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

金鑾殿外,傳來了一聲尖銳刺耳的聲音,是從無蟬的嗓子裡發出來的,和以往不同,他穿上了那身大內總管的太監服飾,手裡還多出一柄拂塵。

隨著他的這聲清喝,身著金黃色龍袍的楚政走了進來,龍行虎步,氣定神閒。

他每走出一步,就會有一排朝臣跪下,等他走過了第一排的時候,國相蘇望、大元帥竇憲章、以及難得上一次朝的太師呂祥瑞也跪了下去…

一步一臺階,九步之後他就站在了那個九五至尊的位置上。

楚政回頭看著滿殿群臣,即使已經上了幾十年的朝,看過了不知多少次的這幅情景,可他還是忍不住的生出一種天下英雄盡入吾縠的豪邁心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句話,楚政早已聽過了千遍,萬遍,但他還是忍不住的閉上眼睛停留了一秒鐘的時間。

“眾卿平身!”

隨著底下的那些大臣慢慢站起來,楚政也回身坐到了那張世人連看上一眼的資格都沒有的龍椅上。

“老太師,你也來了!來人,看座。”

“多謝皇上。”

楚政一眼就看見了下方頭髮花白的呂祥瑞,於是吩咐小太監給他搬了一把椅子,而呂祥瑞也沒和楚政客氣,順便的一拱手,道了一聲謝 ,他就坐到椅子上接著睡覺了。

“列位愛卿,可有什麼事要啟奏?”

楚政也把眼光從呂祥瑞的身上收了回來,沒有繼續管那位只顧著睡覺的,資歷老得嚇人的太師。

可隨著楚政的聲音響起,底下卻沒有一個人說話。

假寐的依舊還在裝睡,沒有戰事,那也就沒有他竇憲章的什麼事了。

大殿陷入安靜之中,資格夠老的早就神遊萬里去了,資格年輕些的,那就是大氣也不敢喘了,實在看不明白現在是什麼局勢。

“既然都沒什麼想說的,那朕倒是有兩件事和你們說說。”

沉默了足有三分鐘的時間,在這樣壓抑的情形下,楚政的開口說話讓那些提心吊膽的殿內新人鬆了一口氣。

他們可不想自己這頭幾次上朝,就看見這位喜形不顯於色的皇上發火。

“第一件事,前幾日的正魔大戰其實是朝廷和正道宗門之間的密謀。”

楚政說完之後,下面的許多人都露出了恍然的樣子,當時那場大戰,全京城的人都看見了,但只有一小部分人知道大戰的原因。

那些不具備核心地位的普通臣子自然也不曉得大戰原因,但那位無名劍仙的滿城劍氣,讓這些沒怎麼見過高手的凡夫俗子知道了什麼是神仙手段。

“御使令馬隋涼,無意之中把訊息透露給了魔門,害得此次圍剿無功而返,所以,朕就把馬隋涼貶為了兵部尚書!至於新的御使令,不知道列位愛卿有沒有什麼人選!”

楚政的話拉回了眾人的思緒,但他們幾乎都沒什麼反應,沒人會覺得有人能把御使令的位置從馬隋涼哪兒搶過來!

“皇上,老臣覺得,洩露訊息一事雖然是馬大人的過錯,但好在已經及時的為朝廷晚回了損失,而且收益頗大,那這……這懲罰會不會有些過重了。”

尚書令程逸傑在楚政把話說完之後就從位置裡走了出來,站到了大殿的中央,他和馬隋涼的關係不凡,自然是要站出來為他說話的。

“程愛卿,這可就說不通了,挽回了損失又如何,犯了錯就是犯了錯,在朕眼裡,功過不能相抵,更何況,朕現在商討的是新的御使令人選,不是來聽你求情的!”

楚政平靜的開口說到,但語氣之中卻滿是不容置疑的味道。

“是,老臣唐突了。”

說完之後,程逸傑並沒有站回到原來位置上去,而是留在了原地。

他在給百官壓力,看看有誰敢諫言這新的御使令人選!

朝堂上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尚書、御史、中樞三令已經在程逸傑三人手裡二三十年的時間了。

沒人想過要從他們的手裡奪過這些官位,至少,在他們主動退下去之前不會。

楚政看著這群不說話的大臣,想生氣都生不起來,因為他們早就不是第一次這樣逼他了,

自從他上位以後,在許多他想要做的而那些大臣們不想面對的事情上他們都在逼他,逼他妥協。

“既然……”

“既然大家都沒有好的人選,皇上…那不如就讓馬隋涼暫代御使令一職,也好給他一個將功…”

“皇上,老臣這裡倒是有個人選!”

程逸傑抱著玉圭,躬身打斷了楚政接下來要說的話,而他的話又被一直閉目養神的呂祥瑞給打斷了,害得他連‘贖罪’二字都沒能說出口來。

“太師有何人選,不妨說來聽聽。”

楚政當然知道這是呂祥瑞在給自己開啟局面,他一下子就抓住了這個機會。

“我朝早有規定,非進士不得入翰林,非翰林不得入內閣。翰林院的掌院學士盧凌軒,已在翰林院內學習十五年有餘,不論學問見地還是德行舉止都是上上之選,還望皇上考慮考慮。”

呂祥瑞的眼睛從頭到尾都沒有睜開,就好像這段話是他從夢裡說出來的一樣,說完之後,他又安靜了下去。

“太師!!!滿朝文武誰不知道那盧凌軒是你的門生,你就不怕別人指著你的脊樑骨說你舉賢唯親?”

“誰!?誰敢說?你讓他站出來試試!我就是舉賢唯親!你能拿我如何?!”

呂祥瑞晃了一下腦袋,而群臣在這個當口兒自然是閉口不言,這是屬於神仙打架,可千萬別殃及了他們這些池魚。

“朕倒也覺得不錯,盧凌軒倒是把朕的翰林院打理得井井有條,掌院學士盧凌軒何在?”

“臣在!”

人群中,有一個看上去約莫四十二三歲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

“皇上,內閣三令責任重大,可不能這樣隨意任免啊!”

程逸傑尤自有些不死心。

“愛卿不必多說,我相信盧愛卿可以坐得很好!盧凌軒聽封,即日起,交付掌院學士一職,晉升御使令!”

“臣,謝主隆恩!”

盧凌軒大概是在此之前就和那位太師商量過了,接受官職時眼神波瀾不驚,就好像已經知道了會是這個結果。

“第二件事!邊關主帥楚天雄已鎮守幽州邊境五年整,此次傳來奏摺說想告假回京,列位愛卿對此事有何看法?”

楚政連忙丟擲了第二個問題,為御使令一事蓋棺定論。

而程逸傑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現在也只能咬牙接受了這個結果。

“皇上!邊關戰情如何?這時候回京,會不會給了南唐可乘之機。”

提起戰事,大元帥竇憲章來了興趣,他連忙從隊伍裡走了出來。

“楚天雄的奏摺上說,已有兩年時間未和南唐發生衝突了。”

聽到楚政的話,竇憲章陷入了思考之中。

“皇上,既然邊關無事!那讓二皇子回京一趟也沒什麼大不了。”

尚書令程逸傑自打站出來以後就沒有站回去過,一直都在說話,不過這一次,他總算是說到楚政的心坎裡去了。

“那好,此事既然沒有過多爭議,那就…”

“皇上,老臣覺

得,現在的邊關不僅不算安全,反而是最危險的時候,南唐兩年時間未犯我邊境,肯定是有所佈局或圖謀甚大,二皇子回京一事遲些早些無所謂,但邊境安危卻是刻不容緩啊!”

這次,楚政的話還是沒能夠說完,那位頭髮鬍子都已花白的大元帥竇憲章就又打斷了他的說話。

“這……太師你有什麼看法!”

楚政又把目光轉向了呂祥瑞。

“依老臣見……”

可他也沒能說話,因為蘇望站了出來。

“皇上,在老臣看來,楚天雄即是邊關主帥也是二皇子,但還有一點,他同樣也是您的兒子,這兒子想要回家一躺,您何必徵求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意見呢?”

“實話實說,我確實有些想念天雄這個孩子了。”

蘇望的一席話勾起了楚政心底的掛念,就連自稱都發生變化了他也沒有察覺,楚政猶豫了一下。

“何仁安!”

“臣在!”

聽見皇上在叫自己的名字,何仁安趕忙從人堆裡跑了出來。

“散朝之後記得擬一封聖旨給朕,就說同意楚天雄回京的要求。”

“是!”

話說到這個份上,竇憲章也不好再多說什麼,可他的眼神裡明顯有些不快,看樣子是有些不爽這個國相了。

幸好,最後這話是由蘇望來說的,要是呂祥瑞來說,那軍方也要被他給得罪了。

“列位愛卿可還有什麼要說的?”

楚政等了大概一分鐘的時間,見沒有人說話也就沒再多等。

今天的兩件事都已經達到了他想要的目的,看得出來,他現在的心情不錯。

“既然沒有了,那今天可就到此為止了!退朝!”

“退朝!”

無蟬再一次用他尖銳的嗓音喊了一遍。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所有官員再次跪下,一直到楚政的身影消失在了大殿裡,他們才慢慢起身。

散朝之後就比較隨意了,一些輪到自己在宮裡當值的大臣,就趕往自己的衙門,其餘一些沒什麼事的,就可以回家了,要是趕得快一點,回去了還能睡上一小會兒。

程逸傑、馬隋涼以及何仁安三人自然是走在一起的,而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之後,那位太師呂祥瑞才從椅子上起身。

等他走出了金鑾殿,他的身邊已經沒有了任何一個人,就連他那個剛剛當上御使令的門生也沒有和他走在一起。

別看他今天幫了楚政天大的忙,但那是作為臣子應該做的,只要盧凌軒敢和他走在一起,那楚政還是會毫不猶豫的懷疑他呂祥瑞是不是有了結黨營私的打算!

讓人意想不到,但又在意料之中的,蘇望站在門口等他。

“老狐狸,你選的那個小狐狸怎麼樣?”

“再怎麼樣也比他馬隋涼強。”

呂祥瑞對於蘇望在門口等自己沒有感到驚奇,也對於他說的話沒有感到驚奇。

“當年……”

“別再說當年了,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要是如玉那小子和你一個德行,我看吶,就別把楚國的擔子交到他身上了,沒戲!”

“呵呵呵,不說了,再陪你走一回這段路吧!以後,我們能走的次數,是走一次少一次了。”

接著,兩人都陷入了沉默,蘇望一眼就看見了已經下完臺階,快要走到東華門門口的程逸傑三人。

當年,散朝後的這段路是他們一起走的,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們就被這段路給分開了,這輩子,估計是沒機會再走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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