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鐵路通車後,荒涼的河西走廊比以往多了些許的人氣。

沿線興建了許多補給站,每個補給站都有數名鐵路巡檢員駐守。

清晨,田大郎從暖和的被窩裡爬起來,看了看炕上還在熟睡的幾個人,搖了搖頭,披上暖和的羊毛襖,背上火槍,彆著腰刀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自從西門官人為他爹付了醫藥費,告訴他鐵路招工的事情後,回家和家人商量一番,便直接到了縣城報名。

而這一晃就是數年,京西線鐵路修建之艱難,他從頭到尾都參與其中。

無數人死在了這條鐵路上,雖然那些都是俘虜勞改犯,但是一想到這鐵軌下的累累白骨,田大郎就會長嘆不已。

鐵路竣工,他成了這個地方的巡檢員,管著四個手下。

雖然每月有著不菲的俸祿,但除了遠離家鄉的苦楚,還要面臨蠻人強盜的威脅。

吃了點熱乎的食物,帶上酒壺,牽著跟了自己三年的瘦馬,沿著鐵路巡視。

巡視這個活很艱辛,數十里的範圍,走上一個來回就得用兩三天的時間,這也意味著晚上要在野外過夜。

田大郎看了看天色,估算著到達第一個休息點的時間。

冬季天短,除了儘快趕路之外,還要檢查鐵軌的情況。

若是自己負責的地方出了問題,上面責怪下來,可是很重的罪名,田大郎不敢大意。

寒風呼嘯,田大郎裹緊了身上的羊皮襖,詛咒了一下不開眼的老天。

忽然間,一陣隆隆的聲音傳來,田大郎舉目遙望,果然見到很遠的地方一個黑色的東西正朝著這邊駛來。

“怎麼這個時候有火車.”

不敢耽擱,連忙把馬拴在一旁的小樹上,拿出訊號旗揮舞起來,示意前方的路段一切正常。

火車經過的時候,拉起了長笛。

田大郎看著遠去的火車,依舊覺得震撼無比。

不管看多少次,他始終有點不敢相信這鋼鐵怪物是真的,對朝廷的強大越發的敬畏。

他不知道什麼叫家國天下,只知道這幾年生活越來越好了,等過幾年託人找找關係,將自己調到秦州去,那將是多麼美好的生活。

夜晚,天空飄起了雪花,田大郎慶幸自己在天黑前抵達了第一個休息點,要不然很難活著熬過風雪之夜。

荒野上,偶爾會響起的幾聲狼嚎,讓田大郎無法安心入睡。

尤其是冬季食物的匱乏,飢腸轆轆的野狼,根本不會畏懼人類。

即便是有火槍在手,田大郎也覺得難以心安。

清晨,當田大郎走出窩棚,才發現昨夜的暴風雪下的太大,鐵路已經不見了蹤跡。

他的心頓時沉入了谷底,大雪封路,他被困在了這裡。

天地間盡是白茫茫一片,田大郎有些絕望了,身上帶的乾糧只夠自己吃三天的,現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真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他不想死,好日子剛有些盼頭,怎麼甘心死在這裡。

“孃的!不就一天的路程?”

咬了咬牙,將那匹瘦馬從簡陋的馬棚中牽出,踩著齊膝深的積雪,向著巡檢站的方向蹣跚前行。

行走在積雪中極其消耗體力,靴子上粘的積雪仿若千金之重。

陽光照在雪地上,格外刺眼,田大郎只能半眯著眼睛,防止眼睛在這樣的強光下受到損傷。

田大郎越走越累,周圍白茫茫的景色,讓他覺得天旋地轉,他走不動了,跪在雪地上,表情寫滿了絕望。

他覺得自己就要死了,有些後悔來到這裡,若是沒有報名,也許自己現在正在那個小村莊過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

為了修鐵路,甚至連自己的孩子出生,都沒有看上一眼。

瘦馬打了個響鼻,好似不忍心看到主人如此絕望,輕輕的咬了咬田大郎的羊皮襖。

“老夥計,我們就要死了.”

田大郎聲音有些顫抖。

只是瘦馬只是個牲畜,如何能對他的話做出反應。

求生的慾望,支撐著田大郎重新站起,亦步亦趨的艱難前行。

田大郎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直到自己的雙腿有些麻木,在午夜時分,他終於見到了,生活了將近一年之久的巡檢站。

那個孤零零矗立在荒野上的房屋,是他活下去的希望。

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牽著同樣精疲力盡的瘦馬,朝著巡檢站跑去。

但是越接近目標,田大郎越發覺得有些不安。

按著常理,夜晚的巡檢站至少要留有一人值夜,火堆是不能熄滅的,而現在月光下巡檢站絲毫火光沒有,孤零零的好似一個荒野上的墳包。

田大郎有些忐忑的進了巡檢站,四周靜悄悄的,根本不像是有人的樣子。

“風和,仲夏,三郎,你們在不在!”

回答他的只有寒夜中吹過的風聲。

田大郎有些慌了神,鬆開瘦馬的韁繩,跑進屋中。

黑漆漆的屋中,四具無頭屍體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頭顱,被吊在了門框上。

田大郎被嚇得癱坐在地,連滾帶爬的跑出房屋。

冷靜下來後,田大郎壯著膽子返回屋中,看著四人的屍首,呆立良久。

清晨,田大郎拿著放在地窖裡的鏟子,為在凍的堅硬的土地上,為四人挖了墳。

四人的火槍和佩刀不見了,屋中的糧食也不見了蹤影。

屍體似乎有受過虐待的痕跡,無比悽慘的死狀,田大郎已經猜到他們可能死於何人之手。

來自高原的蠻族,那些如同野獸一般的人。

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但是大雪封路,回到這裡已經是九死一生,距離最近的巡檢站,還有著數十齊裡的路程。

以他一個人一匹只能馱貨的瘦馬,根本無法活著抵達哪裡。

好在巡檢站都有隱蔽的地窖,一些重要的物資都會儲存在其中。

那些蠻人沒有發現這裡,剩下的糧食足夠他撐上一段時間,他只能祈禱,在積雪融化前,那些蠻人不會去而復返。

十年春,來自秦州的千里加急,送到了楊浩面前。

楊浩看完之後,龍顏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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