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卻是愈發不甘,她這輩子就指望著韓稷過活了,又怎麼能讓韓稷有個背景強大的女子做正妻?倘若她沒有寧嬤嬤的關照,沒有鄂氏的喜愛,那倒也罷了,她並不敢放肆到干涉起主子的親事,可是她如今擁有這麼些條件,又怎麼能夠不為自己爭取爭取?縱使憑她之力不能直接使得沈雁嫁入楚王府,她也要努力避免沈雁嫁到韓家!她停步在欄下想了想,抬頭看一眼掩月樓方向,一咬牙,抬腳往前,往東路園子那邊去。

皇帝早已移駕到了御花園,這裡是他和身邊近臣們散步談心之處,韓稷在園子裡溥衍了會兒,便就瞅空子到了薛停他們所在的東路園子。

一進門他便挑了僻靜無人的牆角,與辛乙道:“想辦法讓陶行他們見到人,今日禁軍裡當值的是都尉劉猛,此人嗜酒,你去打點.”

辛乙點頭,又道:“外圍恐怕還得少主接應接應.”

韓稷看了下四面,說道:“我會在碧瀾宮邀月宮一帶走動,到時候有什麼事給個訊號便是。

若是平安無事,中途便不須來報我,以免惹人注意.”

辛乙稱是,看了眼遠處,見無人注意,才又抬步出門。

碧琴到了東園子門口,找著個瞧著眼熟的小太監笑道:“小公公,敢問魏國公世子可在園子裡?”

小太監看她的服飾,認出她是鄂氏身邊得臉兒的丫頭,忙道:“世子爺剛剛進去.”

碧琴往門裡瞅了瞅,看不到韓稷人影,遂從荷包裡取出塊碎銀塞給他,又笑道:“勞煩小公公幫我傳個話兒,就說楚王在掩月樓等爺吃茶呢,請他這會兒就過去.”

小太監地位卑微,哪敢深究其意,立刻進門去了。

繡琴抿唇望著他進門,遂就退到了廊柱後站定。

淑妃把沈雁帶到掩月樓必然是給楚王和她創造獨處的機會,既然韓稷對沈雁動了真心,她就不信他闖到掩月樓時見到楚王與沈雁單獨在一起,會不氣怒?韓稷只要當場發火,那麼他不但跟沈雁種下了矛盾,而且也會得罪楚王,那個時候鄂氏再抬出淑妃來施壓,韓稷就是告到魏國公面前也是無用!他若不當場發火,那就更好了,那沈雁就連個向他解釋的機會也沒有,豈不是更加痛快?她在廡廊下,等著韓稷衝出來。

這裡韓稷才與薛停說了兩句話,小太監就進來告訴他楚王那邊有請。

韓稷看了看他,問道:“誰讓人來傳話的?”

楚王身邊又不是沒人,怎麼會派個面生的太監來請他?小太監如實道:“是魏國公夫人身邊的丫鬟姐姐.”

鄂氏的人,韓稷聞言便皺了皺眉頭,心下也起了警惕。

他跟楚王的私下往來從來沒曾讓鄂氏知道半點,就算當上世子之後他也並未與楚王有更明顯的往來,鄂氏身邊的丫鬟讓他去見楚王,很顯然這裡頭有名堂。

他淡淡道:“知道了.”

小太監得了回話便就出來。

掩月樓這邊,沈雁與淑妃喝了一輪茶,也已經就這掩月樓的佈置寒暄過了,並不願再多待,便就說道:“多謝娘娘賜茶,若是沒有別的吩咐,我這裡也是時候要走了。

到底誤了辦事乃是對皇上不敬.”

淑妃靜坐不動,笑微微抬頭:“用不著抬出皇上來壓我,我吩咐倒是沒有,有件東西倒是要給你瞧瞧.”

說著深深看了她一眼,而後招手讓宮女託了個朱漆托盤上來。

托盤放在兩人之間的梨木小几上,淑妃與楚王對視了眼,然後伸手將覆在上方的紅綢布掀開來,露出裡頭的一封名帖,以及一對滴綠翡翠玉鐲子。

那帖子看起來極像是首次登門求親時所備的男方名帖,而這鐲子看起來也很有來頭。

沈雁眉頭微動,看向淑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

淑妃微笑不變:“我知道你一向聰明,就不拐彎抹角了.”

說著她撇了眼一旁的楚王,等他起身步出了屏風,才說道:“算起來你與王爺認識的時間也不短了,王爺既敬重令祖令尊的品性才學,又喜愛你的乖巧懂事,這些年我們愈發敬重沈家。

“王爺原本從去年起便開始議婚,但因為心中始終惦記著你,因而一直往拖著沒定。

我想你們倆也算是青梅竹馬,這次你進宮,便一直想找機會與你聊聊,讓你知道我是很樂意你們倆能有個結果的.”

沈雁聽完這席話,只覺得肚子裡風吹火苗似的一股氣呼呼地往上躥,淑妃竟然趁著她獨身之時當著她這個未出閣的姑娘面直接跟她提及婚事?她這是把當她小門小戶的小丫頭糊弄,還是成心把她當一心想要攀龍附鳳的人在踐踏?!她搖了搖扇子,呲牙笑道:“我人笨,不知道娘娘說這麼多究竟是要說什麼?”

淑妃斂了笑容,稍頃又笑道:“簡單點說,我很喜歡你,希望你能做我的兒媳婦.”

沈雁揚唇:“娘娘這麼樣當面鑼對面鼓地跟我提這個,是想自己給兒子當媒人?”

淑妃神色微頓,望著她:“我只是想先徵求你的意見。

只要你答應嫁給王爺為妃,日後你便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這對鐲子是當初皇上贈與我的,皇上贈與我的時候還許諾永不負我,這鐲子的寓意可謂非同尋常。

現在為表誠意,我也可以把它轉贈於你.”

母儀天下的皇后?還皇帝親賜的破鐲子?沈雁挺直腰站起來,往前踱兩步,笑說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豈有不尋父母先尋我的道理?娘娘來徵求我的意見,是讓我說同意好呢還是說不同意好?“我若說同意,是不是回頭娘娘便可以以此為由跟我父親說這是我自己有意於王爺?我若說不同意,娘娘是不是還能給我扣頂不識抬舉的帽子?“而不管我同不同意,我今兒都無地自容了,因為我身為以禮自律的堂堂士族之女,卻居然被娘娘架到了上不能上下不能下的半山腰,我才知道娘娘心裡是不把我們讀書人當回事的,是可以以這種方式來輕薄的。

“我沈家雖承蒙皇上厚愛,一直恩寵不斷,理該為皇家鞠躬盡瘁,可這不代表我們會連臉面都不要來保這身榮華富貴。

我好端端一個千金小姐,讓你踐踏成了可以隨意議論自己婚事的輕薄女子,我倒去問問皇上,是不是已經下定了決心立楚王為太子,所以娘娘才會以未來皇后之位相聘於我?!”

說完她驀地轉身,抬步便要往外走去。

淑妃哪裡料到她竟會有這麼大的氣性,連忙站起來喚道:“站住!”

這樣的日子若是闖去御駕跟前告狀,當著那麼多閣老大臣,那麼楚王是別想爭什麼儲了!她快步上前,暗地裡氣得咬牙,面上卻還是笑道:“看這丫頭,說著說著倒生氣了,我哪是那個意思——”“那娘娘是什麼意思?”

沈雁回頭望著她,嘴上笑著,目光裡卻透著晶亮和冷意。

“哦,我想起來了,您方才還說日後我就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如今皇上皇后可還康健得很呢,娘娘現在就說這個話,不知道是盼著皇上不好還是盼著皇后不好?”

淑妃頓住,羞憤裡摻著無地自容,一時啞口無言。

沈雁不好相與她早有耳聞,但從沒想過會厲害到這種地步!她不過是個命官之女,也敢在她這皇妃面前抖機靈耍威風,她莫非是活得不耐煩了?!然而她即便是私底下氣得七竅生煙,卻也拿她無可奈何,她的軟肋一是皇帝二是楚王的前途,沈雁真要把這話往皇帝皇后面前一抖,她不但別想替楚王謀出路,連她自己的未來都會成問題!屏風外等著訊息的楚王見宮女們呼啦啦地圍進了屋裡,連忙也走進來。

見著沈雁冷凝的樣子,再看看羞憤不已的淑妃,也知道事情是談崩了,連忙佯嗔著跟淑妃道:“我都說這事還不急,母妃非因為喜歡雁兒而急巴巴地尋了她來,這種事自然是跟父皇去商議過後再拿主意好些.”

他之所以一直未曾跟皇帝請旨賜婚,一是因為沈家很可能會拿不與皇室聯姻的祖訓婉拒,沈宓一直與他保留著相當的距離,也能看得出來是不希望與他有什麼過密的牽扯,他們若不樂意,到時再找幾個元老幫忙說和——至少房家就會幫忙的,那麼皇帝也不可能霸王硬上弓。

所以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穩走,先從沈雁這邊誘使得她同意,再逐漸去說服沈觀裕父子。

哪知道沈雁竟然這般不管不顧地表示反對。

沈雁冷笑著,說道:“原來王爺還不知道娘娘的意思,既然不知道,那就娘娘一廂情願了?我就更不能就此揭過不提了。

若是傳出去娘娘揹著王爺直接對我議婚,我豈非成了那蓄意攀附的勢利女子?王爺豈非又成了那引誘無知少女的紈絝?“我若不是近年跟著家父長了不少見識,方才聽見娘娘那麼些話,少不得也會當真了。

想想差一點就釀下大禍,我如今都還後怕不已。

為了王爺與小女子在下我的名聲著想,這趟駕我也是非見不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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