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胡家院子裡。

由於第二天早上胡家老太太就需要火化,緊接著出殯。

一整晚,胡家院子裡都燈火通明著。

胡家夫婦和子侄後輩或是圍坐在一起,一邊聊著閒話,一邊撕著第二天出殯需要的紙錢。

“你說好好個人這說沒就沒了,真是……”其中箇中年婦女感慨了句,話說了一半又覺得不太合適,給憋了回去。

胡先壽夫婦則是尷尬地笑了笑,沒接話,“胡叔,老太太這事兒請的是廉大師吧?”

旁邊為侄子解圍地轉移話題道。

“是啊,專門請的廉大師.”

胡先壽點了點頭應道,“花了不少錢吧?”

“……據說廉大師能夠起死回生,隔壁鎮上那家子,不就是說女兒都死了兩三天了,屍體都僵了,還是被從地府里拉回來了嗎?”

“這麼神?”

“可不是……我跟你說,我有個親戚就住在那家子隔壁,那天晚上他在家都能聽到外面動靜,那場面,又是滾滾陰風,又是電閃雷鳴,據說廉大師好不容易把人從地府搶回來了,但是死人復活,為天地所不容,當晚就降下來七八道雷,但都被廉大師給硬生生扛了下來,後面天上降雷的神仙看實在是沒辦法……”“咳咳……”焚完經,踏出堂屋的廉歌,聽著這越說越離譜的話,忍不住出聲打斷了下,“廉大師……”聽到聲音,聊著的幾人轉過頭,看見是廉歌,瞬間站起了身,有些恭敬,還有些敬畏地問候道。

聞言,廉歌點了點頭,微微示意。

“廉大師,您真能起死回生嗎?我媽她……”“……之前我是救過一個女孩,但她只是失魂.”

廉歌看著胡先壽有些期待的樣子,忍不住解釋道,“活死人,肉白骨的事情,你就別找我了.”

撂下這句話,廉歌便走開了,而身後,隱約傳來的聲音卻仍舊被廉歌敏銳的聽覺收入耳中,“……胡叔,你也別失望,起死回生這種事兒肯定是看機緣的,機緣不到,萬事皆休。

據說那被起死回生救活的小女孩,本來也是神仙轉世……”仍然是那人的聲音。

廉歌聽著實在佩服,邏輯通順嚴謹,用詞準確到位,不去搞傳'銷簡直可惜了。

搖了搖頭,廉歌重新在院子邊的桌子前坐下。

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廉歌也沒再準備睡覺,微微閉上眼睛,準備靜坐會兒,順便恢復下法力。

……時間流逝,夜幕下,胡家院子裡愈加安靜。

沉浸在搬運體內法力,執行周天的廉歌不知道過去多久,再次聽到耳邊響起話音,“廉師父……廉師父.”

聽到這輕聲的呼喚,廉歌重新睜開了眼睛,看向身前的徐叔。

“廉師父,火葬場的殯儀車已經來了.”

徐叔解釋道,聞聲,廉歌微微抬頭看了眼,夜幕還籠罩著,時間大概是凌晨四點過,“徐叔,火化的事兒我就不去了,去了也沒什麼意義,就麻煩徐叔你跟著去一趟吧.”

廉歌站起身說道,徐叔聞言,也沒推遲,點了點頭,“行,那我帶個人去一趟.”

……駐足在院子裡,看著胡家老太太被抬進殯儀車的金屬棺材裡後,廉歌便重新坐回了桌前,閉上眼睛,繼續執行恢復體內法力。

……又是一個多小時過後,乘坐著殯儀車走的一行人坐著另外的車回到了胡家院子。

聽到車聲,廉歌重新睜開了眼睛,站起了身,看著走進院子,抱著一塊紅布包裹著的骨灰,情緒低沉的胡先壽,廉歌微微搖了搖頭,只能說一句,“節哀順變.”

聞言,胡先壽點了點頭,“廉大師,現在我們做什麼?”

“有買骨灰盒嗎?”

“有.”

“把你母親放進骨灰盒裡,準備出殯下葬吧.”

“行,廉大師.”

應了聲,胡先壽便抱著紅布裹著的骨灰走開了,廉歌點了點頭後,也看向了徐叔,“徐叔,也讓大家準備下吧.”

“行,廉師父.”

徐叔點了點頭,然後從腰帶上拔出一直隨身帶著的嗩吶,同時招呼著他帶來的其他人,動了起來。

哀樂瞬間響徹,並伴隨著大音響的作用擴散。

廉歌撣了撣身上的白色法袍,也大步朝堂屋裡走去。

……指揮著胡先壽小心的將紅布包裹著的骨灰,連帶著紅布一起放進那形似小棺材的骨灰盒裡後,廉歌朝著骨灰盒,開始誦經文,“元始洞玄,靈寶本章。

上品妙首,十回度人。

百魔隱韻,離合自然。

混洞赤文,無無上真。

元始祖劫,化生諸天……”仍然是度人經,靈寶本章。

抑揚頓挫的誦讀聲響起,雖然沒有大音響的作用,但還是清晰在屋內屋外的眾人耳朵邊響起。

夾雜著法力的誦讀聲讓各自做著各自動作的眾人,紛紛頓住了動作。

聽著廉歌的誦唸,眾人心緒愈加平靜,似乎隱隱懂得其中真意。

片刻過後,僅僅誦讀一遍靈寶本章過後,廉歌便停了下來。

一眾沉浸其中的人也不禁回過神,但仍然感覺由內而外的舒暢,就像是受到了洗禮。

“端起你母親的骨灰吧.”

廉歌面色平靜地說道,聞言,回過神的胡先壽遵從著,捧起了骨灰盒。

“起樂.”

“起樂……”瞬間,哀樂響起,廉歌邁著步,朝著堂屋外走去。

身後,披麻戴孝,抱著骨灰盒的胡先壽趕緊跟上,其餘胡家老太太的後輩也披著孝布,舉著孝旗,在身後拉出一條較長的隊伍。

奏哀樂和敲鑼的人則是走在兩邊。

“起靈……”“噼裡啪啦……啪啪啪!”

伴隨著鞭炮聲響起,出殯的隊伍踏出了胡家院門。

……此刻,天還未徹底亮開,出殯的隊伍在廉歌的帶領下,過橋過水過彎鳴炮,灑落著紙錢,伴隨著哀樂和鞭炮聲,出殯的隊伍終於走至選好的墓地處,廉歌頓下步伐,哀樂聲隨之停止,看著眼前已經挖好的墓坑,廉歌摸出了法袍裡,之前準備好的符篆,看著這把幾十張一模一樣的符篆,廉歌手一翻,符篆瞬間自燃。

“敕令,鎮宅聚氣!”

一聲低喝,廉歌一把將燃燒著的幾十張符篆扔了下去。

符篆一脫手手,就像是瞬間止住了墜落的趨勢,以一種很緩慢,違背常規的速度緩緩落著。

而其上燃燒的火焰同樣如此,微弱而緩慢燃燒的火苗似乎吹口氣就會熄滅。

看著這數十張緩緩落著的符篆,廉歌微微虛了虛眼睛,這三十餘張符篆其實是鎮宅符,只不過鎮的是陰宅,有聚攏積蓄地氣的作用,也算是一種風水符篆,終於,那緩緩跳動著的火苗還是頑強地將符紙徹底燃燒殆盡,化為灰燼的符篆也同時在墓坑底著落。

剎那間,墓坑中,數道虛化的符篆浮現,朝著墓坑四壁激射而去。

但僅僅瞬間,虛化符篆沒入坑壁後,便再次消失。

這一幕,不僅僅是開著天眼的廉歌,身側眾人都清晰看到。

“廉師父,這是……”“下葬吧.”

廉歌也沒再解釋,神色平靜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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