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北突軍越跑越遠,布綱山女寨主也顧不得是何人出手相助,舉起手中鬼頭刀說到:“兄弟們,乘勝追擊.”

眾人一呼百應,紛紛舉起手中刀劍縱馬追去,此次布綱寨損失了幾十人,卻個個都拼出了血性,此刻完全沒了最開始的膽怯,兩百人愣是追殺起兩千人來。

……王潛山也是夠倒黴,才策馬衝出,身後就響起此起彼伏地慘叫,扭頭望去,父親早就隨著北突軍跑遠了。

看著密密麻麻的箭雨,少年只得放棄幫助那夥山匪的打算,調轉馬頭朝北跟隨大部隊而去,待他一口氣追出十多里才看到人影。

驅馬來到近前,少年發現蕭納正被倒吊在一棵大樹上,四周圍滿了看熱鬧的部下,卻無一人上前幫忙。

少年帶著疑惑,走到目露笑意的父親身旁,詢問到:“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不去充當英雄了?”

王柄權懷抱美女,神情怡然,不答反問。

……王潛山微微皺眉,沒有做聲,對方也沒指望他作答,看著人群方向自顧自開口道:“蕭兄不愧是懷家後人,遇到事跑得那叫一個快,我們手裡馬鞭都快輪斷了也追不上他的步伐。

只是他跑出去沒多久,就傳來一聲慘叫,而後連人帶馬摔了出去,等我們趕到時,已經是這幅模樣了。

其餘人也不是沒想去救他,可林中藏著數位神箭手,每每有人靠近,便射出一箭阻攔,已經十幾人為此喪命了,這會兒暫時沒人再敢跨越雷池一步.”

少年聞言擰起眉頭,沉聲道:“父親一口一個‘蕭兄’,莫非真把自己當成那耶律家子弟了?”

“臭小子,倒教訓起我來了,對方人多勢眾,你真以為這江湖快意恩仇,路遇不平一路砍殺過去就行了?你爹我走南闖北這些年,佛道武三家高手遇到的也不算少,可還沒有哪個敢公然跟軍伍叫板.”

少年沉默不語,王柄權則越說越來勁,繼續道:“曾經的唐門,巴蜀第一大派,不服管教截殺朝廷命官,最後還不是被你爺爺派人將他們宗主腦袋給摘去了,並且自那以後徹底淪落為二流門派。

還有幾十年前成名的一位劍仙,百步飛劍斬頭顱,夠了不起了吧?不照樣老老實實依附你二伯,心甘情願為他辦事。

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江湖上一年不知道要死多少個,就算僥倖闖出了名堂,最後也大都因為不懂分寸而死的不明不白。

你當入了江湖真就天大地大任逍遙?”

……談話間,四周林中衝出幾百北突騎兵,烏泱泱湊到一起,七嘴八舌開始彙報:“稟將軍,沒見到放箭之人.”

“回將軍,周遭三里一個人影都沒有.”

“那愣著幹什麼,還不快給我鬆綁?”

蕭納被倒吊了有一會,本就略胖的面龐此刻憋得通紅,呼吸粗重已經隱約有些喘不上氣來,周圍士卒正要上前營救,林中卻再次傳來“嗖嗖嗖”破空之聲。

站在最前方的幾人,直接被羽箭貫穿頭顱,死得不能再死,旁邊人總算看出了端倪,驚呼道:“這箭是王朝軍的制式羽箭,莫非是他們出爾反爾,追殺上來了?”

此言一出,人群中頓時炸開鍋,有些個膽小的忍不住嚷嚷道:“該死的,不是說駐守後方沒有危險嗎,王朝軍為什麼要與咱們為敵?”

“別說沒用的了,他們可是連三十萬大軍都擊敗了,剛才瞧那放箭的架勢,少說也有一千名弓箭手,還是趕緊跑吧.”

“就是,他們只放箭不進攻,說明後面大部隊還沒到,咱還是趕緊趁機逃命吧.”

……恐懼的情緒迅速在人群中傳開,一些人已經開始丟盔棄甲逃跑了,蕭納這會兒還被吊著,見狀立馬慌了神,開口急聲道:“混蛋,要逃也把老子放下來一起逃啊.”

“將軍,對不住了,王朝軍現在圍傷打援,我們沒必要為了您搭進性命,兄弟們趕快跟我撤.”

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貪生怕死的蕭胖子,治下又怎麼可能有悍不畏死的勇夫。

看著周圍越來越少的手下,蕭納忍不住破口大罵道:“你們這些混蛋,平日沒少跟老子吃香喝辣,事到臨頭卻臨陣脫逃,老子記住你們了,等我回去,一個都別想跑!”

還在逃跑的幾人聞言腳步一頓,緊接著轉身朝蕭納走去,後者見狀大喜,以為是他們良心發現了,只是不等他笑出來,就聽對方冷聲說道:“蕭統領,別以為你是蕭家人就可以耀武揚威,若沒了那個姓,你他娘就是酒囊飯袋一個。

哥幾個雖是完顏、乞顏旁系出身,論尊貴卻不比你這個蕭家末枝差,憑什麼這統領之位要讓你來做?既然蕭將軍橫豎都是一死,做兄弟的沒道理讓你留在這活受罪,平日蕭大將軍最愛宰活羊,今日兄弟們便以此給將軍踐行.”

軍官說完便抽出明晃晃的尖刀走向蕭納,後者看到這一幕徹底慫了,連忙開口求饒,各種低賤的好話都說了一遍,就差納頭拜對方為乾爹了。

深知他秉性的軍官並沒有因此放過他,反而獰笑著將刀鋒橫在其脖子上,手上一較勁便要狠狠劃下去。

……蕭納害怕到了極點,眼神無助四處打量,等看到王柄權父子二人後,好似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聲嘶力竭喊道:“耶律兄救我,在下願奉耶律兄為主.”

王柄權似笑非笑看著對方,右手食指輕輕一勾,林中立馬再次射出三支箭。

三支羽箭不偏不倚正中三名北突軍官胸口,持刀軍官先是滿臉錯愕,而後重重向後倒去,他手中利刃也隨之滑落,直接劃過蕭納臉頰,殺豬般的慘叫立刻響徹整片林子。

王潛山見狀皺起眉頭,他看了眼自家父親,欲言又止,後者撒開雙手,翻身下馬,走到蕭納身旁,饒有興趣地看著滿臉是血的胖子。

蕭納此時也顧不得疼,連忙賠笑道:“麻煩耶律兄替我鬆綁,蕭某說到做到,以後唯耶律兄馬首是瞻.”

王柄權拍了拍對方沒受傷的另外半邊邊臉頰,笑道:“我當然相信蕭兄能說到做到,蕭兄不愧是做大事的人,即便明白了剛剛一切都是在下在搗鬼,仍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王某實在佩服.”

王柄權說罷,站起身轉頭望向自己兒子,他當然可以在一進城就悄無聲息殺掉蕭納,之所以沒那麼做,只是希望少年能明白一個道理——不是所有事都能透過武力解決,有時候在面對過於強大的敵人時,計謀才是上上之選。

只可惜這小子似乎並不是那塊料,一夥土匪就讓他熱血上頭,也不知道隨了誰。

想到此處,王柄權長嘆一聲,說出一句一直被用在他自己身上的話:“爛泥扶不上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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