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府臥室之中,凌霜月終於站了起來,輕聲道:“沒事,伯母的身體很差,加上剛才氣火攻心,所以才暈了過去。我已經用佛力幫她梳理了身體,也安了神,想必很快就會醒來。”

聽到此話,眾人也不禁鬆了口氣。

慕子白抱拳道:“多謝霜月師妹。”

凌霜月道:“慕師兄不必客氣,伯母沒事就好。”

“白兒...白兒......”

床上傳來微弱的呼聲,慕容氏卻是已然醒來,見她有話要說,雪千尋又連忙將她扶起來,給她墊上枕頭。

“謝謝你雪姑娘,昨日的話是我衝動,還請不要見怪。”

慕容氏眼神虛弱卻真摯,讓雪千尋也是一陣羞赧,連忙道:“沒事啦伯母,我都忘記啦。”

“好孩子,我家白兒有你這麼聽話該多好啊!”

她轉頭朝慕子白看去,顫聲道:“白兒,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麼啊?”

慕子白咬著牙,卻是不敢說出心頭的想法,這個時候他哪裡敢再刺激母親。

慕容氏拉起慕子白的手,眼中已然流出淚水,泣聲道:“自打你出生那天起,我就時時刻刻都想著為你好,你小時候體弱多病,我就吃齋唸佛,研究道學,只為老天爺多厚待你一分。”

“你漸漸大了,也跟著我學佛經、修道典,哪個孩子不學儒家經典,不學孔聖人啊?你卻偏偏不學。”

“我慕容世家書香門第,各個才華橫溢,都是博學多才的文人,你不學儒,將來就考不了功名,誤了你前途。你說你喜歡佛經道典,求著我讓你讀這些,我是萬分為難,最終還是同意了。”

她淚流滿面,聲音顫抖著:“為此你父親和我天天吵架,說我害了你前途,我也認了,我都是為了滿足你,讓你高興。”

“你不喜歡接觸這些親戚和家裡的事物,以後如何繼承家業?但你不想,你不喜歡,我也同意了。”

“白兒,你從小到大,無論大事小事,為娘哪一件不滿足你啊?外界都說慕容家的大夫人是個喪門星,害了慕容家的單傳,可是你說說,為娘哪一點對不起你啊!”

“承受罵名,我無所謂,可是白兒,你不能讓慕容家毀了啊!千千萬萬件事,為娘都選擇了妥協,都答應你了,就成親這件事,你就退一步不行嗎?啊!”

說到最後,慕容氏已經是泣不成聲了。

葉青峰和白無憂對視一眼,緩緩退出了房間,這種事他們實在不想聽。

不是其他原因,純粹是不想去接觸這種傷感的話題。

“喝酒!把酒拿出來!”

葉青峰吼了一聲。

白無憂眼睛一亮,連忙拿出酒來,激動道:“青峰老弟,這是你第一次主動喊喝酒,這次老白我不坑人,保證是好酒,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鹿鞭、虎鞭什麼......”

他話還沒說完,葉青峰便拿起酒壺猛灌了幾口,嗆得臉色漲紅。

“豪氣!豪爽啊!”

白無憂趕緊也喝了幾口,興奮道:“青峰老弟你這是不喝則矣,一喝就想醉啊。”

葉青峰笑了笑,道:“老白啊,有時候我在想,人和人就是不一樣。你說慕石頭吧,父母雙全,對他也好,可是他卻有他自己的追求,總想著斬斷紅塵。”

“這是他的選擇,我們自然沒必要說什麼,只是我在想,如果能讓我的父母復活,別說什麼修武修道,讓我立刻成為廢人我都願意。”

他說著話,又喝了幾口。

白無憂灑然一笑,道:“人各有命,不可強求,你至少知道你父母是誰,看到過你的父母,也受過他們的關愛。我老白呢?父母是誰都不知道,更別提其他的了。”

他端起了酒壺,一陣猛灌,然後搖頭道:“萬事隨緣吧,你我都是俗人,哈哈。”

“是啊!俗人。”

葉青峰道:“我沒有那麼高遠的志向,要追求那虛無縹緲的天道,我就想做好自己的事,去享受人道。”

白無憂頓時大笑出聲:“哈哈哈哈!青峰老弟,為這句話咱們就得乾一杯,你說得太對了!老白我也沒有什麼其他的追求,以後討個老婆,生一堆孩子,盡享天倫之樂,至於父母,唉...這麼多年,不敢奢望了啊。”

葉青峰也笑道:“我也是,娶個老婆,生個孩子,好好體會親情的溫暖,愛情的珍貴。”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朝屋子裡看去,又同時猥瑣地笑了起來。

屋中,慕容老爺子嘆聲道:“唉,白兒,你真是讓為父太失望了!”

慕容氏卻已然泣不成聲,躺在床上默默流著淚。

凌霜月看不過去了,連忙輕聲道:“伯母,你現在的身體還不能承受太大的情緒波動,還是好好休息吧。”

“凌姑娘,我怎麼能安心休息啊?咳咳!這孽子...我...咳咳......”

雪千尋輕輕拍著慕容氏的背,轉頭道:“慕石頭你先出去,你在這裡伯母壓根就沒法兒休息。”

慕子白咬著牙,深深鞠了一躬,終於是走出了房間。

看著天空陽光明媚,他卻覺得出奇的冷,於是也走到葉青峰這邊來,拿起酒壺便喝了起來。

“喲!滴酒不沾的慕石頭喝酒了,我這個酒壺得好好儲存著,留作紀念!”

白無憂大笑出聲,臉色已經喝得漲紅。

三人你一口我一口,已然不知道喝到了什麼時候,屋中依舊傳來嚶嚶的哭聲,偶爾有雪千尋和凌霜月低低的安慰,也有慕容老爺子的嘆息之聲。

慕子白重重吐了口濁氣,又喝了好幾口,咬牙道:“葉師弟,你說人活著到底是為了什麼?”

葉青峰愣了好久,才擺手道:“慕石頭別問這種高深的問題,我回答不來的,不過我想每個人活著的意義不同,很難做參考。”

慕子白道:“那葉師弟,你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葉青峰想了想,笑道:“以前是為了報仇,現在不是了,現在是為了傳承和發展。”

“傳承我父親母親的精神,發展我自己的精神,我沒什麼大目標,但卻希望天下和平,萬民安定,每一家人都可以幸福。”

“為什麼呢?因為我不想我的悲劇在其他孩子身上發生,我做不到那麼大的事兒,但我可以做好我自己份內的事兒。”

“以後啊,成了親,生了孩子,我也這麼教育我的孩子。”

“哪有什麼人生意義,人生就是人生嘛!”

聽到這裡,白無憂也道:“說得好,那些個所謂的意義,還不都是你們文人給的說法兒,我們哪裡管得了那麼多,活得開心、自在,也能偶爾做點好事,這就夠了,哈哈哈哈!”

慕子白攥緊了酒壺,又喝了起來,嗆得不停咳嗽。

他最終道:“我自小喜歡佛經道典,九歲時便立下了一生追求大道的志願,從來沒有改變過。”

“我堅定我的理想,併為之付出一切,我有錯嗎?”

“葉師弟?白師兄,你們說我有錯嗎?我只是一直在做自己堅持做的事而已,一直在為了理想和追求而努力罷了,為什麼所有人都給我一種感覺,就是我從頭到尾做的都是錯的?”

他嘶吼出聲,抱著酒壺不肯放下了。

葉青峰想了想,笑道:“我覺得吧,嗝...你做的倒也沒錯啊,不就是追求自己的理想嘛,這個理想又不是壞事,追求的手段也正當,不該說你是錯的。”

“可是我想了想吧,伯父伯母也沒錯,好不容易生了個男丁,結果這兒子不求功名,不求錢財,反而要去出家,連親都不成。要擱我身上,那我也受不了啊。”

白無憂也道:“對啊,他們也沒錯啊,我完全可以理解他們的感受嘛。”

慕子白死死咬牙,低吼道:“不是我錯了,也不是他們錯了,那是誰錯了?”

葉青峰和白無憂對視一眼,卻是找不到答案,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誰他媽知道答案,誰知道問誰去。

葉青峰擺了擺手,拿過酒壺來喝了幾口,迷糊道:“哎,你要修道,你父母想你成親,你說你沒錯,你也覺得你父母沒錯,那在我看來,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什麼可能?”

葉青峰道:“‘道’錯了。”

“說得好!”

白無憂頓時大笑出聲道:“不錯,要是沒那麼什麼道,你都壓根不會學,你不會學你就不會逃婚,也不會拜入大覺金仙門下,更不會搞成現在這幅樣子了。”

葉青峰道:“反正啊,慕石頭,你要這麼想。總共就是四個東西,你、伯父伯母、婚姻和道。這四個東西總有一個錯了吧?你想想是哪個噢?”

慕子白點了點頭,站了起來,看著天空的太陽。

他看著太陽一路西下,看著月亮升起,看著月亮又落下,太陽再次升起。

白無憂和葉青峰的酒早已經醒了,眾人都睡了一覺起來了,看見還是這副模樣。

葉青峰終於忍不住道:“慕石頭,你是不是傻了啊?”

慕子白緩緩轉身,眼中清澈無比,輕聲道:“我悟了。”

眾人一愣,白無憂道:“你悟了?你悟啥了?”

慕子白淡淡道:“我沒錯,道沒錯,我父母沒錯,婚姻錯了。”

他轉頭直接朝屋中走去,語氣冰冷無比,道:“我要斷絕紅塵,今後一心求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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