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趙厚被撂倒,程行顧不得顏面,趕忙衝到二人中間,蔣豐年本就沒想取對方性命,收起竹竿返回隊伍。

司馬寬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趙厚,驅馬來到陣前,朗聲道:

“烏王殿下,現在是平局,不如你我親自打一場,王爺若輸了,撤出司南府,在下若輸了,退兵三百里,如何?”

“本王正有此意.”

王泗衡大手一揮,部下呈上一幅盔甲,與料想中的嶄新光鮮不同,這幅盔甲通體暗紅,表面遍佈刀痕,有些位置鱗片缺失,露出底下烏黑布料。

烏王當眾解開上衣,展現出混身大小不一的疤痕,蜈蚣爬一般,顯然當時並沒有好好處置。

在場將領好像都習以為常,靜聲為對方穿戴盔甲,一直將他視作猥瑣胖子的王移旌不由有些動容,老馬伕的話確實半點假不摻,王泗衡年輕時也是一名勇將。

正思索之際,旁邊傳來鄧致效略顯尷尬的聲音:

“王爺,您把肚子收一收,塞不進去啊.”

“怎麼可能,明明之前還好好的.”

“您說的之前是什麼時候?”

“也就四五年前.”

“……”

鄧致效一陣無語,王移旌剛生出的那點感觸也跟著蕩然無存。

好不容易將肚子塞進盔甲,部下牽來一匹壯實的大宛良駒,好在烏王本事還在,動作乾脆翻身上馬。

接過一柄金紋戰刀,男人催動馬匹向戰場中央走去,遠處司馬澄光見狀忍不住道:

“他這樣子,真能打架嗎?”

自始至終冷麵的蔣豐年開口道:

“拋去大逆不道的行徑不談,烏王本領在整個王朝都屈指可數,無論馬上、馬下還是帶兵統率,三軍當中無人可出其右。

他手上的金紋刀大有來頭,是先皇御賜之物,上可斬昏君,下可殺佞臣.”

“呵,照你這麼講,他謀反豈不是有理有據?”

蔣豐年深深看了眼少年,並未回話,旁邊副將倒是嚇出一身冷汗,連忙小聲道:

“將軍慎言啊,您這不是說當今天子是昏君嗎?”

經由提醒,司馬澄光也意識到問題嚴重性,旁邊就站著以蒐集情報著稱的暗衛,他不會把這話一併告訴陛下吧?

少年在這邊驚疑不定,那邊二人已經開打了。

王泗衡身軀看似肥碩,真動起手來卻極為靈活。

自從腰傷恢復後,他每天堅持鍛鍊,幾個月下來,已經從胖子變為一個靈活的胖子,身上肥肉非但沒給添累贅,反而提高了耐力和抗揍能力。

司馬寬手握一柄不常見的鐵戈,因為橫刃不好操作,甚至都不能稱為兵器,平日大多被當成禮器。

司馬寬手上的戈顯然經過改制,上有三刃,頂端帶槍頭,同時兼具刺、斫、勾功用。

這柄造型古怪的兵器他用得極為順手,加上長度優勢,每次揮掃,都令烏王疲於應付。

眼見不敵,後者盪開長戈,拉開間距,擦去額頭汗水,從馬側解下長槍,做了個起手式。

“叮!”

槍尖與戈刃撞到一起,迸射出火花,原本硬碰硬不會有任何效果,但長戈卻在碰撞後直接斷去一刃。

司馬寬略微驚愕收回兵器,望著斷口上不起眼的圓點道:

“鏨金槍?”

“識貨.”

烏王咧嘴一笑,乘勝追擊,左手為軸,右手不斷抽送槍柄,對方被動招架,一時響聲一片。

一塊塊碎鐵從半空掉落,十餘招後,司馬寬手上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木棍,王泗衡收槍止步道:

“怎麼樣,還打嗎?”

不待對方回答,遠處司馬澄光率先忍不住道:

“父親,一會兒拿下反賊後,這寶槍可否賜予孩兒?”

烏王皺眉轉過頭,少年神情絲毫不顯慌張,反而一幅嬉皮笑臉。

己方人群這時突然傳出慘叫,他心中一驚,匆忙回頭,一支箭矢破空朝自己射來。

烏王抽刀砍斷羽箭,身後又想起馬蹄聲,司馬寬拖著木棍奔襲而來,大聲喝道:

“王爺,與我作戰還敢左顧右盼,未免也太目中無人了?”

“司馬寬,你竟敢耍詐?”

王泗衡已經猜到了事情始末,一槍盪開攻勢,怒目圓睜。

司馬寬冷笑道:

“就許你烏王策反姬洪,不許陛下以眼還眼?”

說罷再次掄起木棍砸向對方。

……

烏王陣營已經徹底亂了套,有些士卒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被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澤從背後捅穿身體。

鄧致孝在右臂拴上紅布條,舉起明晃晃的鋼刀道:

“兄弟們,同我一起殺叛賊、誅謀逆.”

“殺叛賊,誅謀逆!”

人群一呼百應,原本堅如鐵通的陣型瞬間崩潰開來,許多士卒綁上率先準備好的紅布,將戰刀揮向平日親如兄弟的戰友。

“鄧致效,你居然背叛王爺!?”程行滿臉驚訝看向與自己同齡的男人。

對方一臉冷漠,沉聲開口:

“我一家老小都在京城,實在做不來這掉腦袋的買賣.”

“好好好,算我程行瞎了眼.”

程行緩緩抽出腰間長刀。

“程總兵,鄧致效是王某的手下,理應由我來處置.”

王移旌來到一旁,長劍出鞘。

程行看了眼年輕人,略一思索,點點頭放下武器。

王移旌墊步上前,挑劍而起,眼瞅就要刺向對方,身後卻驀地傳來一陣涼意,他心頭一驚,趕忙側開身子。

“鐺”地一聲脆響,預料中被刺穿後背的場景並未發生,他回過頭,死士鄭玉正站在身後,替自己擋住了偷襲的刀刃。

王移旌滿臉震驚看向程行,“連你也是?”

後者並未回話,眼中透出譏諷。

一杆銀槍悄無聲息從人群探出,直接透入毫無防備的年輕人腹部。

王移旌踉蹌後退一步,腹部鮮血不住滴落地面,本該在昏迷的趙厚甩去槍上血跡,緩步與程行站到一起。

鄧致孝提刀走向受傷的年輕人,臉上沒了往常的憨厚。

“王兄弟,對不住了,你是最大的威脅.”

……

軍陣後方,士卒間同樣一片混亂。

有人信誓旦旦說身旁人是叛徒,不管不顧殺了對方,而後搖身一變,胳膊系紅布條,開始正大光明剿滅反賊。

這種混淆視聽的手段在整個烏王陣營蔓延,士卒人人自危、互不信任。

司馬澄光帶領平叛大軍衝入敵陣,一通砍殺,整個戰場一時遍佈慘叫和鮮血。

司南府城頭,一個瘦削身影看到這一幕,嘆了口氣。

“我早就告訴過他,人心隔肚皮,這麼多年過去,那些舊部未必還是他記憶中那樣.”

說話間,一名將領慌張衝上城牆,跪拜道:

“王妃,如今城中混亂,您趕快隨末將走吧.”

女子回過頭,平淡道:

“用這招對付我,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吧?”

話音剛落,一支弩箭射穿將領頭顱,四名黑衣女子出現在城頭,將柳木槿護在中央。

女子輕挪蓮步,跨過屍首,波瀾不驚道:

“走,陪我一同去救王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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