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這幾天勞累的厲害,不能趕的太緊了,進了吳地,頭幾天要慢些,等姑娘歇過來些,才能緊著趕路,這麼算,要小二十天.”

西安答的很詳細。

李小么垂著眼簾沒有說話,西安說的對,那些木頭輪子的大車在凸凹不平的土路上跑動起來,那份顛簸也能要人命。

算了,她二十天進太平府,只比長明只晚四五天,也差不多了。

“告訴南寧,車裡的褥子越厚越好,兩輛車都是,現在什麼時辰了?讓人準備藥浴吧,好了就啟程.”

李小么接著吩咐。

西安答應一聲,退了幾步下去,李小么想站起來,腿腳卻痛的無處著力,又試了兩回,才算扶著桌子站起來,挪到內室門口,扶著門框不進去,只揚聲叫醒了淡月和海棠:“起來吧,泡了藥浴,吃了藥再吃了飯,咱們上車去睡吧.”

淡月和海棠咬牙起來,三個人在後面淨室裡的三個大沐桶裡泡了兩刻來鍾,換了衣服出來,南寧已經帶著人擺好了飯菜,西安託了三小碗湯藥進來,李小么接過一碗,閉著眼睛一口喝了,漱了口,吃不知味的乾嚥了大半碗飯,飯不能不吃。

南寧憐憫的看著三人,當年頭一回這樣急行軍,他差點累脫了半條命,三位嬌滴滴的小姑娘,能一路撐下來,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看著李小么吃了飯,南寧稟報道:“姑娘說的……奔喪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也沒什麼,現買了幾件衣服,幾根哭喪棒,要不咱們進了吳地再換上?這會兒就換上不大合適.”

“嗯.”

李小么點頭答應了:“前兩年王爺去太平府娶親,咱們這一行人中,有沒有當時露過面的?”

“都沒露過面.”

南寧乾脆的笑答道:“那趟是長明護著爺過去的,東平和北慶隨身侍候,我和西安,還有長遠伏在梁……”南寧含糊了後面幾個字,“姑娘放心,但凡上回跟著進過太平府的,這次一個也沒挑.”

“嗯,那就好,進了吳地,要是有人問,就說咱們是和縣人,回家奔喪的,一路奔喪回家的人不吉,一般人見了都得遠遠避著,這樣最好,只一樣,護衛太多,你和長遠看看,別都擠在一起.”

“姑娘放心,長遠已經安排好了,一共分出去四撥,前後各兩撥,咱們這裡,就長遠、我和西安帶上幾個老成的護衛隨行侍候,.”

南寧忙答道。

李小么舒了口氣,這路上的事,確實不用她操心。

躺在車上,雖說顛簸的厲害,雖說還是日夜趕路,可跟騎在馬上急行軍相比,就是天淵之別,走了七八天,三人就歇過了那口氣,李小么吩咐加快行程,又走了幾天,就進了和縣境內。

傍晚,車子路過和縣城門時,李小么掀起簾子,遠遠看著和縣城門,想著兩年前兄妹五人倉惶出逃到這裡的情形,恍然若昨日。

入了夜,一行人避過人煙,臨近黎明時,找了處小樹林,避開行人,撤去了車上搭著的白布,李小么換上在鄭城買的素綢夾襖,和一條繡折枝梅花裙子。

淡月和海棠換上了吳地婢女常穿的青衣素裙。

長遠和南寧、西安等人換了靛藍粗布襖褲,一行人完全是一幅太平府最常見的富貴人家主僕打扮,放緩了行程,不緊不慢的往太平府趕去。

一行人趕到太平府北門外,已經是申正時分,太平府一如往常的繁華熱鬧,雖然天已近晚,依舊熙熙攘攘,熱鬧不凡。

李小么將車簾掀起條縫,臉色凝重的仔細看著外面。

城門口,趙五哥一件墨綠綢長袍,披了件黑綢面絲棉斗篷,正伸長脖子來回張望不停。

李小么一眼看到他,急忙敲了敲車廂板,隔著車簾縫吩咐著南寧:“前面那個穿墨綠長袍、黑斗篷的,就是趙五哥.”

南寧低低答應一聲,看著趙五哥急走幾步迎上去,離了十來步就揚著手招呼:“五哥!這裡!是我!老遠就看到你了!”

趙五哥飛快的打量了幾眼南寧,一邊一臉笑容的小跑著迎過來,一邊應著話:“你小子來了!長高了,差點認不出來!姑娘身子骨好點沒有?路上辛苦了.”

“唉!好什麼!好了還來太平府?別提了,一提這個就愁人,這一路走的,真是不容易……”兩個人親熱的大聲說著閒話,一起到了車旁。

大家湊過來,帶著久別重逢的喜氣,大聲說著話。

南寧眼睛瞄著四周,低低的介紹道:“姑娘這趟姓木,行五,五哥叫我小寧就行,這是大常哥,這是小安,我們都跟東家姓.”

趙五哥不動聲色的認著眾人,李小么隔著簾縫低聲問道:“都安排好了?”

“是,照五姑娘的吩咐,都妥當了.”

趙五哥對著車子深揖到底,恭敬非常的答道,“嗯,進城吧,有什麼話進去再說.”

李小么沉聲吩咐道。

趙五哥答應一聲,在前頭帶路,帶著一行人和車子往離江南坊不遠處的一處三進宅院過去。

宅院隱在一條安靜的有些偏僻的巷子裡,進了巷子,趙五哥隔著車簾子說道:“接了五爺……”“要稱姑娘了.”

南寧帶著笑低聲糾。

趙五哥急忙點頭謝了,接著道:“接了姑娘的信兒,我和孫叔從江南坊起,一處處看宅子,這兩年太平府空宅子特別少,總算找到這一處,各處都合適,就是房子舊些,姑娘先歇歇腳,要是實在住不慣,就再找別的地方.”

“嗯,買的還是租的?”

“買的,不肯租,肯租的房子都不合適,花了小一千銀子.”

“都是從江南坊日常流水裡抽的?現在櫃上還有多少現銀?”

李小么皺著眉頭問道。

趙五哥忙低聲答道:“不是,孫叔說上回爺……姑娘讓人捎來的銀子還有不少,不用抽櫃上的流水.”

李小么舒了口氣,說話間,車子到了宅院門口,趙五哥急走幾步上前開了門,回身將鑰匙遞給南寧,再彎腰卸了門檻,看著兩輛車子進了門,才和一個護衛一起裝上門檻。

李小么在二門裡下了車,轉頭打量著四周。

這是一間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宅院。

一進門是雪白的影壁,正面畫著五福盈門,背面畫的是梅蘭竹菊四君子,影壁一邊種著棵石榴樹,一邊栽著棵紫藤,走幾步就是垂花門,穿過垂花門,兩邊各兩間廂房,中間穿堂兩邊各有一明一暗兩間正屋,這是民宅,沒有抄手遊廊,廂房和正屋卻用廊簷連著。

穿過穿堂就是正院,正院迎面三間正屋,左右還是各兩間廂房,正屋旁邊一個小小的月亮門通往後面的廚房等處。

前院和正院都極小,地面用青石漫出捧福捧壽等等各色吉祥圖案,正院靠左前處擺了座小小的假山,山上滿是墨綠的青苔,一株已經枯了一半的藤蔓從假山後面攀上又垂下,除些,院子裡別無它物。

李小么踩過月亮門往後看了看,後面一排六間比前面正屋低矮很多的後罩房,左邊三間打通,砌著鍋灶,右邊幾間想來是用做下人的住處的。

長遠、南寧等人住了前院,李小么帶著淡月、海棠進了正屋,屋裡放滿了嶄新的榆木傢俱,各處簾子帷幄也都乾乾淨淨、齊齊全全。

淡月和海棠忙著四處找火爐、茶壺、茶杯、茶葉等等,準備升火燒水泡茶。

李小么慢慢坐到南窗下的榻上,推開窗戶,看著外面狹小的院子,突然生出滿心的安穩滿足,只想在這樣的院子裡懶洋洋的喝著茶,聽任時光緩緩滑過,就此終老。

淡月和海棠找到正屋和廂房間的茶水間,生火泡了茶。

南寧等人也粗粗歸置好,稟報了進來。

李小么吩咐淡月和海棠給趙五哥和南寧幾個人沏了茶,沉吟了片刻,看著趙五哥問道:“江南坊那邊可走的開?我這裡的人在這太平府人生地不熟,想留你在這裡支應一陣子.”

“走得開!”

趙五哥乾脆的笑答道:“接了信兒,我和孫叔就商量過這事了,接了姑娘,我就跟著姑娘聽差了,江南坊那邊,正好前兒那邊薦了個夥計過來,人能幹得很,比我強多了!”

李小么舒了口氣,喝了口茶滋潤著又熱又幹的嘴唇,接著吩咐趙五哥:“得忙幾天,你這會兒就趕緊去找幾個廚下和粗使的婆子來,不用住在咱們這裡,早來晚走就成,多出兩成的工錢,要找本份老實的,一定要知根知底,多帶幾個過來,”李小么說著,轉頭看著長遠和南寧,接著吩咐:“人來了,你們三個都要看看,仔細挑一挑,用人最要緊.”

長遠和南寧三人知道這事的重要性,不敢客氣,忙躬身子答應。

“他們看好了,我這裡還要過了眼才行.”

李小么接著道。

趙五哥連連點頭:“姑娘放心!能多出兩成的工錢,那人就隨咱們挑了,怎麼看都成,這會兒出了正月,出來尋活的人多的很,不愁人少,就愁人太多!廚下的人不用到外頭找,孫叔昨天就瞄好了兩個婆子,還看好了一個大廚,手藝好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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