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飯飽後,潘世子便帶王柄權開始參觀自己的房間。

因為潘元正善經商,所以潘家家境殷實,加之世子喜歡收藏各類稀奇物件,所以屋子裡足足四排黃花梨架子,都被擺滿了各類稀奇古怪的玩意,其中就包括從王柄權那裡拍來的琉璃製品。

見王柄權在打量琉璃製品,潘子騫開口介紹。

“這些琉璃製品都是當日從王兄那裡拍得的,想必當時場上有不少王兄安排好的托兒吧?”

王柄權也不藏著掖著。

“嗯沒錯,但貨物售出概不退換.”

潘世子聽聞無奈地笑了,“王兄過慮了,買賣上的規矩在下還是懂的.”

這位世子還是一如既往地認真回答一句玩笑話。

“王兄要不要吃水果?”

把潘子騫藏品都打量了一遍的王柄權點點頭,潘子騫吩咐下去,很快下人便端著水果上來了。

柑橘棗子蘋果鴨梨之類的應有盡有,最特別的是,這些水果都以玻璃器皿盛放,五顏六色的從遠處看煞是好看,待走近後才看清,這器物表面還有裝飾,開口部分有拉花,且器型獨特,可王柄權卻越看眉頭就皺得越緊,這怎麼看著那麼像一個……痰盂?痰盂!王柄權一把拿過那個盛水果的器皿,左看右看,一旁的潘子騫見王柄權表情驚訝,不禁有些洋洋得意起來。

“這個是我之前逛集市的時候無意中看到的,出價一千兩買了下來,雖然品相不及從王兄那裡拍得的三件,但器型獨特,平日用來放個水果倒是極好的.”

王柄權看一眼痰盂看一眼世子,再看一眼痰盂再看一眼世子,如此反覆多次之後,最終嘆了口氣,算了,還是別告訴他真相了,否則今天自己都有可能走不出王府大門,於是他將痰盂放在桌上,豎起拇指讚歎了一句:“好東西!”

“王兄若是喜歡就送給你吧.”

“不用謝謝,家裡有一個,每天都在用,很好用.”

“王兄有眼光!”

“是潘兄有眼光!”

二人互相吹捧一番後,又聊了一會,眼見天色不早,王柄權起身準備離開,潘子騫也未作挽留。

本來潘子騫是想和王柄權聊些要緊事的,但安北王府人多眼雜,只能改日去安康王府聊了,潘世子一路將王柄權送至門口,就當準備施禮告辭之時,潘子騫的父親安北王潘元正打不遠處走來,身邊跟著王府管事潘安。

眼見潘王爺來了,總不能不打招呼。

潘子騫的長相很隨潘元正,二者都是身型修長面色白皙,但和潘子騫不同,潘元正的臉更加陰鬱一些,不知是他本來就長這樣還是因為性格使然。

“小侄見過潘伯父.”

王柄權率先行禮開口。

潘元正陰鬱的臉上難得擠出一絲笑容,他點點頭說道:“要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我也好提前安排一下.”

“在下也是臨時起意,世子安排得很周到.”

王柄權禮數言語皆是無懈可擊,讓對面的潘元正不禁一愣,但也僅是一瞬便恢復如常,繼續詢問道:“陛下身體最近可還好?”

“有勞伯父費心,父皇一向身強力壯.”

“嗯,那就好,晚上留下來一起吃個飯吧.”

“不了伯父,還有些要緊事要回去處理,改日吧.”

潘元正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

王柄權告別二人上了馬車,潘元正看著逐漸遠去的馬車,不知在想些什麼,許久過後,開口道:“所以,八皇子就是你的答案嗎?”

潘子騫並未答話,只是點了點頭,潘元正不用去看兒子就已知曉了答案,轉身跨過門檻朝府內走去。

潘子騫則是多朝馬車遠去的方向看了會才回頭進了屋,父子倆從頭到尾只說了一句話。

馬車之上,已經走出老遠的王柄權,獨自喃喃道:“潘兄啊潘兄,今兒個為了你,我可是連傻子的人設都放棄了,今後咱可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了.”

回到家的王柄權,吃過晚飯後又進入了修煉狀態。

雖然他現在已經到達築基初期,但並不代表天下無敵,他還要繼續提升實力以應對接下來的事情。

潘子騫的出現給了他一個警示,這已經不僅是他一個人的事了,甚至不單單是皇家的事,要他死的可能也不只有皇宮裡的人,他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是夜,正在房中盤膝修煉的王柄權突然睜開了眼。

“這麼快就等不及了嗎……”屋中燈火雖已熄滅,但王柄權因為修煉的緣故,在夜間的視力極好,完全不受黑暗影響,此時他正眼睜睜地看著一柄尖刀從門縫探入,然後一點點的挪動門栓。

是誰的人?宮中那幫娘娘皇子的?還是今日所見之人?王柄權自從決定和潘子騫結交,就做好了覺悟,自己既然已經光明正大地拜會了向來和奪嫡有千絲萬縷聯絡的安北王府,那必定會引起關注,也註定會引來麻煩,可沒想到這麻煩來得如此之快,事情不過夜,當真心狠手辣。

王柄權繼續閉目養神,神識卻依然緊盯著門口,既然麻煩找上門了,那就解決麻煩好了。

門栓很快被尖刀挑開,對方一身黑衣又以黑布蒙面,手中還有一柄在月光下白得晃眼的尖刀,任誰也不會認為他是半夜閒得發慌出來溜達的。

來人很快便摸到了王柄權床前,藉著月光,刺客一眼便看見在床上打坐的王柄權,他愣了一下,既然來都來了也顧不得許多,抬手便劈。

彎刀在空中劃出一道銀弧,如一輪彎月般向床上人脖子襲去。

王柄權在此時驀然睜開雙眼,眼神凌厲地看向對方,黑衣刺客此時心頭一驚,湧起不妙,手中刀勢更快,就在刀離王柄權脖子不到十公分的時候卻突然停住,再也不能移動分毫。

王柄權不知何時已經掐住來者的手腕,稍一用力只聽“咔吧”一聲,隨即黑衣刺客嘴裡傳出一聲悶哼,利刃“噹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王柄權僅一下便直接捏斷對方手腕,但他並未鬆手,反而增加了幾分力度,刺客頭上則早已見汗。

“誰派你來的?”

王柄權沉聲開口,語調似百年不化的堅冰,讓人聽了從腳底升起一股寒意。

王柄權的婦人之仁早就隨著小春子的死消失了,在這個吃人的世界要想不被吃,只能比他們更殘忍,哪怕眼前這名刺客是一個女人也不例外。

這名刺客顯然很專業,從開始到現在沒有說一句話,但王柄權還是從對方的一聲悶哼中聽出了她的性別。

但王柄權卻沒有絲毫憐憫仁慈,因為前世他曾聽過一句話:從小孩槍裡射出的子彈同樣致命。

現在也是一樣的道理,從女人手中揮出的利刃也同樣致命,對方出手便是致自己於死地,自己也沒必要憐香惜玉了,況且誰知道面罩後是一位絕世美女還是一個醜女。

眼見對方依舊一言不發,王柄權打算再加幾分力將她的手腕徹底捏碎。

可就在這時突然寒光一閃,王柄權眼神一凝閃身躲避,再回頭對方已徹底沒了蹤影,只留下了紮在身後柱子上的飛針。

“暗器?”

王柄權沒想到對方竟還深藏暗器,如此近的距離饒是王柄權,也不得不鬆手躲閃。

他並未出門追趕,即便是追上恐怕也問不出什麼東西。

王柄權看著懸在天空的圓月,自言自語道:“連月黑風高都等不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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