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么抿嘴笑著,回到箱子前蹲下,吃力的將箱子裡的金條全部倒在了地上,用手推著金子堆大體看了看,站起來,提高了聲音,一臉冷厲的呵道:“笑夠了沒有?笑夠了就聽我說話.”

滿院的人趕緊止住笑,一個個眼冒金光的看著攤了滿地的黃金塊,有幾個聰明的,看巴巴看著李小么,和李小么身後站著的李宗梁等人。

眾人靜等著李小么發話,李小么垂著頭,用腳尖隨意的踢了踢地上的金塊,退後半步,叫過姜順才和張狗子,“你們兩個,查個數,十個一堆放好.”

姜順才和張狗子答應的乾脆響亮極了,趴在地上,很快就十個一堆,放了二十五堆。

李小么負手背後,抬頭環顧著流著口水緊盯著一堆堆黃金的眾人,語氣清冷,“一塊是二兩,這箱子裡一共是五百兩黃金,能換五千兩銀子,很大一注財,是吧?”

院子裡寂然無聲,眾山匪們想笑,卻被李小么陰林的聲音壓著,不敢出聲,只齊齊看著李小么。

李小么乾笑了幾聲,接著道:“這院子裡一共二十個人,這樣吧,你們十五個,每人一堆,我和哥哥們拿雙份,該不算過份吧?”

眾人都呆傻住了,恍過神來,暈頭暈腦,不停的點著頭,點得如同一群磕頭蟲,點了一會兒,遲疑而不敢置信的看向李宗梁和魏水生等人。

李宗梁雙手抱在胸前,半閉著眼睛,冷臉站著,魏水生似笑非笑的看著眾人,一言不發。

李二槐咧嘴笑著,彷彿看戲般看著李小么和院中眾人。

李宗貴捅了捅李二槐,示意他看揹著手的李小么,兩人嘰咕了幾聲,抱著手接著看戲般,繼續看院子裡的眾生相。

李小么用手指點著地上一堆堆的黃金,露出絲絲說不出意味的笑,“既然大家都贊成,那就這樣,你們看好了,這一堆十塊金條,就是二十兩,二十兩黃金,就是二百兩銀子,二百兩銀子,最好的地,也可以買上百八十畝了,往後,你們就能安居樂業了,只一樣!”

李小么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收的乾乾淨淨,聲音轉眼變得狠厲起來,“這金子的來路,各位就爛在肚子裡吧!這是一,二,我們兄妹與各位,從此就是陌路,我們兄妹不認識各位,各位就更不用認識我們了!”

院子裡一片寂然後,突然暴發出一陣興奮異常的尖叫議論。

十幾個莊戶山匪興奮的臉色泛紅,每個人只顧大聲的說著,卻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更聽不到別人在說什麼。

張大姐慢慢蹲下去,直直的盯著地上的金子看了一會兒,轉過身仰著頭,看著彎著腰站在她身後,看著金子流著口水的弟弟,又轉頭看向李小么這邊,滿臉的為難和糾結。

姜順才飛快的眨巴著眼,看看金子,又看著李小么,往李小么身邊挪了半步,怯怯的問道:“五爺,您不是說既跟了您,就死心塌地的跟著麼?這金子俺不要,俺還跟著您行不?”

魏水生低下頭,嘴角漫出了絲絲笑意。

李小么歪著頭盯著姜順才看了一會兒,正要說話,張狗子推開眾人一步擠過來,衝李小么不停的躬著身子,嘿嘿笑道:“五爺,還有俺,俺也不要,俺也跟著五爺.”

“你們可要想清楚了,跟了我,這金子就是我的了,這回沒有,下回也沒有!回回都沒有!”

李小么瞄著兩人,不說嫌棄,也是十分冷淡的說道。

姜順才咧著嘴,一眼也不看地上的金子了,乾脆的答道:“俺就跟著五爺!俺不要金子!”

張狗子戀戀不捨的又狠看了幾眼地上的金子,昂起頭,咬著牙答道:“俺也跟著五爺,分了這金子,也就是一回的買賣,還是跟著五爺長遠,俺跟五爺!”

“那好!去,把幾位爺的金子收到箱子裡,一共十二堆!”

李小么抬了抬下巴,笑眯眯的吩咐。

姜順才和張狗子清脆的答應一聲,蹲下,利落無比的收了十二堆金子放到箱子裡,抬著箱子放到李小么腳邊,昂首站到了李二槐和李宗貴後頭。

院子裡興奮的議論聲漸漸低下去,剩下的十三個莊戶山匪看看金子,看看李小么,再看看姜順才和張狗子,總算從興奮中清醒過來,發覺拿金子這事,好象有那麼點門道。

“五爺,俺拿了這金子,還能留在這山上不?”

年紀大些的孫七弟膽怯的問道。

“不能!”

李小么答的極其乾脆。

孫七弟頓時一張臉苦成了一團,呆了片刻,慢慢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苦惱起來。

南越來的趙五哥拉了拉弟弟趙六順,低低道:“六順,咱不能要金子,得跟著五爺.”

“嗯.”

趙六順看著昂首抱拳站在李小么身後的姜順才,趕緊點頭。

趙五哥彎腰從地上拿了兩堆金子,走到李小么面前,將金塊小心的放進箱子裡,拉著弟弟趙六順站到了姜順才身後。

南越人趙二慶緊跟在趙五哥兄弟身後,也從地上揀了一堆金子,心疼的吸著氣,放到李小么腳邊的箱子裡,緊挨著站到了趙五哥身邊。

一共三個南越人,他可不能落了單。

張石坎急了,用柺杖從人縫裡捅著張狗子,“狗子,俺蹲不下去,你趕緊幫俺,快,把俺那堆也放箱子裡,俺死活都跟著幾位爺!”

張狗子咧嘴笑著,一步過去,把張石坎的金塊也揀到了箱子裡。

李小么轉頭看著張石坎吩咐,“順才扶石坎坐到那邊凳子上去,你的腿不能多站.”

姜順才答應一聲,和趙五哥一起,將張石坎架到旁邊的凳子上坐好。

張興旺和張大壯垂著頭,幾乎同時彎腰揀起自己那堆金塊,放到了箱子裡。

李小么彷彿不想再理會剩下的六七個人了,用腳踢了踢箱子,吩咐張狗子,“去燒鍋開水,大爺他們還一身血衣呢,得趕緊洗洗.”

不等張狗子應聲,張大姐連連擺著手搶著答應,“俺去俺去!俺也是跟著五位爺的,鐵木,快!”

張大姐站起來,一巴掌差點把張鐵木打趴下,張鐵木踉蹌兩步,彎腰捧了兩堆金子,陪著笑送進箱子裡,一臉狗腿的看著李小么,奉承了一句,“五爺,俺可是最敬重您的!”

也就是半盅茶的功夫,擺了一地的黃金就都回到了李小么的箱子裡。

李小么用腳踩了踩箱子,帶著十二分的得意,吩咐姜順才,“順才把這箱子搬到我屋裡。

狗子去幫著大姐燒水做飯,那半隻鹿,全燒上,今天大家好好歇一晚,從明天起,要忙的事可多的很呢!”

吃了午飯,李小么叫姜順才進屋,仔仔細細的吩咐了,給他拿了三十個大錢,打發他趕去鄭城探聽訊息。

李小么打發姜順才和張狗子,輪流到鄭城探聽了三四天訊息。

自己又和魏水生、李宗貴進了兩趟城。

沒想到這頭一趟生意,竟然做成了人不知鬼不覺,整個鄭城,半絲動靜也沒有,連筆架西山上多了窩山匪這事,也沒人聽說過。

李小么大喜,特意跑到城西的安福寺上了柱香。

又讓人買了活豬活羊回來,敬了山神土地,她可是許過願的。

離春節沒幾天了,李宗梁和魏水生商量著,幾乎天天打發人輪流到鄭城採買吃穿用等各色物品,又買了一頭騾子,一輛半舊的太平車,山上忙忙碌碌、喜氣洋洋,準備過年。

李小么閒下來,應該算是心閒下來。

她本來就是這山上唯一一個什麼活都不幹的閒人。

李小么閒下來,指揮著幾個人又搭了幾間屋的屋頂,把自己那間屋裝上了門和窗戶,眼看著有了點屋子的樣了,李小么心情十分愉快。

經過這次練手搶劫,和李小么倒了一地黃金的一番搓揉,這一幫莊戶山匪,總算是死心塌地的跟定了李宗梁幾個人,不管前路是好是壞,既然明瞭了,這心也就定了,何況現在看起來,前路那可是光明一片。

李小么冷眼看了兩天,一顆心算是放下了八九成,開始和張大姐盤算,想著要做什麼吃,要買什麼東西回來用,要怎麼過這筆架西山上的頭一個新年才最熱鬧。

可惜張大姐是個極其節儉又沒見識的,多數時候都是李小么說,張大姐聽得兩眼發直,倒是姜順才和張狗子兩個人,跟在李小么後面瞎出主意亂奉承。

自從那天搶在最前頭表了態之後,姜順才和張狗子就以五爺的人自居,這山上別的人,都是五位爺的人,可他們兩個,是五爺的人,是五爺手把手教過,是跟著五爺過做諜報的人,這身份地步兒可不一般。

兩個人只要沒被李小么差遣出去,就時時刻刻跟在李小么身後,走到哪兒跟到哪兒。

李小么也不客氣,乾脆把兩個人當小廝使喚,沒有丫頭,先湊和著使喚使喚小廝吧。

轉眼就到了年三十,天還沒亮,山上就大呼小叫的熱鬧起來,吵的李小么睡不下去了,爬起來穿了衣服,開門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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