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終於近了,好像到了地頭,似乎還籠罩著陰影,盧菊蘭的心也狂跳起來,她順手拿起身邊的鐮刀刃。

想著萬一是什麼非人類的東西,她得做出點犧牲,割破手指頭,把血撒出去不知道起不起作用。

還有她還憋了一泡尿。

她是知道對付邪物方法的,盧敬儒這輩子最大的愛好就是看書,家裡不多的翻破了的書就有聊齋志異,還有一本書薄薄的妖鬼忌。

打小盧敬儒就告訴她,鬼怪之類最害怕的就是血,熱血,人的熱血!還有就是排洩物,熱乎乎的排洩物!最好是女人的!兩人各懷想法,兩雙眼睛巴巴地盯著地頭,腳步聲終於在地頭的地方停了下來,接著是一陣的寂靜。

盧菊蘭覺得心口都快炸了,呼吸也不暢通了。

那泡尿也沒完全憋住。

直到一道亮光照了進來,晃了幾晃,有人說話:“沒人啊,他們這是到哪兒去了?”

雖然聲音很小,幾乎是自言自語的,秦果卻馬上聽出就是鄧保和的。

秦果想都沒想,站了起來也不跟盧菊蘭商量,重重的咳了兩聲。

盧菊蘭的心瞬間歸位,也站了起來,跟著咳了。

咳咳咳咳咳,兩個女孩,你咳兩聲她咳兩聲。

亮光歡快地閃了好幾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接著是鄧保和更歡快驚喜的的聲音:“原來你們真在這兒.”

話音落了沒一會兒,亮光直直的從地頭那邊照了過來,看到兩人站在割了麥子的這道空地的中間,手電筒的光又衝著天空晃了好幾下。

鄧保和幾乎是一路跑了過來,手電光在明亮的月光下快地跳著舞。

他到了兩人跟前,就喘著氣說:“你們怎麼還在地裡?今晚上不回去嗎?是不是果兒怎麼了?我出來找你們的時候,看見果兒家大門都關著,好像沒人找.”

鄧保和沒想到是麥子拉不出地,更沒想到盧敬儒出了事,唯一想到的就是秦果又跟家裡鬧矛盾,不想回家盧菊蘭陪她在這裡。

“想什麼呢?我才不會晚上離家出走呢,我又不傻.”

秦果抬腳踢了一下鄧保和:“我今天本來是幫盧老師的,後來盧叔暈倒了,我就在這兒幫菊蘭。

我們之所以到現在還沒回去,因為架子車拉不出地,而且盧叔也暈倒了.”

“盧叔暈倒了?早上還好好的,怎麼會暈倒呢!那一定是中暑了,今天氣實在太熱了,我就去我家麥子地裡轉了一圈,回來就曬得頭疼了.”

鄧保和說著話,去架子車旁邊看了一下盧敬儒,發現他還在睡,雖然呼吸還算均勻吧,總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便蹲下身去,伸手摸了摸他的頭,忽然驚叫起來:“太燙了,菊蘭你爸頭怎麼這麼燙,臉也很燙,是不是發燒了.”

發燒了!秦果盧菊蘭圍過去,果真燙的厲害,不但額頭摸起來很燒,臉蛋也很燒,摸一摸手都是燒的。

秦果說:“送醫院吧.”

“快把架子車上的麥子卸下來,把人送去醫院.”

三個人手忙腳亂的將架子車上的麥捆卸下來,將盧敬儒放在車廂,鄧保和,利索的將拉繩套在身上,兩個手拉著車轅,弓著身子向前。

兩個女孩在後面推,卸下了一車子的麥子,車子重量減輕了,鄧保和他力氣又大點,車子很快的拉出了地頭,沿著地頭的小路,拐了出去又上了小坡,到了公路上鄧保和就跑了起來,邊跑邊說:“不知道貴才看到訊號會不會跟了來。

我天黑從我家地裡回來的時候,路過菊蘭家,看到貴才了.”

“他從派出所回來了,不過他沒敢去地裡找你們,一直在家裡,他跟我一起找你們的,只不過是我們兵分兩路來著,他去西邊的那片麥地,我們說好了用手電筒的光發訊號.”

盧菊蘭說:“我爸還不是被他給氣的,他不來最好了,來了我爸一生氣說不定病情又加重了.”

到了醫院,值班的醫生姓多,正好是秦果同學的爸爸,經過檢查,盧敬儒不但發燒中暑,血壓還很高,需要馬上住院。

只是要交五塊錢的住院費,三個人把身上所有的錢都搜了出來,只湊了3塊。

鄧保和全身上下只有一毛幾,很尷尬。

好在多大夫答應,幫忙去交費處的說了一下,准許他們明天再交剩下的兩塊錢。

三個人就在醫院裡守著盧敬儒掛吊針。

差不多兩個小時之後,盧敬儒,=才艱難的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在醫院,吃了一驚,想了好半天,長長的嘆了口氣。

聽說自己住院需要交五塊錢,他很艱難的從衣服口袋裡拿出一把銅鑰匙交給盧菊蘭說:“把咱家的炕洞開啟,把側面的土坯挪開,有個鐵盒子,鐵盒子裡面有個木盒子,裡面有錢,差不多有一百塊,你拿五塊錢來.”

藏得這麼神秘?難道不怕燒炕的時候把錢給燒了嗎?雖然是在鐵皮箱子裡面藏著,那可是在火裡面燒啊。

盧敬儒看出了秦果的疑惑,微弱的說:“炕洞裡面用土坯隔著呢,要不隔起來,我那兩個兒子還不早都拿走了。

我養了兩個狼崽子.”

盧敬儒現在只要想起什麼不好的事情,就會想起自己的兩個兒子。

他到現在也不明白小時候很懂事,早早就替家裡分擔的兩個兒子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大兒子十四五歲就開始去b省找親媽,每一年都會去一兩次,每次去少則一個月多則半年時間,可是每一次都會回來的。

回來之後,便開始搜刮家裡的東西,家裡值錢的東西都被他拿走了,每個集日賣酥饃油餅的錢,只要稍微大意一點,就會被他順走幾塊。

他對這個大兒子一點都沒辦法,罵也罵不過,打又打不過。

二兒子盧貴才比起大哥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大兒子是來硬的,二兒子是來軟的,現在他稍微攢點錢,就得趕緊存到銀行裡,身上都不敢留。

炕洞裡存的這點錢,還是他幾年前一點一點的攢起來,想要給兩個兒子娶媳婦,給女兒做嫁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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