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碧若卻從屏風另一面跳出來,伸手圈著寧王妃的脖子,頭往母親肩上靠了靠,直起身子靠著母親站著,眼睛轉來轉去、滿臉得意笑容的看著李小么和呂豐。

李小么警惕之心驟起,不動聲色的盯著託著托盤送茶過來的丫頭,那丫頭咬著嘴唇,臉上雖說看不到什麼異色,行動間卻顯的拘謹晦澀失了從容,王侯之家待客的丫頭都是清挑細揀出來的,不從容大度可當不得這份差使。

那丫頭停在蘇子誠和李小么中間,將離自己最近的一杯茶小心的放到蘇子誠一邊,垂著眼皮,放了杯茶在李小么一邊,轉過去將最後一杯茶送給了呂豐。

李小么嘴角帶著笑,看著一直看向自己的蘇碧若,自自然然的將手臂放到椅子扶手上,手摸到几上,一路探過去,勾到蘇子誠旁邊的那杯茶,順著光滑異常的紫檀木幾面悄無聲息的拉過來,又將自己那杯,緩緩推了過去。

蘇碧若死盯著李小么的手,眼睛越睜越大,一直看到李小么換好了兩杯茶,突然抬手堵在嘴裡,不讓自己叫出來。

李小么悠悠然然的端起杯子,衝著蘇碧若似有似無的抬了抬,閒閒的抿了一口。

這小丫頭還嫩得很呢,不過敢用這樣避不過人的老套路,看來她根本不怕父母的懲罰,或者,根本就沒人懲罰過她。

蘇子誠剛才也不過讓她去找她母親領罰。

這寧王妃大方溫婉,看起來也是個知書達禮的,怎麼能把孩子嬌慣成這樣?真是奇怪。

呂豐帶著笑、穩穩妥妥的不時答著蘇子義一句兩句話。

李小么瞄見蘇子誠端起了杯子,忙抬頭看向蘇碧若,蘇碧若已經退到了屏風旁,緊盯著蘇子誠手裡的杯子,突然轉身就跑。

蘇子誠一口茶含在口中,苦澀的臉色大變,’噗’的一口又吐回了杯子裡。

旁邊侍立的小丫頭急忙上前接過杯子,蘇子義片刻驚訝後,立時明白過來,抬手重重的拍在几上。

寧王妃急忙站起來,轉頭看向蘇碧若,一回頭才發現蘇碧若早就沒了蹤影。

寧王妃嘆了口氣,一迭連聲的吩咐小丫頭們端了溫水、帕子、唾壺等等過來,親自端過小丫頭捧上來的溫水,侍候蘇子誠漱口。

蘇子誠連漱了好幾遍,才覺得好些。

寧王妃苦笑道:“阿若越來越胡鬧了.”

蘇子誠轉頭看著一臉怒容的蘇子義,遲疑了下,笑著寬解道:“阿若性子活潑跳躍,還小呢,以後慢慢拘著性子就是.”

蘇子義又重重拍了幾下椅子扶手,看著陪笑看向自己的寧王妃,嘆了口氣,帶著不知道多少無奈,“阿若也不小了,要嚴加管教.”

寧王妃鬆了口氣,忙曲膝答應。

李小么驚異的看著眼前這幾個人,怪不得這蘇碧若肆無忌憚!難道蘇家都是這麼養孩子的?那蘇子義和蘇子誠沒養殘疾真是萬中之幸!一直到蘇子誠等人辭別出來,蘇碧若再沒露面。

李小么要跟著蘇子誠回梁王府,呂豐躊躇了片刻,到底不願意跟蘇子誠一起,就一個人回去了柳樹衚衕。

李小么跟在蘇子誠身後進了外書房院子,緊走幾步趕上蘇子誠,“郡主真是可愛,這麼可愛的小姑娘,身邊的人可要精心再精心.”

蘇子誠聽出李小么的話外之音,停住,回頭看著她,不說話,只等著她往下說。

李小么暗暗嘆了口氣,賣關子要引得人問才算賣成功了,賣給呂豐次次成功,賣給他,每次都是人家篤篤定的等著自己往下說,也是,她都開口了,自然會一路說下去。

“郡主這麼天真活潑,要是身邊人心地不夠純良,或是哪天突生邪念,或是得了什麼好處,往湯啊茶啊飯啊什麼的放點什麼落胎死人的東西,或是藉著郡主的玩笑調了包什麼的,這事可就說不清了.”

李小么抬頭看著蘇子誠,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

蘇子誠的臉色一點比一點難看,呆站了半晌,突然揚聲叫過東平吩咐道:“去趟寧王府,跟大爺說,就說我說的,今天這事姑息不得,只怕引來有心人.”

東平答應一聲,正要退出去,蘇子誠又交待了一句:“悄悄的跟大爺說一聲就行.”

東平答應了,見蘇子誠沒了吩咐,急步退出去送口信去了。

蘇子誠轉頭看著李小么,鄭重的謝道:“多謝你提醒.”

李小么一臉笑,拱了拱手,似是而非的誇讚道:“郡主真是太惹人憐愛了.”

蘇子誠盯著李小么看了片刻,揹著手、一聲不吭的往裡進去。

李小么追了幾步邀請道:“明天我請梁地的俘官過節,你要是有空,過去一起喝杯水酒?”

“在柳樹衚衕?”

“不是,我那裡待不了這樣的貴客,和呂豐借了呂家別院,巳末開始.”

“午後吧,明天我要先進宮賀重陽,領了賜宴才能出來.”

蘇子誠看著李小么答應了。

李小么笑容燦爛:“那好!我們等你,你一來,說不定就有什麼好事兒!”

“你也早點回去吧,你大哥他們今晚回來?”

“嗯,水桐的案子還有點東西要再看一遍,過了重陽節就三堂會審了,今天都做好,明天好好過節!”

李小么點著腳尖跳了兩步,跳進垂花門,一路跳舞般轉進了東廂。

蘇子誠盯著她飛動不停的長衫不移眼,這長衫不好看,要是換成石榴裙該多眩目。

李宗梁他們直到臨近酉正才回到柳樹衚衕,範大娘子一直站在二門裡,望眼欲穿,李小么吩咐張狗子搬了張椅子坐著,慢慢喝著茶,和範大娘子一起等在二門裡。

月亭跟在範大娘子身後,不時瞄一眼悠閒坐著喝茶的李小么,拉一拉範大娘子,卻始終沒敢說出那句譏諷抱怨。

李小么雖說一直和顏悅色,卻不大肯跟她說話,她對李小么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懼意,打心底裡發悚。

呂豐和張狗子則站在大門口張望不停。

外面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李小么一下子跳起來,往大門口衝去。

李宗梁走在最前,滿頭是汗,神彩奕奕的大步跨進門。

李小么直撲上去,跳起來抱住李宗梁的脖子吊住又鬆開,不等李宗梁反應過來就退讓到一邊,促狹的擠著眼睛示意著自己身後的範大娘子。

李宗梁臉色飛紅,伸手虛拍了下李小么的頭,李小么低頭躲過。

魏水生扶著範先生緊跟在後,範先生人瘦削了,也黑了些,可精神卻很好,臉上也隱隱能看到些笑意。

李小么忙長揖見著禮:“先生辛苦!”

範先生扶起李小么,一邊笑著一邊仔細打量她:“小么氣色極好,看來這一陣子事事順利.”

“託先生的福!”

李小么笑著轉到另一邊扶著範先生,和大家一起往正廳進去。

廳裡已經擺放整齊,水陸齊備。

天色已晚,李宗梁等人不再回去沐浴換衣,淨了手臉,就圍著圓桌團團坐下,李小么不客氣的擠在李宗梁和魏水生中間,範大娘子和月亭照例是不上桌的,退到後面忙去了。

李小么挨個打量著幾個人,除了範先生黑瘦了些,其它人倒沒什麼變化。

李宗梁坐在範先生下首,端酒讓了一遍眾人,看起來很有幾分氣勢了。

魏水生臉上帶著笑,那股子陰鬱之氣彷彿被那笑容沖淡了不少,李二槐半分變化也沒有,兩隻眼睛只盯著桌子上的菜,筷子飛個不停,李宗貴和呂豐眉飛色舞的說著話。

一頓飯直吃了一個多時辰,連範先生也喝了七八成醉,才搖搖晃晃的各自回去歇息。

第二天,李小么早早起來,顧不上別的事,早早和呂豐趕到呂府別院準備宴請的事。

柳樹衚衕,張狗子和趙六順兩人點了卯,看看十九名俘官都齊了,安排他們分乘了四五輛車,拉著往呂府別院過去。

進了別院二門,車子停下,二門裡擠擠挨挨站滿了青衣小帽,整齊青秀的小廝們,見眾人下車,如見主人般,上前長揖先見了禮,半躬著身子,兩個引著一個,恭恭敬敬的帶著眾人穿花拂柳,往旁邊幾個院落進去。

劉明義等人如墜迷霧中,又似夢中還鄉,呆呆怔怔的跟著小廝進了院子,沿著抄手遊廊,到了一間間的闊大精緻的屋子前,小廝站住,垂手恭敬的將眾人讓進屋。

屋門口左右各侍立著一個錦衣華服的丫頭,眾人暈頭轉向的進了屋,只見屋子正中放著熱氣騰騰的沐桶,屋角侍立著一群丫頭婆子。

幾個丫頭上前,恭敬體貼的替他們去了衣服,侍候眾人沐浴洗漱,絞乾頭髮,再仔細綰起,插上白玉簪子,取了上好的絲綢新衣,從裡到外換了一遍,眾人出來,小廝已經躬身等在門口,引著眾人再往後院進去。

趙玉先落在後頭,輕輕拉了拉劉明義,帶著哭腔說道:“劉大人,怕是要大辟了.”

“別胡說八道!”

安在海回頭呵斥:“殺頭還讓你沐浴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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