後,陳氏也對她親近不起來了。

伍姨娘區區一招苦肉計,沈瓔就立馬趴回了親孃懷裡去,可見這母女情分是深厚得很,那麼如今就是再有意拉攏,這個嫡母當得又有什麼意思呢?加之伍姨娘領罰的時候沈瓔拼死護著的事傳出來,陳氏對她就愈發冷淡了。

於是沈瓔近來面色也不大好看,有時候沒有外人在時,目光時有往沈雁瞟來。

沈雁便是接收到,也是笑笑便就作罷,不至於為這些影響心情。

這些小細節自然也瞞不過沈弋的眼睛,只是她即使見到也不好說什麼,除了回到房裡跟母親季氏說說,半個字也不會往外傳。

季氏道:“我仔細想了想,瓔丫頭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雖然跟咱們沒直接關係,可若真養歪了,終歸也怕連累到你頭上.”

如今長房裡就只能靠沈弋姐弟撐起來了,沈芮又遠未能成材,那麼沈弋的婚事就成了長房的重中之重。

嫁的好了,那麼將來對沈芮也有幫助,若是萬一被牽累,豈不得不償失?沈弋自然明白母親的意思,但話語裡卻不能接著往下說,她說道:“太太讓我帶著瓔姐兒,可有些話我實在不能說,她如今一見到雁丫頭就藏不住鋒芒,改日若是真惹上二房了,我是不能不幫著二房的。

可我要是一說她,她必然又恨上我——還是得想個法子把她從秋桐院弄出來才好.”

“什麼意思?”

季氏問。

她默了下,說道:“我不便做這個惡人,總歸還有太太.”

季氏微怔,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放到太太身邊去,讓她來調*教瓔姐兒?”

“這樣不好麼?”

沈弋搖起扇子來,“她終歸是個庶女,放在秋桐院養著將來也沒有出息,咱們不如做了這個人情,把她放到曜日堂去,四叔難道不會感激我們?就是四嬸,看到伍姨娘骨肉分離,只怕也會歡喜呢。

橫豎瓔姐兒來日找到好夫婿,於茗哥兒也會有好處.”

季氏想了想,目光也放起亮來,“這倒是個好主意。

如此到了曜日堂,那管教她就是太太的責任了,你就是從旁說說,也是不擔半點干係的。

只是那丫頭不是個省油的,萬一將來她在太太面前使什麼手段對付你怎麼辦?”

沈弋揚起唇來:“母親多慮了。

她連雁丫頭都應付不過來,您覺得她還有精力來對付我麼?何況老爺太太倚重的還是我這個嫡長孫女,豈有偏幫著一個庶女的道理?難道將來替沈家擴充人脈的還會是她瓔姐兒不成?”

季氏聽到此處,也不由心服口服地點了點頭。

而後她又凝起眉來:“只是這件事未必一說就成,還是得好好合計合計。

如果要把瓔姐兒挪出來,還得一道把葵哥兒也挪出來才成,但伍姨娘此番捱了打,又豈會那麼容易再讓人把她們姐弟弄走?“母親說的是.”

沈弋沉吟點頭:“這件事的確還是得從長計議.”

華氏和陳氏也是有誥封的,雖然品級低,但按理也是得進宮拜壽,所以除了沈夫人外,華氏和陳氏也都要預備份賀儀。

不過這些對於華氏來說,就不成問題了,因為有錢,二房大概是最不用為送什麼賀禮而操心的人。

華夫人她們初九日才到京,沈雁卻已讓人把碧水院裡外都收拾好了,就等著表姐她們來住。

這日幫著華氏挑選好了進宮的衣衫,忽聽外頭有些吵嚷,走出門去,外頭丫鬟碧琴便就來道:“胡嬤嬤要拿姑娘的團扇扇風,黃鶯不讓,胡嬤嬤扇了她一巴掌,還說她跟劉嬤嬤沆瀣一氣,私下裡盡打姑娘的主意。

黃鶯哭了.”

沈雁一聽提到胡嬤嬤,不由冷了臉下來。

碧琴想來平日憋著許多氣,這會兒開啟了話匣子,遂又接著說道:“前兩日魯姑娘給姑娘帶過來的豌豆黃,姑娘還沒來得及嘗,也讓她給吃了。

還有後頭小廚房的熱水,每次都得她先用了才輪到胭脂姐姐她們用,這倒也罷了,關鍵是每次她用完又不添水,害得我們後去的人又得等上大半日才有水用!”

說到這裡,碧琴的嘴巴已經撅得高高的了。

這丫頭是華氏從帶來的陪嫁奴才裡挑出來替到碧水院的,因為胡嬤嬤這幫人還沒走,所以能添的十分有限,碧水院目前也就僅她一個而已。

因為還小,所以胭脂她們平日裡也沒跟她交代沈雁的計劃,這麼一來,她們底下這股怨氣倒是燒旺起來。

沈雁想了想,“你把胭脂她們叫過來.”

算起來胡劉二人被打後放回來已經有個多月,也到了該讓她們滾出去的時候了。

華氏既然不想讓華夫人看出她在沈家所受的委屈,自然就得把這些人給處理掉,把自己的人換上來是正經。

否則以華夫人的精明,又怎麼會看不出端倪來?所以在她們到來之前,這熙月堂必須得清掃乾淨。

碧琴幾乎是跑著步衝出去把人叫了進來。

沈雁讓碧琴去守著門,然後問:“劉嬤嬤那邊近日什麼情況?”

胭脂道:“劉嬤嬤現在愈發不受二爺待見了,前些日子不是老在房裡出差錯麼?二爺便將她調去了專管茶葉,誰知道那天又險些吃出發了黴的茶葉來,二爺差點要把她攆出去呢,還是奶奶勸住了。

劉嬤嬤便趁二爺不在,在前頭院子裡破口大罵,楞說是胡嬤嬤陷害的她,自然是又吵了一頓.”

沈雁道:“那究竟是不是胡嬤嬤,你們可曾去查過?”

青黛連忙介面:“查了,奴婢們聽從姑娘的吩咐,盯胡劉二人盯得很緊呢。

事發之後惜月去找過胡嬤嬤的,又有人見到胡嬤嬤的侄女去過墨菊軒,當時並不知道她去做什麼,也就沒人驚動,事後才知道竟是朝二爺下了手。

多虧得當時奶奶在場,看那茶色看了出來,才沒讓二爺吃下去.”

“我怎麼不知道這事?”

沈雁皺起眉來。

胭脂上前一步道:“也不是成心不告訴姑娘,而是姑娘當日交代了這些事奶奶會處理,而後來奶奶只斥責了劉嬤嬤幾句而沒曾處罰,我們也就與別的事情一樣處理了.”

沈雁想起當初的確是說過請華氏來料理她們二人的話,只是如今胡嬤嬤犯在她屋裡,這事她卻不能再裝軟柿子了,要不然往後新來的人,誰還會把她當主子看待?想了想,她退步躺到床上,說道:“胡嬤嬤這麼欺負人,你們把黃鶯和胡嬤嬤都帶到正房去,請奶奶處置。

就說我被她氣病了。

然後就說,這樣的奴才我不敢要了,請奶奶作主便是.”

素娥與胡嬤嬤她們鬥氣卻拿沈宓來當炮灰,華氏心中必定已快按捺不住了,她這裡讓人把胡嬤嬤送到正房去,華氏自然就會開始行事了,母女之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說完她倒是自行拿了塊帕子覆上額頭,心安理得地裝起病來。

胭脂忍住笑意,上前替她往額上擦了點祛風膏,等到那股濃烈的味道充滿了屋子,才又囑咐福娘好生看著,自己則與青黛掀簾出了門去。

沈雁讓福娘把碧琴喚進來:“你也去正房,看看奶奶是怎麼處置的,回來告訴我.”

方才瞧著她倒是個說話伶俐的,又是華氏的人,說不定日後也可得用。

碧琴早就恨不得胡嬤嬤滾蛋,一聽沈雁讓她去關注勢態,哪裡有不上心的?立即熱血沸騰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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