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蘇子誠咬牙道,李小么又是一聲煩惱的長嘆,接著說道:“開平府又吃不到好東西,日子多難過,我總得悄悄尋點樂子,這日子才好打發,你別說三道四的.”

蘇子誠額頭青筋跳了跳:“勾欄不能去!”

李小么嘆了口氣接道:“瓦子也不能去,不合適的地方也不能去,那算了,我還是到淮南路住著吧.”

“你!你一個姑娘家,出入勾欄,哪有這樣的規矩?”

蘇子誠氣結。

李小么奇怪的看著他問道:“一個姑娘家出入衙門軍中,這是哪裡的規矩?”

蘇子誠氣上加氣,憋得說不出話來。

李小么停住步子,看著蘇子誠認真誠懇的勸道:“咱們也別說那些什麼勞什子規矩,要說規矩,你看,在我這兒,哪還有什麼規矩?跟男人一樣到衙門理事,天天跟你這麼同坐同行同住的,所以吧,咱不提這個,這個沒法提,提不起,我這樣的身份地步兒,早就斷了嫁人的心思,這輩子不過求個自由自在,求個華服美食的享受,你再拘著我,你說說,我這日子,這一輩子,還有什麼趣味?”

蘇子誠聽的滿眼苦楚,直直的看著李小么,艱難的開口道:“小么,不是我……”“我知道,我也沒說別的,你看,我現在這樣的日子,過得最舒心不過,我要的就是這個。

那些老祖宗老聖人不是說過麼,人,也都是待價而沽的,有人想要留芳千古,有人想要發財,有人求美人環繞,居上位者,因人而用,而人而賞。

我就要這份自在享受,你當我是幕僚、朋友或是別的什麼都行,這是兩全齊美的法子,就如呂豐,他會他的頭牌,不亦樂乎,我看著他會美人,也不亦樂乎,多好!”

李小么退了半步,笑盈盈道。

蘇子誠臉色青灰,卻說不出話來。

李小么小心的看著他,笑道:“都說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人吧,這一輩子就是這樣,有得必有失,哪怕貴為皇帝……嗯,若貴為皇帝,要失去的就更多了,榮耀是常人的萬倍百萬倍,要承受的,自然也是常人的萬倍百萬倍,為君者不易.”

李小么的聲音裡透著感慨。

蘇子誠臉色由青而煞白,呆楞楞的聽著,慢慢往後退了兩步,突然轉身疾衝而去。

李小么微微仰著頭,看著前面假山上已經現出枯黃之意的藤蔓,肩膀一點點往下落去,落到一半,彷彿意識到什麼,渾身僵了僵,突然一下子直起腰背,揹著手,左右轉頭欣賞著滿園飄零的秋色,直直的往自己的院子回去了。

蘇子誠一路奔掠,他也不知道要往哪兒去,只是不想停,不願意停下來,最好就這麼一直往前奔,一路奔,奔到地老天荒。

有得必有失,他得過什麼?他不想失,那是他唯一的珍寶,失去了這個,他這後半生要如何熬過?這就是為君者的不易麼?東平等眾小廝、護衛驚恐萬狀的緊隨其後,好好的,爺怎麼就發了瘋!蘇子誠一路奔到園子最盡頭,在數丈高的圍牆前猛的停住,幾乎貼著牆壁站著,一動不動,眾小廝在周邊圍成半圓,垂手站著,大氣不敢喘。

東平給南寧使了個眼色,南寧會意,悄悄退後,去尋李小么了。

蘇子誠面壁般呆站了小半個時辰,渾身僵直的緩緩轉過身,總有辦法,她不是常說麼,只要有心,天下無難事,這心,他有。

錢會長等人早就從趙五哥處,得了俞遠山出任淮南路轉運使的信兒,早多少天就打發人守在城外候著,見他進城直奔別院,自然知道輕重,只等他第二天從別院出來,又打聽著他吃了施玉三人的接風宴,這才遣了個極穩妥的管事,悄悄上門投了帖子求見。

隔天,俞遠山悄悄打聽著蘇子誠出城去巡查揚州駐軍,忙騎了馬往別院求見王爺和五爺。

李小么命人將他請到前院花廳,俞遠山見了禮,掃了眼旁邊垂手侍立的淡月,李小么笑道:“不妨事,你只管說.”

俞遠山鬆了口氣,將自己昨天見錢會長的事詳細說了,看著李小么笑道:“……元豐會館能得了這注大財,全憑五爺照應,來前元豐會館諸人就商定了,拿出兩份乾股,一份孝敬五爺,一份……”俞遠山有些含糊的說道:“說是給我和安在海四人,我不好推脫,就先應下了.”

李小么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垂著眼簾慢慢抿了口茶,才開口道:“那時候你還不知道自己要出任這淮南路轉運使,現在,你自己看呢?”

“五爺,小的昨天想了一夜,這事不合適,可這事都跟安在海三人說過了,若我替他們回了,只怕不好說,我是想,我那一份肯定是不能要了,五爺看……”俞遠山也不避諱,乾脆將自己所想直說了出來。

李小么暗暗鬆了口氣,放下杯子,看著俞遠山道:“這話實在,你寫信跟安在海三人,跟他們說,往後這淮南路的生意遍佈天下,只要為官,在哪一處都生著利害,讓他們自己掂量清楚。

你自己更要理個清楚明白,這事容不得一絲馬虎,寧王爺和王爺都是有雄心大志的,你如今領了這淮南路,別說在北平,就是在這天下,也是數得著的封疆大吏,有得必有失!你可掂量好了!”

李小么的聲音越說越嚴厲,俞遠山一下子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個頭,啞著聲音說道:“五爺,小的平生之志,就是做一個清史留名的能吏,一展胸中所學,如今五爺抬舉,驟得此大位,別說銀子,就是命,也捨得進去!”

“起來!怎麼說到這麼重了?既是這樣,我就放心了,那一份銀子也不能便宜了他們,跟元豐會館說,你那一份讓他們捐到慈幼局去,安在海他們若拿只隨他們,若不拿,也一起捐給慈幼局,這是積福的事.”

俞遠山忙磕頭應了一句,才站起來歸了座。

李小么端起杯子,讓著他喝了茶,笑道:“淮南路一任五年不夠,要兩任才能把根基打牢,你只怕要在這煙柳繁華之地多耽擱幾年了,對了,你成家了沒有?”

“回五爺,小的為這生平之志,早就絕了成家的念頭.”

俞遠山微微探著身子答道。

李小么差點嗆著,忙放下杯子,又氣又笑,“你是要做能吏,怎麼這打算卻是往那清官酷吏的路子上走了?這不成家怎麼能行?一來不孝,二來,你這心理……我是說沒個妻兒,等你年紀大了,這脾氣肯定古怪的不行,你還年青,趕緊挑個好姑娘娶回來,趕緊生幾個孩子,妾就算了,那是禍害,嗯,想娶個什麼樣的?”

“五爺……教訓的是,”俞遠山沒聽明白不成家怎麼就脾氣古怪了,不過五爺說是,那必定就是了。

俞遠山呆了片刻,拱了拱手,垂著頭,帶著絲決然答道:“要娶哪家姑娘,但憑五爺做主.”

李小么詫異不解的看著他,笑起來:“我可做不了這個主,我最厭惡為了前程家族什麼的去聯姻,再說,如今,你已經用不著這樣了,你要娶,就好好挑個真心喜歡的娶了,然後這一輩子不離不棄的好好待人家.”

李小么笑道。

俞遠山看著李小么,只覺得一股子熱氣從心底直衝得眼睛發酸,喉嚨哽了半晌,才說出話來:“五爺,小的父母早亡,家貧如洗,自小吃百家飯長大的。

十二歲那年,村裡來了個算命先兒,看著他批籤,我就學會了幾個字,那算命先兒說我聰明天成,是大福大貴的面相,得送去讀書。

族裡……精窮,族長挨家挨戶湊了半吊錢,把我送到了幾十裡外姚家集楊先生家唸書,後來族裡又送了三十幾個大錢過來,就再沒錢送了.”

俞遠山垂著頭停了一會兒,才接著道:“先生愛重憐惜我,就留我在家,跟自己兒女一般看待,先生一子一女,子名拙言,女名莫言,待我極好.”

俞遠山的話凌亂起來。

李小么安靜聽著,並不打斷他。

俞遠山深吸了口氣,將那股不斷湧上來的痠痛往下壓了壓,接著道:“我中舉那年,莫言出嫁,可嫁過去沒幾個月,丈夫就死了,夫家說她是剋夫喪門星,要把她沉塘,先生和拙言帶著幾個本家拼死把她搶了回來。

先生本來身子就不好,來回奔波,加上驚氣,回來就病倒了,沒幾個月就撒手西歸,隔年,姚家集過疫病,拙言夫婦沒躲過去,留下兩個兒子也撒手去了,這家裡就餘了師母、莫言和兩個孩子.”

李小么微微仰著頭,輕輕嘆了口氣,看著俞遠山,等著他往下說。

俞遠山看著李小么坦誠道:“我想娶莫言.”

李小么默然看著俞遠山,半晌才低聲問道:“為了報恩麼?”

“不全是,”俞遠山深吸了口氣,苦笑道:“莫言出嫁時,我大病了一場。

後來中了進士,授了官,剛攢了點錢想回去求親,可族裡有幾個孩子到了唸書的的年紀,都很聰明,我就託人把錢捎給了族長,再後來戰起……一直到去年,才讓人回去打聽了,託天之幸,她一家四口平安,我這些年顛沛流離,原絕了成家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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