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長安,丞相府中,慕子白緩步走出書房,看著天空陽光明媚,輕輕吐了口氣。

魏徵看著他哼了一聲,道:“都說你愛書如命,怎麼剛進去兩個時辰就出來了?”

慕子白道:“心不靜,看書也沒有意義。”

魏徵道:“老夫看書也幾十年了,在某些方面或許比你更懂,要不要談談?”

慕子白輕輕點頭,便走入院中亭子,坐在了魏徵面前。

他也不見外,直接道:“關於前往女兒國一事,我心中不乾淨,所以下不了這個決心。”

魏徵道:“哪裡不乾淨?”

慕子白想了片刻,卻是沒有說話。

魏徵笑道:“我聽說你原名叫慕容白,是江南慕容世家的公子,自幼身體羸弱,故學佛研道,修煉法術強身。你天縱之才,對大道領悟深刻,愈發痴迷,以至厭倦世俗,最後為了逃婚乾脆離家出走,改名慕子白,拜入了大覺金仙門下,是嗎?”

作為大唐宰相,要查到這些並不難,慕子白沒有意外,只是點了點頭。

魏徵繼續道:“你心中不乾淨,是因為你還念著你的親人。你母親身體不好,你離家出走之後,她思念成疾,身體更是每況愈下,你偶爾也會回去一看,為其治療。”

“但此行女兒國,山高路遠,危險重重,你不知道幾年才能回來,甚至可能回不來。所以你擔憂你的母親,對嗎?”

慕子白對著魏徵抱了抱拳,道:“請丞相解惑。”

魏徵鄭重道:“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獨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為天地母。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此篇想必你讀的比我多,可你又是否真正領悟了最後一句?或許你在想,若是遵循天道,則此行當去,若是遵循人道,則不該去。”

“可是,人道與天道,難道就真的衝突嗎?陰陽相沖,都有融合混沌之時,人道天道並不相悖,卻不能皆得?”

聽到這裡,慕子白騰地站了起來,眼中閃爍著光輝。

魏徵道:“什麼是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年輕人不要太死板。我言盡於此,接下來要看你的了。”

慕子白抱拳,深深鞠躬而下,道:“多謝魏丞相解惑,晚輩受益良多。”

他說完話,轉頭便朝天策府走去。

月明星系,烏鵲南飛。

夜空清澈,一封長信終於寫完。

慕子白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只覺全身毛孔張開,整個人都舒暢了起來。

多年來,他與家人愈發疏遠,心中有無盡的內疚和遺憾,也有不被理解的苦痛。

這一封長信,他剖開了多年塵封的內心,將從小到大的所見所聞和感觸全部都寫了進去,闡述了自己對世俗的看法,對道的追求。

他相信母親看到這封信,會理解自己,會支援自己。

這樣,自己前往女兒國的心才會更踏實。

慕子白實在等不了,他直接衝了出去,他要讓這封信連夜發往江南,花再多的錢都沒有關係。

經過院子的時候,他看到了正在視窗看著月光的凌霜月,看到了白無憂房中燈火通明,雪千尋和白無憂正在說著什麼,也看到了葉青峰的房門緊閉,裡邊並沒有人。

這個夜晚,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睡不著。

青河鎮中,一處小院四周燃著火光,兩個八仙桌拼到一起,十多個人都已經醉了。

秦大哥又端起了酒杯,滿臉通紅,大聲道:“青峰,秦大哥跟你說句知心話,這一趟你一定要去,就算是葉大哥在世,他也一定會讓你去的。葉家的種,沒有怕事兒的,沒有退縮的。”

“青河鎮,你不用擔心,有你們天策府的師兄弟們隨時照看著,出不了什麼事兒!我們雖然捨不得你,但你這是為天下做好事,你...你...那個什麼,你是英雄,是我們青河鎮的驕傲。”

說完話,又是一口乾了。

一個老頭也端起酒杯,大聲道:“青峰,我老頭...啊..你李叔,這麼多年走南闖北......”

“李老頭別廢話,這個時候吹什麼牛皮,你乾脆直接說你經常去長安聽說書就行。”

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四周眾人都鬨笑了起來。

李老頭也不在意,擺了擺手:“那說書的走南闖北,我聽了他的故事,也算是半個走南闖北吧?我李老頭道理懂的不多,但至少知道一件事兒,就是去他媽女兒國這件事不丟人!光榮!葉老弟有個好兒子,若是泉下有知,也該瞑目了,我們也不算辜負了他。”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喝到半夜都沒散場。

葉青峰也有些醉了,很多長輩和熟人給他說了很多話,有人感性,有人理性,有人粗魯,有人樸素。

但他們卻都是一個觀點:一定要去。

是啊,一定要去,老子又沒說自己不去。

葉青峰打了個酒嗝兒,想著想著,就趴桌上睡著了。

一連幾日,葉青峰都在青河鎮待著,陪著鄉親們忙各種事兒。

面對吳嬸兒,好說歹說終於拒絕了和柳芽兒相親,讓人家姑娘趕緊換下家,別耽誤了。同時,也幫碧秋拒絕了那數位絕世俊男的同時求婚。

大嘴叔強烈要求葉青峰幫他殺兩頭豬,說是想見識一下武藝,嗯...葉青峰還是拒絕了,星魂劍不是用來殺豬的,要是被師父知道,估計又是一頓板子。

去看了看金錢龜和大耳兔那兩個萌貨,說來也奇怪,天下妖變竟然沒讓它們邪化,這是狗屎運非凡。

“青峰哥哥,你看俺像不像一個帽子?”

葉青峰聞言一怒,把金錢龜從頭上拿下來:“你這個顏色,別動不動就往我頭上跑。”

大耳兔道:“青峰哥哥,你真的要去女兒國啊?這麼遠,你是不是要死在路上啊?”

“閉嘴吧死兔子,你那嘴巴果然不閉風。”

葉青峰把它也給扔了出去,又去河邊與何道士吹了吹牛,但很快敗下陣來,落荒而逃。

何道士太能吹了,在他口中大覺金仙徒有虛名,鎮元子不過爾爾,只有他何道士才是高人,留在青河鎮純粹是為了造福百姓,最後還問葉青峰要不要看手相,可以打八折......

葉青峰毫不猶豫拒絕了,但他心中明白,何道士不是騙子,是有真本事的,據說大耳兔和金錢龜那倆貨就是他給保下來的。

這些神神秘秘的東西葉青峰沒有時間再去了解了,時間差不多了,這次是真要走了。

駕馬而出青河,葉青峰迴頭一看,只見陽光之中,青河鎮炊煙裊裊,卻已是午時了。

希望鄉親們都安好吧。

回到天策府,卻發現師父不在府內,據說是出事了。

白無憂拍了拍葉青峰的肩膀,道:“也別擔心,就是前天玄奘法師西出長安,然後被人劫走了,這件事我們不必管,各大門派會有其他弟子去查明地點,進行營救。”

“不過呢,至少可以得知的是,在暗中的確有一股敵人在注意著我們,他們不希望我們去女兒國,也不希望玄奘法師求得真經。他們希望天下更亂,最好是李氏江山直接崩盤,這樣才可以順勢而起。”

雪千尋連忙插嘴道:“我也懂,肯定是那個魔頭搞的鬼,我才不信他孤身一人呢,肯定有好多鷹犬手下,要阻止我們呢。”

葉青峰道:“既然都決定要去了,我們就不會怕這些困難存在,一一打碎便可。”

凌霜月走了過來,輕聲道:“葉師兄,前兩天師尊和平天大聖都來了,分別帶了大覺金仙和萬獸之王的信,他們都支援我們的決定,我們也該決定出發的時間了。”

葉青峰愣道:“你們都準備好了?”

“那是!”

雪千尋咯咯笑著:“師父特別支援我,說我長大了呢!還送了我一件儲物法寶。”

她亮了亮手腕上的玉鐲,興奮無比。

“誰沒有似的。”

白無憂提了提自己的腰帶,上邊果然也有一個儲物法寶。

慕子白道:“我有乾坤袋,很多書需要帶著,沒有儲物法寶不方便。”

葉青峰這下是真的愣住了。

你們一個個都富得流油,那我呢?

這一路上我總不能揹著大包小包的物資趕路吧......

似乎看出了葉青峰的窘迫,凌霜月笑著輕聲道:“這個給你吧,師尊前天給我的,但我本身已經有儲物法寶了。”

她白淨的手中,一個黑漆漆的戒指樸實無華,但卻有一種淨人心神的感覺。

葉青峰點了點頭,下意識伸出了手指。

四周眾人饒有意味地看著葉青峰,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

凌霜月臉色微紅,把葉青峰手翻過來,戒指放在他的手中,低聲道:“自己戴。”

“啊...哦哦。”

葉青峰這才反應過來,強行大笑了幾聲,見眾人沒有回應,於是臉色更尷尬了。

戴上戒指,又學了開啟戒指的咒語,一股血脈相連的感覺湧了上來,他心念一動,星魂劍便放了進去。

眾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他們都明白,看來自己這五人要還要經歷很多很多,在一起很久很久。

並未散場,這四個字有時候很讓人開心。

“收拾東西!明日一早咱們就出發!”

“去會一會這個魔珠,哦不對,大魔頭。”

“一定要多準備一點吃的,尤其是香辣蟹。”

“衣服啦!還有衣服!”

眾人你一眼我一語,夕陽已然西下。

當它再從東邊升起的時候,又將是另一天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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