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司麗華向伍老說了一番感激的話,然後告辭。

伍老也客氣了幾句,便讓傭人送他們去門口的停車場。

看著伍老往剛才伍卓倫和舒纖黛離開的方向走去,蔣心怡眸子裡閃過幸災樂禍。

她猜,伍爺爺一定是去找舒纖黛算帳去了。

惡意踩她,撞碎伍奶奶的手鐲,這個罪名,大了!所以,有個富家千金的身份就是好啊!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錯的,始終都會是沒有身份的。

因為,只有沒有身份的人,才能隨便被人碾壓。

就像今天這樣的情況,她只是提一句有人踩了她,所有人就都懷疑是舒纖黛做的。

要是換一種情形,舒纖黛說誰踩了她,必會遭來個譁眾取寵的名頭。

大家必會認定舒纖黛是因為沒有身份,想要吸引大家都注意她。

再譬如,同樣是打碎茶杯,有身份的人打碎,絕對沒有人會責難她一句,在大多數人看來,只是一個茶杯而已,與打碎茶杯者的高貴身份比起來,完全不值一提。

而沒有身份的人打碎茶杯,極有可能遭受一頓嚴厲的遣責:怎麼那麼不長眼呢?你知道這茶杯多少錢嗎?你就是一個月不吃不喝,都賠不起……要是兩個人同樣進入一家商場,商場裡恰巧丟失了貴重物品。

沒有人會懷疑有身份的人,而那個沒身份的人,就算沒拿,也只能認命背黑鍋。

想想,蔣心怡心情就更好了。

她唇角揚起來,看向窗外,說道:“爸,媽,伍家的風景真的很好呢,看,那裡除了杉樹還有銀杏樹,樹葉要黃了,等過段時間再來看,一定是金燦燦的,好美!”

……伍老走向祠堂方向。

竟看到舒纖黛和伍卓倫在採竹蓀,他先是眸子裡滑過一抹慈祥,隨即臉色一沉,中氣十氣威嚴道:“你們在做什麼?”

伍卓倫與舒纖黛立即起身,背部挺得筆直。

舒纖黛將竹蓀藏於身後。

她這在伍爺爺家採竹蓀,算不算偷?兩個人並排站著,肩並肩,伍卓倫立即從身後將舒纖黛手裡的竹蓀拿到他的手裡。

“爺爺!”

兩個人齊聲心虛地喊道。

“你們在做什麼?”

伍老又沉聲問了一聲。

“我們……”舒纖黛黑亮的眼睛轉啊轉。

伍卓倫說道:“爺爺,我們在這裡想剛才事情的經過!”

舒纖黛:“……”原來這個人是如此擅長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纖黛,跟我來!”

伍老威嚴地說道。

舒纖黛哦了一聲,跟在伍老身後。

伍卓倫也跟上來。

伍老沉聲道:“新鮮的竹蓀燉雞味道更好!”

伍卓倫便笑起來,拿起竹蓀離開祠堂。

舒纖黛詫異了一下,眸光閃了閃,沒想明白,跟著爺爺進祠堂。

越來越覺得爺爺像極了授業老師,總是這樣一副威嚴的樣子,其實特別疼她。

每次罰她以後,又悄悄地給她送吃的或者送玩的,來逗樂她。

祠堂裡,有好多牌位,伍老看著這些牌位,周身透出悲傷與凝重。

他沉聲問舒纖黛:“今天的事情,是怎麼回事?”

舒纖黛立即解釋:“爺爺,我沒有踩她!”

“你如何證明?”

伍老背對著舒纖黛,語氣更威嚴了一些。

舒纖黛覺得委屈,咬了咬唇,說道:“我現在還沒有辦法證明,我正在想.”

伍老仍然背對著舒纖黛,語氣更嚴肅了一些:“你知道窮人活著比富人更不容易嗎?”

“我知道!”

舒纖黛說道。

“說說看!”

伍老仍然語氣嚴肅。

舒纖黛想了想自己在島上的生活,又再想了想在舒家這兩個月的生活,她說道:“窮人總是比富人更身不由己。

富人也許需要想著如何守住自己的家業,但是,他們平常的生活,是非常富足的,他們從來不會為了穿衣吃飯的事情犯愁,他們的需求,大多已經上升到了自我超越的層面,努力,已經不再是為了錢。

而窮人,卻大多隻能想著如何讓自己每個月的收入多一點,讓家裡完全擺脫吃上頓愁下頓的生活。

他們不敢有夢想,不敢有追求,不敢隨便買衣服、零食,不敢隨便在外面吃飯.”

“只是這樣?”

伍老轉過頭來,看著舒纖黛。

舒纖黛也看著伍老,想了想,再說道:“窮人還不敢生病,醫院,根本進不起,生病了只能拖,小病拖著拖著,就成了大病.”

“還有呢?”

伍老再問。

舒纖黛想了想,又說道:“窮人被人欺負了都不敢說話,生怕惹到自己惹不起的人,凡事只能忍氣吞聲.”

伍老嚴厲道:“那麼,你是窮人,還是富人?”

“爺爺指的是哪方面?”

舒纖黛蹙眉,眸色直視爺爺。

“任何一方面!”

伍老也看緊舒纖黛。

這個孩子,有些特別。

舒纖黛說道:“在經濟層面,目前,我是窮的,但我想,這種狀況不會持續太久。

富人與窮人的差異在於,富人的收入大於支出,所以會越來越富。

而窮人的支出大於收入,所以越來越窮。

我們家,現在是收入大於支出,是會越來越好的,我相信要不了多久,我們便可以摘掉貧窮的帽子。

在精神方面,我一直都是富裕的,我有愛我的爸爸媽媽,也有好姐妹和好朋友.”

“那就是說,在摘掉貧窮的帽子之前,你還是窮人?”

伍老再說道。

舒纖黛看著爺爺,略微有點生氣。

但是,爺爺是長輩,她不能頂撞,遂不說話。

伍老更威嚴了一些:“所以,作為窮人,就該有窮人的覺悟。

在任何時候,要懂得保護好自己,不要陷自己於危險的境地。

我看得出來,心怡和你之間,早就結下了樑子,你自己,應是知情的。

知道如此,卻還是讓她有機可乘,這個黑鍋,你不背誰來背?”

舒纖黛驚喜地看向伍老:“爺爺您知道我是被冤枉的?”

“你活該!”

伍老斥責了一句,再道,“你要是聰明一些,就該坐在距離心怡遠一些的地方,你若隔著桌子,她要是摔碎手鐲,說人踩她,誰敢怪到你的頭上來?”

舒纖黛看著伍老。

總覺得爺爺並沒有怪她的意思,現在聽來,是真的,爺爺只是希望她以後保護好自己。

突然覺得很感動,她唇角一下子揚起笑容來,一雙靈動的眼,也像是會說話一般,神采飛揚。

伍老再沉聲道:“多年以前,有一戶人家,老人去世了,家裡兒子五個,只有大兒子家裡窮得響叮噹,另外四個兒子都很富裕。

為老人辦喪事之時,四個兒子都對大哥說,他們忙,公司事多,談生意太忙,照顧孩子的學業,耽擱不得,他們出錢,讓大哥多出力。

大哥體恤,便各種出力,各種張羅,張羅就得花錢,看四個弟弟忙,他只好先墊付錢,沒錢,就四處借錢來墊付。

四個弟弟又提議,一切要用最高的規格,不能顯得他們家太寒酸,喪事一定要張羅九天,吹鼓手要多請幾個,還要請最有名的戲班子唱大戲。

大哥又照做,沒有錢,依然借錢來墊付,想著四個弟弟忙完了就會給他錢了。

他是大哥,辛苦一點沒什麼……”舒纖黛打斷:“他四個弟弟不會缺德到錢都不給他,讓他勞力又傷財吧?”

伍老看一眼舒纖黛,沉聲道:“直到老人的喪事結束,大哥墊付了八千多塊錢,向幾個弟弟索要,被幾個弟弟輪番言語攻擊。

幾個弟媳逢人就說,大哥真不是個東西,給他多少錢,現在還來要,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舒纖黛氣氛:“可是事實是,四個弟弟壓根就沒有給錢,不是嗎?”

伍老再沉聲道:“什麼是事實?這世上,從來就沒有事實和真相,只存在它被人傳播的方式。

幾個弟媳逢人就說大哥拿了他們好多錢,拿了錢就敗家,把喪事辦得跟喜事似的,這是顯擺給誰看.”

舒纖黛蹙眉,氣憤:“真的好過份,不是他們自己說要有高規格,不能丟臉的嗎?”

伍老嘲諷一笑,說道:“因為高規格被人罵了,所以,黑鍋該由誰來背呢?當然是窮人傻人來背黑鍋。

窮人與富人在一起吃飯,就算飯是窮人請的,只要富人說一句,錢是他掏的,你覺得外人信是不信?”

“當然信啊!”

舒纖黛嘟了嘟嘴。

伍老再道:“反過來,窮人要說是他請的,外人信是不信?”

舒纖黛眉頭蹙起來,說道:“大部分人是不信的吧,覺得窮人請不起富人吃飯,另一方面,也覺得富人不至於讓窮人來付錢.”

她感覺突然一道靈光在腦海裡閃過,有什麼東西,一下子悟到了,通透了,明白了。

伍老再說道:“今天這樣的情形,你若與心怡爭執起來,最終會是怎樣的結果?心怡沒有辦法證明你踩了她,你也沒有辦法證明她冤枉你,無憑無證的事情,最是惹人非議,一旦有所非議,吃虧的是你是她?事件的結果是,司老太太儲存了幾十年的手鐲摔壞了,這個後果,由誰來承擔?就算沒有證據證明是你,蔣家會不會日後對你刁難?”

舒纖黛突然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心頭酸酸地滑過感動,真誠道:“爺爺,我明白了,謝謝您!”

伍老再道:“伍家如今的確勢大,但是,樹大招風啊!孩子,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伍家,本就是眾矢之地,現在卓倫娶了你,你身後沒有倚仗,那些蠢蠢欲動之人,便容易以你為突破口,試圖對伍家進行打擊,削弱伍家的勢力,從伍家嘴裡搶走肥肉。

纖黛,日後,你要懂得保護自己,不要將自己置於危險的境地.”

“爺爺,我會的,您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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