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臺之上,琴音悠揚,半百模樣的張勝很有閒情逸致,許是經歷太多人世冷暖,這位老修士修行幾百年還帶著一股凡塵氣息。

十餘歲那年,村中來了位老神仙斷天資,張勝修道一途也正是在那時被判了死刑,之後十年間寒窗苦讀,田壟生草而無暇打理,家境每況日下,好在他讀書資質尚可,一朝得中文才。

文才類似中原秀才,食鄉里俸祿,見縣太爺可不跪,身份超出尋常人許多,二十五歲那年,又迎娶城中一位劉姓大戶的女兒。

那大戶本想招他做上門女婿,家裡有個讀書人,也算光耀門楣了,可張勝讀了幾年聖賢書,高官厚祿沒讀出來,聖賢們“貧賤不能移”的風骨倒學去七八分,寧願放著劉家榮華富貴不要,也得守著張家幾分薄田。

窮親戚也是親戚,劉大戶最後還是同意了這門親事,並自掏腰包操辦酒席,張秀才成親當天高頭大馬,威風程度不輸發榜之日。

成親五年,張家媳婦肚皮始終不見動靜,張勝自覺對不起從小嬌生慣養的娘子,平日家裡家外全包攬在手,任勞任怨,不想到最後,娘子還是棄自己而去,尋了個更有錢的夫家。

後來張勝走在村中,大家明面上見了禮貌稱呼語一聲“文才”,背後都管他叫“活王八”,張勝對此大多充耳不聞,僅在一次醉酒後,趁著酒勁大罵幾名背後嚼舌根的婦人,言語之骯髒,絲毫不像讀書人。

後面三十年,他既未再娶,也沒個一兒半女,倒是四十八歲那年走了大運,考中類似“舉人”的頭銜,但在猶豫過後,終究沒有去任職,直至接近花甲年歲再度見到仙人,這才否極泰來,正式踏入仙途。

……過往種種,如同過眼雲煙,坎坷經歷除了在張勝臉上留下痕跡,還令其遇事時多了幾分淡然,往屆小比不論如何失利、外人如何嘲笑,都比不得當初“活王八”來得刺耳。

擂臺上,老修士一曲彈罷,木琴重新收回儲物袋,轉而拿出一卷殘破竹簡道:“此物來自域外,可收納施放功法,不過因為是殘品,故而最多隻能收納三次元嬰期以下功法。

之前老夫擊敗元嬰修士,全賴此法寶,如今裡面還剩下唯一一次攻擊,道友小心了.”

王柄權略有疑惑,開口道:“老前輩為何獨獨對在下這般照顧?”

老者沉默片刻,如實道:“道友身上有一股久違的熟悉感,這感覺宗內大部分人都不具備,他們生來天資出眾,抑或是常年久離塵世,身上氣度早就超凡脫俗。

老夫並非說這不好,而是覺得仙人既然有個‘人’字,就該保留些人情味,若一味追求大道無情,恐怕反而適得其反。

當然,老夫小小金丹期,在此討論大道未免有些太過不自量力了,也許這只是我胡亂猜測,又或者老夫根本就不是一個合格的修士.”

倘若別人聽到這話,就算不嘲笑,也要暗道聲矯情,王柄權卻是眉頭微皺,認真思索起來。

他倆有閒情逸致在這磨嘰,擂臺之外圍觀眾人卻忍不住了,嚷嚷著催促道:“都聊半天了,你們到底打不打?”

張勝聞言微微笑道:“趙道友還是不要有太多顧慮,先把這場打完再說吧.”

王柄權點點頭,“得罪了.”

……話音剛落,二人同時動身,王柄權手抵劍格,欺身而上,隨時準備拔劍,張勝知道其劍勢凌厲,身形急急後退。

兩人在臺上你追我跑,臺下立時響起喝彩聲。

王柄權施展全速,張勝亦兩腿光芒閃動,每次落腳,地上就會出現一道符文,顯然是用了增加速度的法門。

二者之間始終保持著百餘步距離,王柄權見狀,直接抽劍用出劍式,卻不是仙界劍修的招數,而是他驚鴻劍法中的“脫兔”與“破甲”。

以修士之能施展凡人劍術,即便招數平平無奇,卻仍是達到了不俗效果,二者間的距離猛然拉近,王柄權快速納劍再出鞘,以龍角劍鞘用出“草芥”一式。

劍氣橫掃而出,直奔前方張勝,老修士見狀雙手合十,衣袍鼓動間,一道氣膜護於周身。

“砰”地一聲,劍氣與防護碰到一起,二者皆當場破碎,凌亂劍氣四散開來,在地面留下道道深淺不一的劃痕。

王柄權見狀眉毛一挑,對方居然也會御堂的防護之法,他愣神的功夫,張勝絲毫沒有停歇,一邊繼續後退一邊揮出右拳。

一拳平地起罡風,捲動著塵埃朝王柄權砸去,後者見狀驚愕更甚,這一拳中竟夾帶著自己幾分劍氣的影子,難不成是臨時偷學的?王柄權一劍蕩碎這臨摹之作,同時內心也加緊了小心,對方一直以平庸自居,但臨場應變卻不容小覷,若他每次對敵都能學個一招半式,長此以往反而比那些資質上佳者走得更遠。

念及此處,本就未曾輕敵的王柄權愈發謹慎了,他停下腳步施展化身術法,本體繼續追趕,化身則繞遠包抄。

見到分身,張勝知道沒了繼續逃跑的必要,索性停下腳步,手中殘卷拋向空中,儲物袋光芒一閃,掌間多了一支玉簫。

“前輩當真是才藝過人,除了彈琴,竟還懂得吹簫?”

二人之前聊得再融洽,到了要緊關頭,王柄權還是不免下意識口出譏諷,等他說完才知失言,好在對方似乎並不明白箇中深意,略一點頭,直接吹奏起來。

……王柄權已踏入老修士周身十丈,湊近了便發現碧綠玉簫上還刻有七枚符文,隨著張勝吹動,第一個符文已隱隱泛起藍光。

王柄權顧不得多想,身體一個急停又連忙後退,同時招回化身合二為一,二者相融的瞬間,簫聲響起,一股肉眼可見的波紋掃過,王柄權連忙施展虛體之術,險而又險避過這一擊。

剛得到一絲喘息,靈氣縈繞的玉簫再次發出第二個音,這次波紋由橫變豎,如同一道刀氣,迅速朝他劈來。

王柄權趕忙一個側身避過,可一縷髮絲還是不小心被波紋觸碰到。

料想中髮絲斷裂的場景並未發生,不過卻出現了更讓人脊背發涼一幕——只見那縷頭髮竟從根部迅速變白,眨眼的功夫,整縷髮絲化作灰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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