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之戰打到現在,局勢已經很明朗了。

現在,薛威在泗水,已經跟齊人的援兵交上了手。

而凌肅在西側,也精準的阻攔到了來自於東平州的援兵。

只要東西兩側的仗打的順利,那麼兗州這裡的僵持局勢,是可以接受的。

不需要蘇定把兗州給吃下來,只要站穩腳跟,讓兗州守軍,沒有城防可言,那麼時間線拉長,優勢就是在沈毅這一邊的。

蘇定深深點頭,抱拳道:“末將明白了!”

“末將去主持,下一輪輪換.”

現在,在兗州城裡的淮安軍,差不多有一萬多人,這一萬多人,是在高強度戰鬥之中的,不可能一直堅持的住,因此淮安軍基本上是四個時辰完成一次輪換,把最前線的將士換下來,讓休息完的人再頂上去。

沈毅揮了揮手:“你自去就是,有什麼事.”

“我會讓蔣勝去找你.”

蘇定低著頭,轉身離開了中軍大帳。

而沈毅則是留在了中軍大帳,匯總處理來自於方方面面的各種訊息。

差不多一個時辰之後,蔣勝默默走到沈毅左近,小心翼翼的低頭道:“公子,鍾明鍾將軍,從前線退下來了.”

沈毅停下毛筆,看了看蔣勝,等待下文。

他知道,如果鍾明只是退下來了,不足以讓蔣勝這樣過來報告自己。

蔣勝頓了頓之後,繼續說道:“重傷.”

沈老爺這才皺了皺眉頭,他把手裡的毛筆放了下來,起身道:“領我過去看看.”

一個軍隊想要強大起來,需要有源源不斷的新生力量,雖然凌肅跟薛威這一批人都還很年輕,但是不得不說的是,凌肅與薛威,佔了很多“先發優勢”。

就是說,他們能到現在這個位置,不是全部靠本事,更多的是依靠跟沈毅更早。

這樣來看的話,像鍾明這種後起之秀,就基本上是依靠自家的本事了。

因此,沈毅對於這些人,都很是看重。

在蔣勝的帶領下,他一路來到了傷兵營。

此時的傷兵營裡,已經躺的滿滿登登,絕大多數都是沒有床位的,只能鋪個鋪蓋躺在地上。

受傷重的,偶爾呻吟兩聲。

受傷輕的,只是骨折之類的傷勢,無礙性命的,便三三兩兩聚在一起,偶爾還會討論討論軍中的伙食,說幾句玩笑話。

沈毅一路走到鍾明面前,這個身材高大的猛將兄,這會兒已經褪去甲冑,身上被白布包紮的嚴嚴實實,正躺在一張矮床上,兩隻眼睛望天,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值得一提的是,整個淮安軍現在,用來包紮的白布,都是用烈酒消過毒的,包括清洗傷口,也都是用烈酒清洗,這種法子雖然不是什麼活死人肉白骨的神丹妙藥,但是對於傷兵的存活率,還是有所幫助的。

沈毅先是找到隨軍的大夫,詢問了一下鍾明的情況,然後蹲在他旁邊,嘆了口氣:“大個子,意識還清醒麼?”

鍾明猛地扭頭,看到了近在眼前的沈毅,他有些激動,連忙說道:“沈公,沈公…”

“末將不礙事.”

“剛才聽大夫說.”

沈毅皺著眉頭:“大夫說,你受傷的原因,大部分是因為鎧甲不合身,鎧甲太小,很多地方都有縫隙.”

沈老爺一屁股坐在地上,有些無奈的說道:“那副甲是我給你的,但要是不合身,你放起來就是了,或者讓軍中的匠人改一改,哪有硬套在身上,就上戰場的?”

鍾明身上的甲冑,是沈毅原先在東南時候穿的,甲冑很是精良,壞就壞在,兩個人身材不太一樣,沈毅雖然算不上瘦弱,但是也並沒有很壯,身高也比鍾明矮上不少。

雖然鎧甲可以分成一個個部件穿上去,但是這樣穿,各個部件之間難免有縫隙。

鍾明身上多處刀傷箭傷,大多都是因為這個原因。

這個大個子臉色有些微紅,低著頭說道:“末將穿在身上,覺得挺合身的…”

沈毅拍了拍他的肩膀,嘆了口氣:“好好養傷,兗州之戰你就不要參與了,將來先登奪城,還要靠你.”

鍾明眨了眨眼睛,開口道:“沈公,末將是傷了,但是玄甲衛沒有傷,玄甲衛裡有個名叫魏青的,不比末將遜色,可以讓他暫領玄甲衛.”

沈毅點頭,接受了這個意見,他正準備說些什麼,蔣勝突然站了起來,往營外走去,沒過多久又去而復返,來到沈毅面前,低頭道:“公子,裴將軍來了…”

聽到這句話,沈毅精神一振,他立刻回答道:“請裴將軍在中軍大帳等我,我稍後就去.”

蔣勝點頭,起身去招待客人去了。

而沈毅也跟著站了起來,看向傷兵營的一眾傷兵,心中嘆了口氣,但是臉上卻帶著笑容:“兄弟們,還能啃得動肉嗎?”

以前的淮安軍,絕大多數人都是沈毅一手帶起來的,與沈毅都相熟,但是現在的這支淮安軍,有一大半是增補進來的。

就沒有從前那麼熱情了。

不過還是有不少人認得沈毅,跟著起鬨。

“啃得動!啃得動!”

沈毅笑著說道:“那等著,今天晚上,我就去弄些豬牛羊來,給兄弟們打打牙祭.”

此言一出,傷兵營裡立刻歡呼了起來,彷彿先前的頹喪之氣,都被一掃而空。

而沈毅,則是在傷兵營裡慰問了一些將士,多待了一柱香時間,才離開傷兵營,回到了自己的中軍大帳。

中軍大帳裡,一個身材高大,一身布衣的中年人,已經等了好一會兒,見到沈毅走進來,他連忙站了起來,抱拳行禮:“見過沈侍郎.”

沈毅拱手還禮:“裴將軍客氣.”

沈老爺面帶愧色,低頭道:“方才在傷兵營裡,看望受傷的下屬,一時半會出不來,讓裴將軍久等了.”

眼前這個裴將軍,正是原五軍營都帥之一的裴俊裴都帥,後被洪德皇帝任命為北伐的西路軍主帥,與沈毅的東路軍,一起組成規模達二十萬人的北伐軍!

這個規模,已經是正兒八經的國戰了。

雖然裴俊這個人,對沈毅極為客氣,但是沈老爺也不能倚仗自己文官的身份擺架子。

畢竟北伐這件事,只靠淮安軍是不太能做得成的,必須要兩路軍同心同力,才有機會恢復舊河山。

而裴俊的西路軍,雖然先前說好,會在一定程度上聽從沈毅的“協同”,但是協同就是協同,並不是節制。

也就是說,沈毅調不動裴俊。

既然調不動,自然就要保持客氣,大家和和氣氣的,才好建功。

“沈侍郎太客氣了.”

裴俊正色道:“軍心士氣,很多時候就在傷兵營裡,沈侍郎雖然是文官出身,但是在兵道上,已然深得其中三味.”

沈毅啞然一笑。

“裴將軍太誇獎了,一直到現在,沈某在這東路軍中,主要就是負責一些後勤輜重的事情,打仗都是下面的人在打.”

“所謂兵道,我恐怕還沒有入門.”

裴俊正色道:“這就說明,沈侍郎乃是帥才.”

“帥者善用將即可,不必親自領兵.”

幾句馬屁,讓沈毅都有些飄飄然了,不過他還是很快清醒了過來,笑著問道:“裴將軍這個時候過來,想必西路軍已經準備妥當了.”

“是.”

裴俊點了點頭,沉聲道:“到現在,西路軍雖然還沒有向沈侍郎麾下的東路軍這樣渾然一體,但是已經勉強成軍,可以開始北伐了.”

“至少,可以開始做一些事情了,不至於讓沈侍郎這裡獨木支撐.”

沈毅長嘆了一口氣,開口道:“老實說,我等裴將軍很久了.”

“我在山東這裡打的熱鬧,北齊朝廷不可能坐視不理,援兵已經在路上了,若非如此,我打兗州,也不會打的這麼著急.”

“如今,裴將軍的西路軍可以動作,我這裡的確會輕鬆不少.”

裴俊面帶笑容,開口問道:“沈侍郎覺得,西路軍應該怎麼打?”

沈毅聞言,有些詫異:“裴將軍才是西路軍主將,這種事情,我怎麼好說?”

“裴將軍先說一說你們西路軍的想法,然後咱們坐在一起商量,整合出一個合適的法子就是.”

裴俊想了想之後,點頭道:“按照先前在建康的策略,沈侍郎取山東,裴某取河南.”

“河南大城,只在開封洛陽二城.”

“裴某準備,直進開封.”

他看著沈毅,沉聲道:“這樣,立時就能給沈侍郎這邊,減輕壓力.”

沈毅認真考慮了一番,然後緩緩搖頭。

“裴將軍,是不是可以考慮,先取小城,磨合磨合西路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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