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河龍王法力滔天,堪比一派掌門,葉青峰等人當然攔不住。而程將軍的確來得晚了些,對事情沒有任何幫助。

眾人受到龍息侵襲,或多或少都有受傷,凌霜月之前消耗過大,現在更是撐不住了。

一行人別無他法,也只得先回天策府養傷。

如凌霜月所說,現在不需要太悲觀,至少找到了長安之亂的原因,也知道魔珠就在涇河,等各派掌門到了,直接下水捉龍便可。

及至天策府,慕子白忽然道:“程將軍,晚輩有一個冒昧的請求。”

程將軍豪邁道:“嗨,客氣什麼,需要什麼直接說,大覺金仙和我也是老交情了,他的弟子就是我的弟子。”

眾人面面相覷,表情都有點古怪,大覺金仙不喜出世,幾十年來也就出門兩三次,怎麼就和程將軍是老交情了?

慕子白微微沉吟,道:“我想程序將軍書房一觀,看看是否有感興趣的書籍。”

程將軍一愣,頓時大笑:“哈哈哈哈!我的書房可沒有佛經道典,都是些兵法什麼的,想必你也不感......”

他話還沒說完,慕子白就已經激動無比,雙眼放光道:“多謝程將軍,晚輩正想看一看兵法韜略。”

“啊?”

程將軍額頭都快出汗了,張著嘴結巴道:“這個...這個......”

葉青峰無奈道:“師父你就直接承認好了,你根本不看書,哪裡來的什麼書房啊。”

“噗!”

雪千尋直接笑出了聲,又覺得不合時宜,憋紅了臉道:“我去打坐恢復。”

“我也去。”

白無憂緊跟而上,十多個呼吸之後,天策府內院傳來一陣陣狂笑。

程將軍有些尷尬,擺手道:“嗨,年輕時候倒是看很多書,現在該看的全都在心裡了,也就不怎麼看了,我也就是有空去找魏丞相下下棋。”

“難怪魏丞相見到你就跑...”

“葉青峰!”

程將軍大聲道:“還不滾去療傷!”

凌霜月輕聲一笑,道:“程將軍是性情中人,大氣豪邁,是另外一種處世方式,我倒覺得這樣更有趣。”

葉青峰都聽不下去了,這誇得也太明顯了吧,你凌霜月分明也是個小書痴啊。

程將軍卻是大笑道:“還是南海普陀的弟子有修養,不愧是觀音菩薩親傳,你們自便吧,我得進宮面聖,說說魔珠的事。”

他興奮無比,似乎真的在為這句話激動,全都當真了。

慕子白的臉色變得百無聊賴,嘆了口氣,手裡跟變戲法兒似的變出一本書來,緩步便離開。

葉青峰忍不住笑道:“慕石頭果然是石頭,不過喜歡看書,喜歡安靜,處變不亂,寵辱不驚,倒也是好事。”

凌霜月看向他,輕輕道:“千尋和無憂你也評價過了,那你覺得我是屬於哪一類人呢?”

葉青峰想了想,想到了很多詞語,卻最終無奈道:“我心裡知道,但很難用語言表達出來,反正就是很聰慧,落落大方,類似這樣。”

凌霜月點了點頭,道:“這不重要,但青峰師兄可曾想過自己呢?我南海普陀有一個詞叫‘觀自在’,意思很多,或是觀察自己的內在,或是內心,或是找到自己的存在,這些悟通了,對修行很有幫助呢。”

“青峰師兄,你也該想一想自己呀。”

凌霜月笑著,緩緩走進了客房,她更需要打坐療傷。

而葉青峰卻是站在原地,眉頭緊緊皺起。

對啊,自己一直在瞭解身邊的人,卻好像從來沒有所謂的“觀自在”過。

那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呢?

葉青峰想了很久,低頭看了看手中的星魂劍,輕輕嘆了口氣。

沒有這柄劍,自己其實是一個普通人。

準確的說,除了有一身武學修為之外,自己的意識和智慧只是一個普通人。

而基於表象之下的思想,到底又是什麼呢,白無憂有什麼思想?雪千尋、慕子白和凌霜月有什麼思想?

或許都有屬於他們自己的思想世界,但自己的思想世界,好像就是一張白紙,上邊或許有字,也僅僅是什麼要報仇,要做俠客之類的。

這也太膚淺了。

以後一定要做一個,更膚淺的人!

葉青峰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句話當然是在調侃自己,事實上他至少明白一點,就是這種東西不能強行去追究,慢慢去等待就好,總會有答案降臨的。

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做自己認為對的事,保護百姓,封妖捉鬼,至少錯不了。

想那些哲學問題幹什麼,又累又沒個結果,這是慕石頭該去做的事。

“他搶這個魔珠幹什麼呢?”

皇宮之中,李世民眉頭皺起,緩緩道:“而且是有預謀的搶,先是派妖將到青河鎮,然後乾脆自己出馬在長安硬搶,這麼有目的性,實在讓人不安。”

程將軍道:“正是因為他太有目的性了,老臣才覺得奇怪,魔珠蘊含的力量太可怕,他要是用來達到某種陰謀,那恐怕會造成難以預測的後果。”

李世民道:“無論如何,我們要的是銷燬魔珠,要麼是涇河龍王銷燬,要麼是我們銷燬。按照他之前的表現來看,他有陰謀的可能性更大,若是真的興風作浪,掀涇河之水淹沒長安,派涇河之妖攻打長安,那百姓就完了。”

“魔珠詭異,這些極端情況也不得不防,你天策府要儘快行動。”

程將軍心頭凜然,直接抱拳道:“涇河龍王在水底龍宮之中,其他門派弟子下水不便,老臣這就請東海龍宮馳援,務必奪回魔珠,將其毀滅。”

李世民點頭道:“事關長安百姓安危,動作一定要快,要迅速,可以先談判,解決不了再動武,但必須要確保銷燬魔珠,此乃重中之重。”

“老臣遵旨。”

程將軍施禮退了出去,走出大殿朝天一看,只見太陽又不見了,天氣陰沉沉的,空氣都似乎壓抑著人心。

一切太不尋常了,總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必須儘快解決魔珠之事啊。

天地人三界,十二派鼎立,但卻不是鐵板一塊。

魔族萬獸嶺、盤絲嶺、魔王山雖然相互不服,但種族和利益所致,走得更近一下。五莊觀和七星方寸屬於道門,算是與世無爭,只是在天下有亟的時候支援一下。

天魔裡神神秘秘的,畢竟是異國,摸不清底細。南海普陀和佛門普度眾生,信仰在這裡,倒是很和善。至於凌霄天宮、幽冥地府和東海龍宮,基本上是與世隔絕,除非是三界大難,否則很少見到他們全軍出動要做什麼事,也的確沒什麼用得上他們的地方。

天策府雖然是三界十二門派之一,但卻是大唐的背景,官味比較濃。

反正各自有各自的立場,平日裡和和睦睦的,可卻沒有想象中那麼親熱,不至於彼此不分、兩肋插刀。

但即使如此,各大門派基本的通訊和交流還是有的。

這種事想要請東海龍王親自出馬恐怕不易,但來一個出色的弟子還是不錯的。

而且,天下也本該是年輕人的,這一個挑戰對於他們來說,也未必不是一場歷練。

程將軍平日倒是魯莽,甚至有些好面子,喜歡吹牛什麼的,但關鍵時候他卻拎得很清楚,各方面都能想到,也算是粗中有細了。

長安依舊很亂,情況的嚴重程度是有增無減,府衙捕快兵丁和個派弟子都忙得不可開交,事情是亟待解決的。

療傷許久,知道夜晚眾人才陸陸續續恢復,凌霜月雖然消耗最大,受傷最重,但南海普陀弟子最擅長的療傷,她倒是最先出來的。

長夜漆黑,星月皆隱。

天策府院中的小亭下,五人圍石桌而坐,神色都有些凝重。

“我一直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凌霜月道:“這個魔珠蘊含的魔氣太強大了,涇河龍王雖強,但也不至於這麼輕易就抓到它。”

葉青峰想了想,道:“無論如何,我們都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搶回魔珠,消滅它。所以其中或許有蹊蹺,但只要這樣做就行。”

白無憂笑道:“對,管他有什麼蹊蹺或者陰謀,打碎了砸爛了就不會出問題。”

雪千尋道:“少說大話了,你敢下水嗎?”

白無憂乾咳了兩聲,道:“我是一頭熊,下水這事兒就不湊熱鬧了。”

慕子白在看書,看得津津有味,像是四周的聲音都聽不到一般。

葉青峰道:“石頭,你怎麼看?”

“用眼睛看啊。”

慕子白目光依舊在書上。

葉青峰無奈道:“我說這件事你怎麼看。”

“噢...不是在說書啊。”

慕子白道:“涇河龍王奪珠,對長安有很大隱患,天策府必然是要去搶珠的,但我們不適合下水,程將軍應該會去請東海龍宮幫忙。這種事東海龍王可能不會親自來,那來的應該是東海龍宮最出色的弟子龍嘯雲。”

“唔...程將軍是上午去的皇宮,訊息透過傳送陣到東海龍宮很快,中午之前龍嘯雲就會動身,算算時間,可能已經到了。”

葉青峰四個人瞪大了眼,看著慕子白都呆住了。

雪千尋張著嘴道:“別、別開玩笑了,你以為你是千里眼啊,什麼都看得到,我才......”

她話還沒說完,一個沉穩的聲音已然傳來。

“不錯,我已經到了。”

伴隨著聲音,一個高大的身影大步走入院內。

此人傳水藍色長袍,正如流動的海水一般,優雅之中帶著貴氣。戴著黃金肩胛和護腕,藍色的長髮被金色發冠豎起,頭上長著一對龍角,劍眉星目,稜角分明,英俊無比。

手持一柄摺扇,他目光掃過眾人,負手而立,傲然道:“涇河之事有我東海龍宮出馬,萬無一失。”

這下葉青峰等人是真的呆住了,沒想到慕石頭竟然把什麼都說準了,他是在看書嗎?還是一直在分析這件事啊?為什麼看起來漫不經心的樣子,卻什麼事都瞭然於心。

慕子白道:“那個,你們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沒有的話我就看書了。”

眾人對視一眼,不禁苦笑。

果然是慕石頭啊,關心的竟然只是可不可以看書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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