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趙涿這種有些無賴的話,沈老爺一瞬間,怒火就湧上了心頭。

這趙閥,真是一招鮮,吃遍天了!偏偏自己,拿他們還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

因為淮河水師抵抗北齊,乃是朝廷賦予他們的天職,任何人都不能阻礙淮河水師幹這件事,否則要是出了什麼事情,不要說沈毅這個四品中順大夫扛不起責任,就是中書的宰相,也扛不起這個責任!沈老爺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他看了一眼在大營門口排隊的這些將士們,沉默了一會兒之後,眯了眯眼睛,開口問道:“也就是說,現下大營裡,一個完整的千戶營都沒有?”

沒有完整的千戶營,也就意味著沈毅不能拿千戶營的花名冊去點人頭,也就沒有辦法確定淮河水師有沒有吃“空餉”。

趙涿理所當然了點了點頭,他低聲道:“欽差大人,現在北齊那邊來勢洶洶,根據我們的情報,最近幾天時間裡,淮河以北沿岸,憑空多了五萬齊軍不止,他們陳兵北岸,虎視眈眈.”

“我父不得不布兵應對.”

說到這裡,他嘆了口氣說道:“今天,鳳陽府的淮河水師大營,好歹還留了四五個千戶營在,要是過幾天戰事再吃緊,怕是隻會留一兩個千戶營在這裡了.”

說到這裡,趙涿對著沈毅微微低頭,拱手道:“欽差大人,前線可能就要打仗了,依末將的意思,朝廷犒軍的錢,是不是停止發放,或者買一些糧米,傷藥等,送到前線去.”

趙涿頓了頓,開口說道:“這樣,可能更有用一些.”

沈毅橫了趙涿一眼,然後淡淡的說道:“這犒軍,是陛下的意思,少將軍想要更易聖意,與本官說怕是沒有什麼用處,還是上書建康,與陛下說去罷.”

趙涿微微低頭道:“末將只是給欽差大人提個意見,欽差大人既然不許,那就只當末將沒有說過.”

沈毅沒有再理會他,看了一眼正在排隊領錢的隊伍,低頭琢磨了一番之後,開口說道:“既然前線打起來了,我這個巡視淮河水師的欽差,也不能坐視不理,少將軍,請問趙大將軍現在在哪裡,能不能帶本官去見一見他?”

“最少,我要知道一些前線的近況,這樣即便現在回建康去,也能跟陛下交差.”

趙涿微微低頭,抱拳道:“欽差大人,打起仗來,軍中主帥行止,乃是至高的機密,末將也是不知道的,不過欽差大人的話,末將會想辦法轉達給家父.”

“欽差大人可以在鳳陽府住上一段時間,靜等家父回覆.”

沈老爺想了想之後,這才微微點頭:“好,我在鳳陽府等著趙大將軍.”

說罷,他看了一眼還在發錢的涼棚,淡淡的說道:“朝廷既然要犒軍,那麼發錢就不會停,請少將軍傳達下去,這錢是朝廷發給將士們的,要是有人巧取豪奪,搶了將士們的犒賞.”

“朝廷但凡知道了,一定嚴懲不貸.”

趙涿微微低頭,笑著說道:“末將遵命.”

看著這位淮河水師少將軍的笑臉,沈毅心裡頗為不爽,但是現在,又實在是拿他沒有什麼辦法,於是只能悶哼了一聲,搬了把椅子,坐在涼棚底下,監督這些淮河水師將士領錢。

八兩銀子,在這個時代幾乎就是一家人一年乃至於數年的開銷,如果是窮苦人家,只求生存,不追求生活質量的情況下,甚至可以花十年左右!這是一筆非常大的錢了。

因此,前來領錢的這些將士們,有些人拿到錢之後,都激動的兩隻手顫抖。

不過沈毅也看到了,其中一些人拿到錢之後,雖然也有些高興,但是卻不是如何激動,領了錢之後,又鬼鬼祟祟的轉身走了。

沈老爺見狀,只是冷冷一笑,沒有說話。

就這樣,一天時間慢慢過去。

到了傍晚,沈老爺的撒幣買賣收攤,他親自押著銀車,一起回了鳳陽府城裡。

在鳳陽府的路上,沈毅的馬車裡,坐著一個跟他一路同行來的戶部書辦,沈老爺看了他一眼,問道:“計劃順利罷?”

“大人放心,沒有什麼問題.”

這個二十多歲的書辦笑著說道:“按手印的印泥裡,摻了草藥汁,可以洗去紅色,但是手上的青綠色,沒有十天半個月,休想消掉,不會有人冒領的.”

“一定會有人冒領.”

沈老爺眯著眼睛說道:“你瞧著就是,明天絕對還會有一大批已經領過錢的,再來領第二遍.”

這個書辦姓柳,是沈毅跟張簡那裡借來的幫手,算賬著實是一把好手,是個不錯的“師爺”人選,聞言他抬頭看了看沈毅,開口問道:“大人,那…明天咱們要怎麼辦?”

“明天…”“明天再說.”

沈老爺閉上眼睛,吐出了一口濁氣。

“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實發錢不發錢的,對於沈毅,或者說對於朝廷來說,都是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情,不要說冒領一份犒賞,只要這十萬淮河水師整體不出什麼問題,就是再撒個一百萬兩現銀,皇帝也花的心甘情願。

而現在的問題是,趙家父子直接跟沈毅耍起了無賴,對沈毅避而不見,那沈老爺這一趟的差事,就無處可以著手了。

如果局勢就這麼僵著,趙家人一直就這麼晾著沈毅,那沈毅其實也沒有什麼別的法子。

他只能回到建康去。

而到時候,對於大陳朝廷來說,趙閥的問題,就只能“硬著陸”了。

那將會是一場巨大變動,如果大陳能夠撐過這場變動,朝廷在淮河水師重新取得控制權,休養生息一兩年之後,就真的可以著眼北望了!如果“硬著陸”失敗,大陳朝廷就有可能遭遇重創,當今天子的雄心壯志能不能繼續存在,都是一個未知之數!帶著種種複雜的念頭,沈老爺回到了鳳陽府的欽差行轅之中。

而在他欽差行轅的書房裡,一個三十歲出頭的中年人,已經等待許久。

見到沈毅之後,這中年人微微低頭,開口道:“鳳陽司務駱勇,拜見司正!”

以司正來稱呼沈毅的,不會有別人,只能是邸報司的人。

而邸報司司務,也就是沈毅原先任命的幾個組長。

準確來說,應該是邸報司一組的組長。

不過這個駱勇,已經不是一組的第一代組長了,而是第二代。

當初沈毅佈局邸報司的時候,一組跟八組被他安排留在建康,其他各組,都分佈在了全國各地。

而一組跟八組,也各有側重。

一個負責建康,另外一個負責建康附近的州府。

負責建康附近的一組,後來工作重心就慢慢偏移到了鳳陽府。

沈毅點了點頭,看了看駱勇,問道:“駱司務,淮北的情況如何?”

駱勇面板粗糙,看起來有些像是個普通的農戶,他微微低著頭,開口道:“司正,淮河以北,近些天的確集結了大量的齊人軍隊.”

“數量不好確定,但是兩三萬人應該是有的.”

沈毅默默點頭,閉上眼睛。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問道:“能查到趙祿在哪麼?”

駱勇微微搖頭,苦笑道:“司正,鳳陽府幾乎鐵桶,我們很難在這裡活動…”沈老爺吐出了一口濁氣。

“知道了.”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大陳:幫陳叔寶的子孫打天下

白深慕雁

世界末日我打造頂級安全屋

捧玫瑰待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