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誠驚訝的挑著眉毛,他從來沒留意過這些細事。

“回爺,是這個理兒,黑夜裡站在院子裡看屋裡清楚,可從屋裡看外頭,就什麼也看不到了,大概是一個理兒.”

東平瞄見蘇子誠臉上的疑惑,陪笑接了句。

蘇子誠笑著搖了搖頭,看著李小么道:“原來你留這個雅間,就是留著看動靜用的.”

“嗯,要不然也不用挑這麼個地方,你看看,這裡深陷在戲臺角上,看戲臺最不便宜,可看對著戲臺的那些雅間、大堂,可就一清二楚了.”

李小么仔細看著外面幾處雅間解釋道,蘇子誠沒再說話,順著李小么的目光往外看。

斜對面的二樓,用油漆光亮的木板隔了十餘個寬敞的雅間,正中一間和偏西一間,寧意侯府大公子郭訥芳正興奮的鼓掌叫著好,寧安侯郭敏清的嫡長子郭訥為臉上泛著紅暈,正端著杯子,眼睛盯著戲臺,不知道是喝茶還是飲酒。

蘇子誠抬手點了點,驚訝萬分的問道:“你請的?”

“不是,是呂豐要請的,呂豐說郭大爺在品評美人上頭極有心得,令人佩服.”

李小么悠悠然答道。

蘇子誠表情古怪的盯著興奮大叫的郭訥芳看了片刻,才移開目光,往旁邊看去,緊挨著郭訥芳的,就是呂豐,呂豐旁邊坐著個十來歲的男孩,面色紅暈,又是興奮又是侷促,蘇子誠一口氣差點噎過去,點著男孩,轉頭看著李小么。

李小么攤手道:“別問我,我也不知道.”

蘇子誠回頭吩咐東平:“去問問,三爺什麼時候來的,跟誰來的,宮裡是不是知道.”

“直接找落玉問就行.”

李小么忙跟著囑咐了一句。

東平點頭答應,不大會兒就打聽了回來,垂手稟報:“回爺,落玉說三爺是跟郭大爺一起過來的,見呂二爺在,就到呂二爺那一間坐著了.”

李小么鬆了口氣,看著蘇子誠,蘇子誠緊皺著眉頭,沉默了片刻,抖開摺扇搖著,繼續看向窗外。

李小么招手叫過東平,低低吩咐道:“你再去一趟,跟落玉說一聲,三爺跟誰來,還得跟誰回去才好,讓他多留神.”

東平一邊答應著,一邊用眼角瞄了蘇子誠一眼,見他只裝沒聽見,忙輕手輕腳出去傳話去了。

一樓廳堂裡突然叫好聲雷動一般,蘇子誠急忙轉頭看向戲臺,李小么卻看著呂豐,呂豐已經跳起來站到了欄杆旁,用力拍著欄杆,大聲叫著好。

李小么抿嘴笑著和蘇子誠解釋:“這肯定是開平府的頭牌纖穠出來了.”

蘇子誠皺起了眉頭,轉頭看向已經半數站起來的二樓雅間.李小么一邊笑一邊解釋道:“聽說這纖穠擅長小曲兒,我還沒聽過呢,正好聽聽唱得如何.”

“這都是聽誰說的?”

蘇子誠擰著眉頭問道。

李小么笑起來:“這還要聽誰說?滿開平府誰不知道?到底是開平府的頭牌麼.”

“你一個姑娘家……”蘇子誠正要訓斥,李小么抬起一根手指抵在唇上,示意他噤聲。

樓下戲臺上,一陣嗚嗚咽咽的笛聲響起,一管委婉如黃鶯出谷的女聲響起,咿咿呀呀的唱著首小曲。

李小么側著耳朵凝神聽完,輕輕嘆了口氣讚歎道:“果然唱的不錯,這頭牌果然有頭牌的門道.”

蘇子誠擰眉盯著李小么,惱怒的正要再開口,李小么笑嘻嘻的揮了揮手坐回到椅子上,端起杯茶喝了兩口,才看著蘇子誠笑著招呼:“喝杯茶再看熱鬧吧,不過聽了支小曲兒罷了,咱們今天就是出來尋歡作樂的.”

蘇子誠坐到圓桌前,端起杯子皺著眉頭抿茶。

李小么看著他,委委婉婉的勸道:“這女伎跟這酒肆一樣,都是友人歡聚,散心取樂之處,也沒什麼不好.”

“我不是說她們好不好,是你!上回跟呂豐會什麼……這女伎之事,不是你該知道的!”

蘇子誠低聲訓斥道。

李小么揚起眉梢就要懟回去,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算了,不跟他一般見識,今天儘量不要惹他發火。

李小么落下眉梢,柔順的答應道:“我知道了.”

蘇子誠意外的看著突然柔順起來的李小么,一時間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幾個小廝送了菜品進來,北慶等人接過擺到桌上。

李小么探過頭,仔細看著桌子上擺盤極其雅緻的四樣小菜,指著一份翠綠的的紅綠白三絲推薦道:“你嚐嚐這個.”

蘇子誠掂起銀筷子嚐了幾絲,點頭笑道:“酸脆爽口,這是黃瓜?”

“嗯,綠的是黃瓜,紅色的是紅心蘿蔔,白色的是酸筍,都是清爽開胃的東西.”

李小么再看了另外三樣小菜,滿意的點了點頭。

說話間,北慶又擺了兩三樣熱炒,一隻紅銅鍋子上來。

李小么聞著鍋子裡散發出來的香味,滿足的嘆了口氣:“這樣的野味也就這裡能吃得著!”

蘇子誠瞄了她一眼,有些無奈的指著鍋子道:“這樣的野味哪裡吃不到?可不只豐樂樓一家有!”

李小么嘿嘿笑著,站起來,先給蘇子誠盛了碗湯,自己又盛了一碗,坐下來慢慢喝著。

蘇子誠低頭喝了幾口湯,看著李小么,突然說道:“我十歲那年,也是過年,大哥帶我去聽小曲兒,母親知道了很生氣,罰我抄了半個月的書,罰大哥在宮門口跪了一夜.”

李小么看著蘇子誠,怔了片刻,才笑道:“她怕你們學著遊蕩不務正業,或是沉溺女色?”

“嗯,從那回起,我和大哥再沒敢到坊間流連過.”

蘇子誠低聲答道。

李小么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外間的熱鬧,心思微轉,“那時候你還小,寧王爺也剛成年,先皇后自然要多加約束,如今你們兄弟大了,要是先皇后還在,看到你和寧王爺這樣青出於藍,不知道多少欣慰,你再去坊間,她也知道你不會遊蕩不務正業,更不會沉溺女色了.”

蘇子誠意外的看著李小么,突然笑起來:“要是母親聽到你這話,必定要罰你抄前朝順帝本紀!”

李小么吐了吐舌頭,她倒忘了這個了,那個順帝,前明後暗,三十多歲偏迷上了個十來歲的美人兒,胡鬧得國土內外狼煙四起。

“嘿,那順帝除了祭祀,就出過一回宮門,出了宮門就沒能回去,他還真沒流連過坊間,這居上位者賢明與否,不在流連何處,只看他是不是能時時警醒,視王位家國如履薄冰,寧王爺那樣自律,府裡連個側妃姬妾都沒有,肯定不會做這樣的糊塗事.”

李小么笑著辯解。

蘇子誠臉色微變,沒接李小么的話,用銀匙盛了勺湯,呆看了片刻,才食不知味的放到嘴裡。

李小么仔細想了一遍自己說過的話,想不出哪裡不妥當,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緒,不敢再往下說,只彷彿沒看到蘇子誠的不對,指著一碟白嫩嫩的豆腐絲推薦:“嚐嚐這個好不好.”

說著,用小碟子盛了些遞過去,蘇子誠接過吃了一口,笑著連連點頭讚道:“這個好!是豆腐?極鮮嫩.”

“這道菜不過兩樣,一是刀功要好,二是湯要鮮.”

李小么笑著介紹道,一邊說,一邊又取了其它幾樣菜遞給蘇子誠嚐了。

兩人看著外面的熱鬧,說著閒話,慢慢吃了飯,南寧重又泡了茶,兩人喝了兩杯,就起身離開豐樂樓,上了車往南橋瓦子看熱鬧。

車子在一處偏僻的街巷停下,東平恭聲稟報:“回爺,前面就是南橋瓦子,請爺示下,車子是不是進去?”

“不用進去!”

不等蘇子誠說話,李小么忙回絕道,說完,轉身看著蘇子誠笑道:“這車上有梁王府的徾記,進去不好,咱們走過去,悄悄的看熱鬧才最好.”

蘇子誠笑著表示贊同,兩人下了車。

車外,長明站在東平身邊垂手侍候著,蘇子誠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長明退後幾步,帶著人隱入人群,暗暗四下呼應,護衛著兩人。

東平和眾小廝前後拱衛著,一路往南橋瓦子進去。

李小么敏感的打量著四周或明或暗的護衛小廝,暗暗嘆了口氣,這是在開平府,他不過是個皇子,戲文裡那些能闖到皇帝車駕前告什麼御狀的,一個個都是奇蹟!蘇子誠看著李小么熟門熟路的引著他徑直往大宗關撲那邊過去,帶著絲笑意問道:“這裡你常來?”

“不算常來,哪有空兒來?”

李小么遺憾的答道。

蘇子誠高挑著眉毛,正要說話,李小么指著不遠處一座披紅掛綵、雕樑畫棟、漆得通紅的三層小樓介紹道:“你看那裡,那個叫紅樓,是處勾欄,別看外面看著俗豔,裡頭佈置卻清雅極了,最紅的小姐叫紅牡丹,這是紅樓的風俗,最紅的小姐都叫紅牡丹,一枝紅牡丹老了,就又有一枝新的頂上,如今這一枝去年十月剛頂上來,彈得一手好琵琶,我聽過一回,真叫大珠小珠落玉盤,等會兒咱們去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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