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入仕以來,沈毅就是一個鷹派。

他是力主北伐,建功立業的。

既然是鷹派,那麼有機會打仗的時候,他自然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機會溜走。

雖然淮安受到北齊攻擊的時候,隔壁的趙大將軍選擇冷眼旁觀,但是此時淮河水師受到攻擊,沈毅卻不能就這麼看著。

為未來的北伐軍積攢北伐的經驗也好,為了取到聲名地位也好,這會兒沈毅都要再去試一試。

帥帳之中,一張大地圖被掛了起來。

值得一提的是,這張地圖,是沈毅花錢找淮安編撰地理圖志的文人,讓他們沿著淮河重新走了一遍,再結合舊的書譜地圖,畫出來的新地圖。

這張地圖上的內容,詳細的畫著淮河兩岸的地形圖。

當然了,主要是淮安以及淮安北邊的地圖。

淮安的正北是海州。

六十多年前,神州歸一的時候,海州是淮安府的轄州,當年神州陸沉,半壁江山歸於敵手的時候,大陳朝廷退守江南,不得已以淮河為界限,淮安也因此被一刀兩斷。

如今的淮安府,約莫只有從前淮安府的一半境地。

掛起地圖之後,沈毅指了指淮安北邊的地圖,靜靜的說道:“淮安的北邊,是海州.”

“如果北上攻齊,最直接方便的,自然就是去攻海州.”

說到這裡,沈老爺頓了頓,開口道:“不過,我們能想到,齊人不可能是傻子,再加上上一次,他們在我軍手底下吃了虧,不會全無防備.”

沈毅頓了頓,繼續說道:“說不定,這些齊人會算計到我們可能會北上,在海州設下埋伏.”

沈老爺指了指地圖上,海州西邊的一個縣城,輕聲道:“所以,我的意見是打這裡.”

宿遷縣。

原名宿豫縣,後因避帝諱,改名宿遷。

這裡,也是原屬淮安府的縣,神州陸沉之後,此縣歸屬海州轄屬。

沈老爺靜靜的說道:“如果是尋常時候,齊人在宿遷的兵力,差不多駐紮了四千餘人,而且並不駐紮在城裡,如果咱們動作足夠快,不讓他們逃進城裡,是來得及全殲的.”

蘇定看著這張掛起來的地圖,他揉著太陽穴想了想,開口道:“沈公,如果齊人在海州州城設伏,那麼海州的兵力肯定不少,說不定還留有一兩萬人.”

“咱們去攻宿遷,要派出去多少人?如果還像上次那樣五千人,恐怕打下宿遷之後,便逃不回來了.”

沈毅面色平靜,開口道:“所以如果這一次渡河,整個西線的將士,就全部要過去.”

“過河之後,分成兩股兵力,一股貼近海州,一是監視海州,警惕海州之敵.”

“二是如果海州的敵人支援宿遷,可以儘量阻擊敵人,給宿遷的友軍爭取撤退的時間.”

凌肅默默起身,走到沈毅旁邊,對著沈老爺抱了抱拳,然後伸手指著地圖上那條淮河,開口道:“沈公,末將以為有幾個難處,首先上一次,咱們過河之後,很容易擊潰的北岸的守軍,因為他們沒有什麼防備.”

“但是這一次,卻沒有那麼容易了,齊人一定會在沿淮佈置兵力,防備我們過河.”

“難處就是,如何度過齊人的防線,把大股兵力帶過去.”

“如果齊人全力在沿淮阻擊,那麼我們可能會像齊人南下一樣,連上岸都很艱難.”

沈毅點頭,他開口道:“這是正常的思路,不過我覺得…”

“如果齊人在海州設了埋伏,準備打我們一個狠的,那麼他們多半,會在沿淮估計扯開一個口子,把我們給放進去.”

沈侍郎眯了眯眼睛,靜靜的說道:“這一點,需要臨機試探,等到北上的那一天,如果沿淮的齊人只是象徵性的打一打,那麼就說明我猜的不錯,齊人故意放咱們進去.”

“到時候,咱們的計劃就可以進行,如果齊人在沿淮猛烈阻擊咱們,那麼也不要猶豫,直接撤回來等待下一次機會.”

沈老爺示意凌肅坐回原來的位置上,開口道:“我手下的邸報司探子,已經在全力探知海州的訊息,朝廷的內衛,也在儘量替我們蒐羅訊息,諸位靜等個三五天,等到我手中拿到足夠多的情報.”

“咱們就可以準備北上了.”

說到這裡,沈老爺頓了頓,開口道:“在準備的這幾天時間裡,你們儘量多蒐羅一些船隻,哪怕是三四人的小漁船,能多一艘也是好的.”

三個將領,連帶著在漣水大營開會的十來個千戶以上的將領,紛紛起身,對著沈毅抱拳行禮。

“末將遵命!”

…………

海州城城牆上。

徵南軍副將郎彥,正跟著衛王趙楷一起,巡視城防。

這副將既然姓郎,那麼自然就是燕都貴族郎家的人,是個朱裡真人。

衛王的母妃便姓郎,與這位郎彥將軍雖然不是親兄妹,但卻是堂兄妹,關係很近。

因為郎家與周家之間的舊交情,郎家在徵南軍之中的勢力也不算很小,郎彥就是周世忠下屬的幾個副將之一,權力很大。

衛王殿下在城牆上巡視了一番之後,回頭瞥了一眼自己的這個堂舅,緩緩問道:“周世忠,在海州留了多少兵力?”

郎彥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回殿下,大將軍在海州留了兩萬人.”

趙楷皺眉:“怎麼這麼少?”

郎彥嘆了口氣,開口道:“殿下,一來南人未必敢打過來,二來大將軍在跟淮河水師作戰,淮河水師的人數多達十萬,且他們身後也有禁軍做支援,馬虎不得.”

“更要緊的是…”

郎彥回答道:“人數一過萬,便漫山遍野,一望無際了.”

“兩萬人,已經很難藏起來,只能分散在州城還有下屬的縣城裡,南人也不是傻子,人數多了,他們便不敢來了.”

趙楷揹著手,停下腳步,看著郎彥,突然笑了笑:“舅舅覺得,這一次南人敢打過來麼?”

郎彥第一次被衛王殿下稱為“舅舅”,不由有些受寵若驚,他微微低頭道:“回殿下,末將猜測,這些南人會試一試,試一試咱們沿淮的防務夠不夠堅實,如果夠堅實,他們自然悻悻退去.”

“如果咱們像上一次那樣懈怠,他們說不定就一頭鑽進這個口袋之中了.”

趙楷點了點頭,開口道:“那盯緊了南岸的南人,要是他們真的過了河,讓沿淮的將士們裝得像一些,不能全然不打,也不能把那些南人打怕了.”

“要把他們,引到海州來…”

郎彥抱拳道:“殿下放心,這是大將軍提前交代好的,到時候,一定會讓那些南人,看不出任何破綻!”

趙楷默默點頭,又在城牆上走了一會,然後忽然回頭,打量了一遍郎彥,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舅舅到徵南軍多少年了?”

聽到這個稱呼,郎彥覺得渾身不太得勁,於是低頭抱拳:“回殿下,十幾二十年了.”

“這麼久了啊.”

趙楷笑呵呵的說道:“那舅舅現在,應該跟周家更親近一些.”

這話,有些不太對勁。

郎彥抬頭看了看這位四皇子,他默默低頭,抱拳道:“回殿下,臣…”

“只忠於朝廷,不親近任何人.”

“嘖…”

趙楷嘆了口氣,副手走遠。

“那海州的事情,就拜託郎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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