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嘖了一聲，向不知身在何處的驅魔師們送上來自遠方的嘲諷。
不過萊茵娜能有這種成長，選育屋對她的歷練也要佔很大功勞，如果換到驅魔師手裡，萊茵娜別說成長了，每天光是虛與委蛇，都要耗費掉大半的精力，哪還有時間放在修煉上面。
所以理智點來看，也不能怪驅魔師眼光差，只能說，能力所限，他們就沒有那個發掘人才的資本。
蒙塵的明珠，放在不會打磨的人手裡，也只能是當一輩子泥球的下場罷了。
迪恩心安理得地往自己臉上貼著金，絲毫沒有提及萊茵娜到底是如何得到這麼多鍛鍊機會的意思。
既踩一腳驅魔師，又捧起來了自己，這番話要是讓萊茵娜知道，估計會忍不住當場啐他一口。
收回停留在水靈周圍的精神力，迪恩很輕易地就得出了水靈與之前相比，並無太大能量變化的結論。
看起來就算是發生了進化，水靈在戰鬥力方面，仍是處於弱勢。
倒也符合驅魔師對它們的評價。
回憶了一番自己在與驅魔師的短暫接觸中，蒐集到的資訊，迪恩摸摸下巴，露出了意動的表情。
驅魔武裝的存在，是捷徑，也是桎梏。
迪恩不否認它有好的一面，但這種以物品為根基的修煉方法，註定了驅魔師很難成為全面發展的超凡者。
其中必然會出現如萊茵娜一樣，攻擊力不突出的情況。
這點對於驅魔師來說，是沒有辦法彌補的先天弱勢，但是在迪恩這裡，情況就不一樣了。
掃了眼還留在原處的水靈，迪恩心裡略覺遺憾。
可惜了，系統只能讀取魔獸和魔寵的資料，不在讀取範圍內的個體，暫時還無法作為選育素材，被錄入系統當中進行推演。
否則他想在這些非魔獸和非魔寵身上進行選育，哪用得著這麼麻煩。
不過有些東西，即便是根據表面資訊，也能進行判斷，比如說沒有精神海也沒有頭髮的水靈，肯定是走不了寄生墜星發妖和阿卡曼神魚這條路的，並且按照迪恩的估計，它們未來能夠誕生出這些東西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
倒不是看不起萊茵娜，迪恩只是單純認為，這麼做的難度和消耗，太大了。
就算萊茵娜不阻止，生命體的本能，也會驅使著它們，選擇成本更低的方案。
即是捨棄軀體上的完整，以超凡層面上的完整為主要進化方向的發展道路。
這是異世界生命體獨有的存活可能。
它們沒有精神海，沒有器官，沒有很多在藍星人眼裡意識生命存活的基礎，但它們卻是活著的。
是擁有完整自我意識的生命體。
它們的進化終點，不是透過衍生，逐步擁有精神海、身體器官這種“構成”的“完整”，而是另一種，超凡層面上的“完整”。
迪恩沒太接觸過這種型別的生命體，但他有腦子，又有知識基礎，完全可以推斷出大概的發展過程。
並且他有把握，自己的推測，應該跟真實發展相差不大。
不過按照這個思路往下思考，那水靈僅有的水，不就相當於是……它們唯一留存的……血液？得出這個結論的那一刻，彷彿有一道光芒在腦中爆開，迪恩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
剛剛還在處理血液材料的他突然意識到，如果水靈的水，真的能夠充當它們的血液，那麼就意味著這些水靈，每一隻都能寄生一個血之王國。
那萊茵娜……他的眼神逐漸變得深邃起來，像是有某種十分複雜的東西，在其中醞釀。
“老闆吃飯啦！”
最後，將迪恩驚醒的是萊茵娜的聲音。
看著樓下舉手招呼自己吃飯的員工，他腳步一頓，露出了探究的表情。
“怎麼用那麼奇怪的眼神看著我？”
萊茵娜摸了摸自己的臉，不解道。
“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
沾了什麼？迪恩露出歎服的表情。
怕是多少沾了點運氣和天賦了。
“……沒有.”
他搖搖頭，一臉高深莫測地背過手，邁下樓梯。
看著神神秘秘的老闆從自己面前走過，萊茵娜眨了眨眼，總感覺迪恩哪裡怪怪的。
她隨手摘下圍裙，朝衣架上一丟，也跟著向餐桌走去。
因為學徒們還要洗澡，所以萊茵娜沒有盛他們的份，將晚餐端到自己和迪恩的位置上以後，就拉開凳子坐了下去。
她剛要開動，就聽迪恩用一種打算跟人談心的口吻道：“湯太燙，現在喝對身體不好.”
“我們……先聊聊？”
現在不是你讓人快點吃飯，吃完飯去幹活的時候了？萊茵娜暗暗翻了個白眼，隨後放下勺子，一臉明媚地揚起臉，看向自己的衣食父母。
“老闆您想聊什麼？”
迪恩像是沒看出員工的心口不一似的，一臉和善道：“我仔細考慮了一下，選育屋現在除了你以外，都有分配的魔寵.”
“雖然裡面有各種各樣的原因在，但你身為選育屋的老員工，卻成了唯一一個沒有拿到魔寵的人，是不爭的事實，為了不顯得我厚此薄彼，我決定公平一點，給你也配一隻魔寵.”
“嗯？”
認真的？萊茵娜驚愕地瞪大雙眼，一時間不知道要接什麼好。
她知道因為自己的身份比較複雜，所以迪恩才一直沒提魔寵的事，本來以為大家心照不宣，魔寵的事就這麼糊弄過去了。
結果他突然來這一出……又是什麼意思？在員工不解地注視中，迪恩面不改色地續上後文。
“順便麻煩你，在我們離開的時候，守好選育屋.”
原來如此。
萊茵娜眼珠一轉，露出瞭然的表情。
她就奇怪，自己這摳門老闆，竟然還有主動從牙縫裡往外摳肉的一天，原來是為了這個。
萊茵娜立刻表忠心，“老闆您放心，我是拿咱們選育屋當自己家的，就算您不給我魔寵，我也一定會守護好選育屋的安全！”
“誰想要對咱們選育屋動手，必須得先跨過我的屍體！”
她拍著胸口，一臉激動，心裡卻打定主意，要是真應了老闆這個烏鴉嘴的話，那自己一定第一時間向騎士團求救。
面子？值多少錢一斤啊？迪恩點點頭，用感動的語氣道：“我當然是相信你的.”
“但是這麼重的任務，全都壓在你身上，我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啊.”
他摸著自己並不存在的良心，發出感慨，聽得萊茵娜差點破功。
好在她最終用自己經受過嚴格訓練的面部表情控制能力剋制住了這種衝動，跟上了老闆的節奏。
“所以你就不要推辭了，這隻魔寵，就當作是我發給你的獎金，幫你減輕一下壓力.”
聽到這，萊茵娜估計推搡的也差不多了，於是便點頭應了下來。
“您要這麼說，我就不客氣了，那先謝謝老闆啦！”
說這話的時候，她一臉羞澀，臉上還泛起了不好意思的緋紅色，看起來十分真誠，然而與之截然相反的，卻是萊茵娜心裡，十分老油條的真實反應。
嘖。
嘖嘖。
用魔寵替代獎金，這左兜進右兜的操作，可是讓你玩明白了。
說真的，老闆，這邊建議獎金可以務實一點。
發魔寵還不如發錢呢。
這麼想著的萊茵娜抬頭看向迪恩，露出了一臉期待的表情。
“水靈呢，本質上還是水的造物，說起為水附加攻擊力，那第一選擇，應該就是冰了.”
迪恩略作沉思後，給出了提議。
“我打算專門選育一種可以為水靈附加冰屬性的魔寵，你意下如何？”
“完全為水靈量身打造，也相當於是給你定製魔寵了.”
萊茵娜一臉受寵若驚。
好傢伙，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啊？太陽從西邊升起的嗎？這都不是受寵若驚那麼簡單了，是會讓人懷疑迪恩腦袋被門夾了的程度啊！“或者……你還有什麼別的想法？”
迪恩一臉體貼，“都可以提出來看看.”
“沒有沒有……”萊茵娜搖了搖手，有點捉摸不透迪恩的套路。
這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啊？還真就是為了給她一隻魔寵？萊茵娜總覺得有哪裡不太對，但是迪恩說的，又好像沒什麼問題。
她自己想想，也覺得把水靈跟冰屬性聯絡起來的，是條不錯的強化道路。
雖然萊茵娜本人並不太在意自己的戰鬥力如何，對於武力，也沒有什麼追求，但迪恩硬要給，她也不會拒絕。
再說就看迪恩這惹事程度，保不齊哪天，就真的有人打上選育屋來了，到時候，她總要有自保的能力吧？萊茵娜撐著下巴，小算盤打得啪啪響。
她對未來的發展方向，其實沒什麼想法，不過冰屬性作為攻擊力比較強的超凡屬性，在職業者當中，屬於比較熱門的元素選擇。
尤其是放在她身上，不僅能跟水靈聯絡起來，提高它們的實力，還能為日常生活提供便利……萊茵娜暢想了一下自己在炎炎夏日中，喝著冰飲，品味生活的美好景象，瞬間就被打動了。
“我覺得沒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