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爺憤怒的吼出這一句之後,惡狠狠的看著這個齊人鮑永。

鮑永因為被綁在椅子上,他這會兒仰面朝天,聽到了沈毅的話之後,他連忙開口道:“沈侍郎,您的話小人記住了,您現在放小人離開,小人一定把您的話,轉告給上面的人.”

“一個字不落…”

因為憤怒,沈毅臉色有些發紅,他走到這人近前,盯著他認真打量,眼神有些駭人。

聽到屋裡的動靜,蔣勝也連忙跑了過來,看了一眼地上的這個人,又看向沈毅,問道:“公子,出什麼事了?”

沈老爺深呼吸了一口氣,揮手道:“把這個人攆出…”

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悚然驚醒,話也戛然而止。

是了!

這個人決不能就這麼放回北邊去,否則自己方才幾乎立刻破防的表現,就會立刻傳到齊人那裡去!

兩國交戰,他們哪裡會理會自己的威脅?

沈老爺如同一盆涼水,潑在了天靈蓋上,他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邊開始磨墨,一邊開口道:“蔣勝,去找個布條,堵住他的嘴!把他關在這個屋子裡,不許他出去!”

蔣勝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還是照辦。

沈老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閉目凝神靜氣,過了好一會之後,他才冷靜了下來,提筆開始寫信。

因為心神激盪,這會兒他握筆的手都微微有些發抖,字跡也不是如何工整。

好容易寫完這封信之後,沈毅立刻吹乾墨跡,然後低聲道:“蔣勝,把我的信立刻送出去!”

“六百里加急!”

聽到這五個字,蔣勝就知道事情很大,他慌忙接過書信,看了一眼信封上的地址。

建康皇宮…

他接過書信之後,不敢怠慢,連忙下去送信去了。

等到蔣勝離開之後,沈老爺癱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兩隻眼睛望著房梁出神,因為心情激動,他的額頭上有細密的汗珠。

過了不知道多久,沈老爺才緩了過來,他默默站了起來,走到已經被綁的嚴嚴實實的鮑永面前。

他打量了鮑永片刻之後,搬了把椅子,坐在了鮑永對面。

沉默了片刻之後,沈老爺緩緩說道:“你活不成了.”

鮑永被布條勒住嘴巴,說不出話,聽到沈毅的話之後,他驚恐的瞪大了眼睛,開始死命掙扎,嘴裡嗚嗚個不停。

沈毅神色平靜,看了他一眼。

“我知道你是報信的,你本不該死,我原也沒有想殺你,因此只准備把你留在我這裡,給我爭取一些準備的時間,不過我剛才想了想.”

“你瞧見了我失態的模樣.”

沈毅閉上眼睛,臉上的表情已經變得有些冷峻:“因此,你活不成了.”

剛才沈毅驟然聽到有人拿家裡人威脅自己,有些心神失守,暴怒之下,很多行為非常不理智。

這種不理智,是不能示之以人的。

因為一旦傳到齊人那裡,齊人就知道,沈毅真正的軟肋所在了。

所以這個人,不能讓他活著離開淮安,不能讓他把沈毅方才的樣子,告訴清淨司的人。

鮑永更加驚恐,他努力睜大眼睛,嘴裡嗚嗚嗚想要說話,但是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沈毅不再跟這個人廢話,他深呼吸了一口氣,走出了自己的房間。

這會兒,蔣勝不在,不過他身邊的隨從不止蔣勝一個人,揮了揮手之後,立刻有人上前,對著沈毅抱拳:“沈公!”

沈毅默默閉上眼睛,開口道:“房間裡那個齊人,意圖刺殺我,已經被我擒下,把他處理了.”

這個隨從也就是二十多歲,已經跟了沈毅不短時間,對於沈毅的話自然是毫不猶豫,聞言立刻低頭抱拳:“是!”

沈毅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再有,去叫駱勇來見我.”

這隨從畢恭畢敬,低下了頭。

“是!”

…………

淮安距離建康,只四百里路,平日裡如果是尋常的公文,要兩天時間才能送到,不過六百里加急這種最高階別的“快遞級別”,則是一方封疆大吏,或者是欽差才有資格動用的,優先順序非常之高。

因此,沈毅這封信,早上發出去,到了傍晚時分,就送到了建康,送到了高公公手裡。

高太監作為內廷的大管家,也是皇帝本人的秘書,但是六百里加急的文書,他輕易也是不能看的,因此不敢怠慢,於是乎他立刻動身來到了甘露殿,把沈毅的加急文書,遞到了皇帝手裡。

皇帝陛下此時,正在為處理一些官員的事情著急,聽到高明說“淮安六百里加急”之後,他停下了只批覆了一半的文書,放下毛筆,從高明手裡接過這封信。

拆開之後,只掃了一眼,皇帝陛下便立時大皺眉頭。

尤其是看到最後一句。

“伏請陛下念臣之微勞,護佑臣之家眷…”

“臣沈毅,於淮安俯首再拜…”

這封信寫到最後,字跡都已經有些扭曲了。

皇帝陛下默默放下這封信,抬頭看了看高明,問道:“你看了沒有?”

高太監搖頭:“回陛下,六百里加急的文書,奴婢沒有敢先看.”

皇帝緩緩點頭。

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道:“你連夜去一趟沈宅,帶著朕的旨意去.”

“再有,建康城裡的蛇蟲鼠蟻太多了.”

皇帝冷冷的瞥了一眼高明,悶道:“內衛也該乾乾活了,這建康是天子腳下,齊人竟能以沈毅在建康的家人安危來威脅他!”

“傳出去,你們不要臉,朕還要臉呢!”

高太監心裡一慌,跪在了地上:“陛下,奴婢這就去辦…”

皇帝搖了搖頭,開口道:“讓陸晟連夜進宮見朕,朕要親自囑咐他.”

“還有,沈毅在前線屢立奇功,不能讓功臣打仗打的不安寧,他的家小要是在建康出了事,你與陸晟便與朕有多遠滾多遠.”

皇帝冷眼看向高明,喝道:“還不去辦!”

高太監跟了皇帝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聽到皇帝對他說這麼重的話,不止對自己,甚至還是對內衛衛帥陸晟,也說這種話!

要知道,陸晟乃是皇帝絕對的心腹。

早在洪德二年,皇帝還未親政,只有十一二歲的時候,陸晟便在皇帝手底下聽用了,那時候皇帝雖然沒有掌握朝政,但是憑藉著陸晟,卻是踏踏實實的掌握了內衛!

很顯然,皇帝陛下是真的有些惱火了。

高明不敢怠慢,一邊讓人召陸晟進宮,另一邊自己帶著二三十個太監,匆匆離開皇城,直奔沈宅。

高太監到沈家門口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他敲響房門之後,是丫鬟蓮兒給他開的門,見到是高公公之後,蓮兒慌忙對高太監行禮。

很快,沈恆也被驚動,匆忙來到前院,對著高太監拱手行禮:“高公公深夜大駕,不知所為何事?”

高明看了一眼沈恆,也微微拱手還禮:“沈翰林.”

高太監頓了頓,問道:“沈夫人醒著沒有,咱家有要緊事,要見沈夫人一面.”

沈恆猶豫了一下,還是微微低頭道:“公公稍後,我讓人去叫一下嫂子.”

片刻之後,陸若溪也來到了前院,她對著高太監福了一福,問道:“高公公,這麼晚親自光臨寒舍,不知道…”

高太監看著陸若溪,先是行禮,然後開門見山的說道:“沈夫人,沈家…”

“恐怕要搬家了.”

陸若溪一愣,問道:“高公公,這是何故?朝廷要把這個宅子收回去麼?”

沈家現在住的這個宅子,也是當初皇帝賞給沈毅的,是某位大理寺少卿畢生的財富“積累”。

高太監默默搖頭:“陛下賞給沈家,便是沈家的了,只是此時,沈宅已經不安全了.”

“咱家已經派人去清理大通街的那座宅子,明天一早,沈家便搬到大通街去住.”

“大通街就在皇城根上,住在那裡,也安全一些.”

聽到安全兩個字,沈恆若有所思,拱手道:“高公公,敢問可是…”

高太監默默的看了看沈恆。

“沈翰林,現在來不及細說,等你們搬到大通街之後,抽時間,咱家會跟你們細說.”

沈恆會意,他扭頭看了看陸若溪,微微低頭拱手道:“嫂子,搬吧.”

沈毅不在家,沈家理論上應該是陸若溪做主,但是畢竟還有沈恆這麼個探花郎在,沈恆說話,也是作數的。

陸若溪點了點頭,對高公公低頭道:“高公公,我家明天一早就開始搬家.”

高太監點頭,默默轉身離開。

他帶來的那些太監們,卻沒有離開,靜靜的守在外面。

高太監離開之後,陸若溪看著沈恆,問道:“叔叔,今夜這是?”

沈恆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

“嫂子…”

“想是大兄,已經成為某些人的眼中之釘,肉中之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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