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員工一對彷彿車前燈般閃閃發光的大眼睛緊緊盯著，迪恩沒能感知到她對墮落享受的渴望，反而在解讀了萊茵娜的話以後，迅速聯想到了水靈得到空間能力，可以為選育屋所做的貢獻。
作為瞬移能力的真正持有人，迪恩對這個關鍵詞的敏感程度，比萊茵娜只高不低，所以當聽到員工提起空間能力時，他大腦中浮現出的第一反應，也是瞬移。
如果真能得到瞬移，對水靈來說，無疑是個巨大的提升。
迪恩很快得出結論。
儘管當事人的目的不純，但是這個思路，確實可圈可點。
根據他對水靈的觀察，這些召喚物作為萊茵娜的眼睛，為她編織出了巨大的監控網路，它們行動力出色，可以隨時組成，隨時消散，非常隱蔽，如果操縱得當，完全可以當移動監控來使用，將一方區域，盡納於囊中，唯一的薄弱處，就是那些沒有水的地方。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在沒有足夠水源的地方，萊茵娜想要召喚水靈，也是鞭長莫及。
儘管她已經在極力嘗試降低召喚水靈所需要的水元素了，但目前來說，成果還是不太明顯。
似乎驅魔武裝本身，就有這方面的限制，透過設立相關束縛，才達到了某種平衡，所以很難被改變。
而這個硬性門檻規定的存在，也註定了她的監控會存在死角，尤其是在碰上知情人的時候，情況將會更加被動。
可如果讓水靈掌握了瞬移，那這個薄弱點，就幾乎等同於不存在了。
迪恩深深地看了萊茵娜一眼，一時間分不清她是真傻，還是裝傻。
“好啊.”
掩下心頭那一瞬間的懷疑，他乾脆地點點頭，同意下來。
“但你得用水靈來換.”
“水靈？”
萊茵娜現在摸不著頭腦的感覺，像極了她開口要魔獸血液時，一頭霧水的迪恩，確認老闆不是在開玩笑以後，員工順著他的話接道。
“可以啊，只要老闆您能把水靈從我這兒弄走，那要多少拿多少，我沒有意見.”
當然，要是迪恩沒這個本事……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都是驅魔武裝的問題，她只是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操控者而已，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萊茵娜純良地眨巴了兩下眼睛，看起來非常大方。
“好.”
迪恩一口答應下來。
“那就這麼說定了.”
得到肯定的答覆，萊茵娜眼前一亮，立刻舉起雙手，歡撥出聲道：“好耶！老闆大氣！”
迪恩看著萊茵娜樂顛顛地找來容器取血，表情平淡，似乎只是隨口提了個要求而已，但要是此刻已經得意忘形的員工抬起頭，看一眼自己那有八百個心眼的老闆，就會知道她錯得有多離譜。
迪恩那一句話，絕對不只是客氣，也不是她以為的隨口一提那麼簡單。
這位一句話一個坑的黑心老闆，早就開始算計她了。
自己今天應下這句話的口吻有多滿不在乎，未來悔不當初的樣子就會有多狼狽。
不過現在的萊茵娜，還想不到那麼深遠，從老闆手上佔了便宜的快樂，以及美好幻想可能成真的幸福，已經衝昏了她的大腦。
而等萊茵娜取完血，準備離開的時候，迪恩已經收斂好情緒，看不出什麼端倪來了。
“謝謝老闆！”
萊茵娜拎著虛空銀騎的血液，順便朝迪恩毛遂自薦。
“下次再遇上這種事，老闆您直接來叫我就好，我雖然不會選育，但是幫忙抽個血、乾點雜活什麼的，還是沒問題的.”
“好.”
沒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從萊茵娜嘴裡聽到這話，迪恩的心情有些複雜，他看著萊茵娜的背影消失在大門處，臉上的笑容，很快恢復如常。
只有小藍和阿卡曼神魚知道，主人又開始打起了他的小算盤。
萊茵娜還是沒參透一個真理。
你可能會賺，但迪恩永遠不會虧。
能夠讓他鬆口的事，絕對不可能是一點影都沒有的空話。
提起魔獸血，朝實驗室走去，迪恩迅速把水靈算進了下一步的籌劃中。
既然萊茵娜都同意了，那他就沒什麼可顧慮的了。
至於員工以為的難點，迪恩也不知道，萊茵娜是依據什麼對自己產生了這種問題就能難倒他的錯覺。
好像大家第一天認識一樣。
該怎麼斬斷驅魔武裝和水靈之間的支配關係，迪恩在提出這個條件以前，當然早就考慮清楚了。
他的答案是，用另一段關係，來覆蓋二者間的聯絡。
這也是最省時省力的辦法。
水靈被選育成怖雪幽靈以後，本身的性質，會不可避免地發生改變，只要侵蝕程度深到一定境地，水靈就能變成獨立的可操作物件。
驅魔武裝的絕對統治地位，也將不復存在。
到時候，他就可以嘗試將萊茵娜的水靈徹底剝離出來，進行選育了。
放下少了十分之一的血液，迪恩看向員工宿舍所在的方向，勾了勾唇角。
水靈雖然沒什麼戰鬥力，看起來也不太值錢的樣子，但它有一個對迪恩來說，非常突出的先天優勢，就是作為脫胎於水元素的附屬品，它天然便具備成為元素之靈的可能。
單純針對水元素來說，它基本上已經算是這種元素，最純粹的表達結果了。
雖然因為屬性限制，不太符合迪恩心中對基礎魔寵的定義，但說不定可以作為基礎魔寵的備選。
萬一到時候，出現什麼“火靈”“土靈”“木靈”……之類的東西，湊在一起合成元素之靈，未必不能跟“史萊姆”分庭抗禮。
這也是一條新思路。
迪恩想起之前鑽系統空子的事，思維再次活躍起來。
突然說起水靈，倒是提醒他了。
可以用寄生魔寵將其他職業者的職業產物佔據，再用來進行選育。
換句話說，如果一直想不到選育基礎魔寵的辦法，那除了繼續苦思冥想，他還可以更乾脆一點，直接去搶一個。
到時候，用寄生魔寵一覆蓋，只要不是捆成麻花的深度繫結，應該都能成功。
思路飛快地在大腦中串聯成線，迪恩躍躍欲試，突然有種想要現場實驗一番的衝動。
可惜手裡就這幾個人，除了萊茵娜以外，也沒有太合適的實驗物件。
再加上新魔寵的選育才剛剛開了個頭，暫時也只能先想想了。
腦袋裡過了一圈符合要求的職業者，迪恩忍不住想起了在第1區碰見的兩名術士。
西格瑪先不說，那個術士小姑娘佩琪的能力，其實就很適合用來作為素材。
估計她在術士那邊，也有後勤方面的定位。
迪恩很看好佩琪的未來。
不管是站在選育師的立場，還是以己度人，用評價術士的眼光去看待佩琪，他都十分認可這個能力的發展前景。
雖然有各種各樣的意外性，但只要是能穩定下來，再多一些運氣的輔助，前途絕對不可限量。
可惜了，已經是人家的小蘋果了。
迪恩有點羨慕術士那邊的人才積累。
這種天生的優勢能力，萬里挑一，再誇張點講，甚至可以說是出生就在羅馬了。
即便是迪恩堅信以選育的優越性，沒有其他任何文明可以與之相比，也沒辦法理直氣壯地說，她成為術士是走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
至少在他選育出一種，可以跟這種天之驕子的血脈能力，或者說特殊天賦，相輔相成的魔寵之前，迪恩對於該如何打動這種從體質和血脈上，與某種職業匹配度極高的人，並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血脈天賦給了他們只把魔寵當作一種輔佐的底氣，除非是魔寵能給出對他們自身能力開發程度更高的方案和可能性，否則這種人，沒理由捨本逐末，為了魔寵，耽誤對自己身體天賦的開發。
不過相比起其他很難撬動的牆角，佩琪這邊，還是多少能看到些可能性的。
畢竟西格瑪的存在，已經如同一條橫亙在她與術士之間的裂痕，在原本堅不可摧的聯結關係上，製造出了一個缺口。
少女不想同流合汙的堅持，以及對嚴守底線的執拗，雖然帶有幾分少年意氣的單純和天真，但也讓迪恩看到了自己成功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