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決微皺眉頭:“現在北地已經開戰,怎麼木哥兒反而去了南邊?而且就連侯爺都找不到他?”

幾人都是文官,對這裡面的事都不太清楚,尚志清也是緊皺眉頭!梁宜林想到這幾天自己的推測,臉色就是微微一變,“福建下去是廣東,再過去則是西南等地了,那裡現在是苗人的地盤!”

鄭決和尚志清都有些不解的看著梁宜林,徐潤新則是臉色劇變,他眼孔微縮,“北方的人想和苗人聯合起來?”

梁宜林臉色沉重的點頭,“只有這個可以解釋得通大哥會在這時候出現在南邊.”

鄭決和尚志清也很快反應過來,鄭決臉色凝重的走了幾步,“北地的戰事百姓已經是怨聲載道,要是南邊再出事,只怕……”“其他的不說,光軍餉國庫就拿不出來,總不能再把稅收往上提吧?”

尚志清嘆了一口氣。

徐潤新則不以為然,“這些是那些上位者的事,我們現在最要緊的是把木哥兒摘出來,他要是沒進苗人的地盤還好,要是進去了,要出來可就難了!”

要活著出來更不可能了!尚志清有些責怪的看向他,“你又在說胡話了,難道國亂了,我們就能討到好去?”

徐潤新嗤笑一聲,眼裡閃過一絲瘋狂,“可要是國不亂,它就永遠這樣苟延殘喘,現在亂了,說不定還能趁機扳回來!”

鄭決聽了,眼裡閃過亮光,袖子底下的手緊了又松,鬆了又緊,尚志清卻是皺起了眉頭,可也知道他也只能在他們面前說說,心裡嘆了一下,追究沒有再責怪他,只是看向鄭決。

梁宜林心裡卻是贊同的,想起以前妹妹的詭論,也覺得朝廷這樣下去只怕要大亂,說不定只有戰事可以使它新生!“這件事只怕侯爺早就知道了,”鄭決沉吟道,“只是不知他想到法子了沒有?要是南邊真的出事,只怕不等南北聯手,我們內裡就先亂起來了.”

那時就不是改革,而是真正的覆滅了!“不管怎樣,木哥兒都不能進苗人的地盤.”

徐潤新的眼睛微紅,“你們沒去過那裡不知道,他們的日子真的過得很苦.”

“整個寨子的人一輩子就吃過一兩次豬肉,身上連一件屬於自己的衣服都沒有,誰要是出去誰就穿上衣服……”徐潤新眼裡露出憤怒和傷悲,“我曾經見過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就因為躲避不及擋了貴人的路,就被馬蹄活活踏死!”

三人的眼睛微溼,徐潤新垂下眼眸道:“苗人雖然一直忍著,可是一旦有機會,他們一定不會放棄的,而且他們極其團結,一旦出現陌生人,根本就藏不住,而且只要他們願意……”三人聽懂了,苗人是地頭蛇,如果他們有這個意願,一定不會放過緊追著北地使者的梁宜木,就是沒有那個意願,有和朝廷的矛盾在那裡,他們也一定不介意留下樑宜木等人給朝廷添堵。

幾人的臉色更難看了,鄭決敲了敲桌子道:“按說這是武將的事,我們文官不宜插手,只是涉及到木哥兒,林哥兒,你還是去找一下侯爺吧,輔國公府留在西南的勢力也不少,他們要是願意幫忙,要比我們這樣像無頭蒼蠅一下轉要好.”

梁宜林就起身道:“好,徐大哥將人撤回來吧,現在的事已經不是他們所能知道的了.”

只是還沒等他去長平侯府,長平侯府卻派了人來報信,梁宜梅有孕了!雖說女子有孕前三個月不宜說出去,但是這是梁宜梅的孃家人卻沒有這麼多的忌諱了,梁宜林的腳步一頓,吩咐人拿了禮物就直奔侯府!梁宜梅翻著梁宜林帶來的東西,嘟著嘴埋怨道:“二哥也真是的,來了還帶了這麼多東西,別人要是知道了要笑話我了!”

侯雲平的心思還停留在和梁宜林的談話上,有些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梁宜梅見了就懷疑的看向他,“二哥和你說什麼事了?怎麼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

“就是說了一些你小時候的事,”侯雲平收回心神,有些憐惜的摸著她的頭道:“林哥兒說你小的時候吃了很多的苦,一直也沒怎麼調理身體,本來是想等你再長大一些再要孩子的,沒想到他還沒來得及和我說呢,你就有孕了!”

梁宜梅覺得二哥的確做得出來,心裡就信了八分,“那你是怎麼想的?”

梁宜梅歪頭看他。

“林哥兒說的不錯,你要是再長大一些就更好了!”

梁宜梅心情舒爽了,就拍下他的手道:“你要叫他‘二哥’,林哥兒可不是你能叫的!”

侯雲平嘴角抽了抽,從善如流的道:“是,是該叫‘大哥’和‘二哥’.”

回到家中的梁宜林思索片刻,就找來了秦叔,“……那些人訓練得怎麼樣了?”

“有幾個人表現得不錯,不過要學的本事還有很多,現在還在莊子裡,二少爺要見他們嗎?”

梁宜林轉了轉茶杯,道:“找出幾個機靈的,我要派他們南下.”

“二少爺!”

秦叔額頭有些冒汗,“他們還只是學了一些皮毛,而且年紀都還小,這時候出去,只怕……”“我知道,”梁宜林沉聲道:“只是大少爺在那裡很危險,而且我也不要求他們一定完成任務,只是讓他們盡力而為,不管成與不成,回來後都有重賞,要是能給大少爺遞上信,我願意還他們自由,還給他們置辦一些產業,只要他們的要求不過分,我會盡量滿足他們的一個要求的!”

秦叔一震,想了想,這個對他們的確很有誘惑,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

梁宜林松了一口氣,道:“人要精心挑選,不管他們是要分開也好,合作也罷,功勞要是單獨的就算個人的,團體的就算團體的!”

秦叔有些心疼,只怕這樣一來,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幾根好苗子只怕都要離開了!梁宜林交代了這件事,心情微微放鬆,說起來小白的事,“……他也學了不少,我想著今年就要他回去送年貨,就留在泉州童試.”

秦叔眼睛一亮,心情激動,打千道:“謝二少爺恩典!”

“能不能考上要看他的本事,謝我倒不必了,秦叔不如回去就給他收拾東西吧,可能過不了多久就要啟程了!”

而此時的梁宜木卻是滿臉胡茬的攔在一輛馬車前,眼睛瞪得銅圓,抿著嘴看著車裡的人!沈十娘躲在姐姐的後面,滿眼驚恐的看著車外的人,手深深地嵌進姐姐的手裡。

沈七娘心裡雖然也害怕,但還是倔強的看著攔在車前的人顫聲道:“壯士,我們姐妹不過是隨著母親來這裡上香,身上並沒有多值錢的東西,你們要是不嫌棄就全都拿去,要是覺得不夠,我父親雖只是鄰縣的一個縣丞,但和本縣的縣令還是有一些交情的,壯士們要是等得及也可以給家人送封信.”

沈十娘眼裡閃過迷惑,父親明明是廣東按察使,怎麼姐姐卻說只是一個小小的縣丞?梁宜木眼裡卻閃過讚賞,想起小的時候妹妹也總是這樣倔強的咬著唇看著他,心裡微軟,眉眼間也不像剛才那樣強硬了!沈七娘一直在注意他,見此,心裡燃起希望,就有些忐忑的提議道:“不知我們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壯士的,不妨說出來,我們一定盡力!”

大胖知道梁宜木心軟的老毛病又犯了,粗聲道:“老大,再磨蹭下去人就追來了,管那麼多幹什麼,搶了就走!”

他們可是又寒又餓了好幾天,接下來還要趕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輛好馬拉著車,再不搶,他們又要跑好幾天了。

沈十娘聽了嚇得驚叫一聲,沈七娘臉色頓時變得煞白,神情戒備的看著梁宜木等人。

梁宜木嘆了一口氣,再穩重也是一個沒經過事的女孩子,他抱拳沉聲道:“兩位姑娘,我們並無意傷害你們,只是想借用一下你們的車馬,要是以後我們回來了必定登門道歉!”

說得好聽,都搶上了,還說什麼不傷害?沈七娘垂下眼眸,心中嗤笑,卻不敢露出本分不滿,生怕他們一個不耐,直接將她們姐妹給砍了,剛才她只覺得眼睛一花,車伕就倒下了,那些人的手段那樣厲害,誰知道一個不順眼會不會拿她們姐妹撒氣啊!大胖見她們只是縮在馬車裡不說話,眼一瞪,道:“我們老大好聲好氣的跟你們說,你們就當耳旁風是不是?還不快下來!”

站在梁宜木身後的兩個大塊頭都緊皺著眉頭上前一步。

沈七娘和沈十娘嚇了一跳,沈十娘害怕得哭出聲來,拉了拉姐姐的衣裳,沈七娘眼睛泛紅,這樣走回去,她們還有什麼名聲?可不下去,可能連命都沒有了,想起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眼前的人,沈七娘有些咬牙的看向梁宜木。

梁宜木嘆了一口氣,對大胖道:“去把她們家的人引來,然後再來找我們!”

大胖微張著嘴巴,心裡早已經破口大罵,老大,他們現在是在追人好不好?要不要這麼好心啊?梁宜木卻已經上前,將車上的凳子放在地上,用眼睛示意車上的人。

沈七娘一把扶起妹妹,從車上爬下來。

後面的兩人眼裡閃過笑意,憐憫地拍了拍大胖的肩膀,示意他快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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