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為首黝黑年輕領隊上前問到:

“有沒有見到撻卑騎兵?”

青年撓了撓頭,暗想是剛剛那些人,點點頭道:

“沿著道路往北走了.”

“謝了.”

年輕人一拱手,“繼續追!”

“竹深,將軍剛才吩咐過,咱們只能追擊三十里.”

這時一名老兵在旁邊提醒道。

“眼看就要追上了,難道就這樣放他們走?”

年輕人微微皺眉。

“有道是窮寇莫追,萬一他們設有埋伏呢?”

“常言還道痛打落水狗,這夥人如此猖狂,若不給些顏色瞧瞧,以後定然會變本加厲,跟我繼續追.”

年輕人說罷,一夾馬腹躥了出去,其餘人見狀也緊跟而上,老兵無可奈何,只得搖搖頭揮動馬鞭。

……

一行人策馬長驅直入,在隸屬撻卑的土地上向東北深入了十五里,一直未曾遭遇阻攔。

先前的老兵加快速度跟上年輕將領道:

“竹深,走了大半天都沒看到撻卑騎兵影子,不好再向前了.”

他當了大半輩子斥候,如今還能活著,除了過人的技巧,對危險的感知也至關重要。

此地四下無人,連個風吹草動都不見,平靜到了極點,反而顯得不對勁。

年輕將領終於不再執拗,勒住韁繩,剛要下達命令撤退,一個士兵突然慘叫一聲跌下馬去,緊接著四周石頭樹木後方冒出一大片手持弓弩的撻卑兵。

年輕將領抽出腰間佩刀,牽著韁繩四下環顧,四面八方都是人,顯然自己掉進了埋伏中。

竹深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貪功冒進乃兵家大忌,都怪自己不聽勸,被憤怒衝昏了頭,才將眾兄弟引上一條死路。

作為王朝歷史最悠久的一支軍伍,尊嚴不允許他們投降,唯有死戰到底,才能維護住日益凋敝的王朝防線。

念及此處,年輕人將手中略顯陳舊的制式軍刀高高舉起,高呼道:

“兄弟們,破撻卑,守中原.”

“破撻卑,守中原.”

身後二十騎兵紛紛抽出腰間武器,齊聲吶喊。

對面指揮者是個四十出頭的漢子,留著撻卑特有的絡腮鬍,見這幫王朝軍寧死不降,不禁點頭讚歎道:

“拉坦,記住,這些都是值得尊敬的對手.”

旁邊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挺胸而立,言語略帶敬意道:

“是,父親.”

……

中年漢子抬起手,正準備落下,遠處再次傳來馬蹄聲,眾人下意識停下動作,見一身穿雲錦白衣的年輕人驅馬而來。

“阿爹,要不要射殺他?”

少年沉聲開口。

“先不急,看看他要做什麼.”

漢子乃撻卑王族旁支,自小熟讀兵法,知道一個人膽敢隻身來這是非之地,要麼是真不怕死的二愣子,要麼是有恃無恐。

那年輕人來到近前,一拱手以北突語道:

“諸位,可否給在下個面子,先不要打了.”

來人正是傳送而來的王柄權,直到現在,他都不清楚這四百年來究竟發生了什麼,眼下剛好有一群王朝士兵,他可不想錯過這機會。

以他化神期修為,本不必對一群雜兵如此客氣,奈何前幾日回到九淵時,被一隊仙兵攔住去路,為首是個虯髯中年人,紫發紫目紫須,一看就是不好惹的角色。

那人自稱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警告他這裡是九淵重地,閒雜人等不可擅入,對方修為與自己相當,王柄權並不敢太過放肆。

不過二人也算老交情了,雖從未見過面,但王柄權幫著對方修過多間廟宇,實實在在攢下不少香火情,於是湊上前套了半天近乎,最後以十座新廟為代價,做了一筆賠到姥姥家的買賣。

他可以進入九淵,但今後的一舉一動,都要受到監視,並且絕不可以修為恐嚇傷害凡人,只能以凡人之軀參與爭鬥。

在諸多限制下,王柄權索性將修為降到金丹以下,即佛道兩派真人得道昇仙前的實力。

……

竹深見來人是剛才問路的青年,開口道:

“此事與你無關,速速退去.”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當這裡還是你們王朝嗎?”

對面少年開口一連串流利的中原話,顯然特意學過。

王柄權催馬上前幾步道:

“這位小英雄,不瞞你們說,在下是王朝皇室,此番前來是講和的.”

“講和?”

對面中年人聞言眼中光芒閃過,“你家皇帝同意割城十座、賠銀千萬,並將長公主許配給我們大王了?”

“額…”

王柄權當初離開九淵前,王朝尚是八方來拜、萬國公主任其挑選,他知道如今格局可能不比當年,卻沒想到這般離譜。

他想用平常人的方法解決問題,能不動手儘量不動手,不過現在看來是不大可能了。

想到這,王柄權清了清嗓子道:

“我們陛下的意思是,讓你們少賠點,公主什麼的就不要了,整天坐在馬背上,再好的屁股蛋也糙得沒法看了.”

“你!”

名為拉坦的少年頓時火冒三丈,王朝北部沿線已經被他們撻卑軍打得千瘡百孔,只要大部隊安然度過這個冬天,來年定可連下十州,之後再以蠶食之勢逐漸控制大半個北方。

那所謂的十座城池也好,千萬兩白銀也罷,無非就是個緩兵託辭,若那昏庸皇帝真答應了,只會加速自己的滅亡。

少年面色微怒,抬起手沉聲道:

“準備進攻.”

中年男人並未阻攔,此次之所以帶小兒子前來,就是讓他學學帶兵打仗的本事,眼下這夥王朝軍最是合適練手。

……

十幾架弓弩舉起,其間還夾雜著數十個虎視眈眈的持刀撻卑兵。

形式一觸即發之際,王柄權身形驀然衝出。

雖只能施展金丹以下實力,但對付一群雜兵仍是再簡單不過,幾乎瞬息間,就有五六個持弩兵被削去手臂。

傷兵而不殺兵,才是戰場上最兇殘的手段,一則可以讓其喪失戰鬥力,二則能拖累敵方,一舉兩得。

王柄權手中雙劍翻飛,頃刻間便廢了十幾人,對面中年男人見狀立即開口指揮戰鬥,那少年則目光慌亂,整個人仍處在震驚中。

王朝軍這邊也被敵陣中劍士的狠辣果決嚇到,好在眾人都久經沙場,馬上反應過來加入戰鬥。

在王柄權有意針對下,十數架弓弩沒能發揮太大作用便被悉數破掉,他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劍尖極為刁鑽地挑斷敵人跟腱及手腳筋。

片刻過後,一群撻卑兵倒在地上捂著手腳哀嚎,身上其餘地方卻不見半個傷口,若得不到及時醫治,這幫人勢必會成為廢人。

王柄權甩去劍尖鮮血重新歸鞘,一步步朝前方父子走去,微笑著說道:

“接下來該輪到你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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