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殺人夜,用這句話來形容今天晚上這樣靜謐的夜晚真是再適合不過了,不知道在整個大楚境內,今晚會有多少人丟掉了性命。

汴州境內,距離京城不過二百餘里的地方,昏沉的月光穿過樹枝撒在了這座不起眼的小縣城裡,白日裡這縣城中倒也還算熱鬧,行腳的客商,押送貨物的馬幫和鏢局,帶刀帶劍的江湖人士,來來往往絡繹不絕。

可到了晚上之後,白天熱鬧的情景卻陡然消失不見,甚至在別處地方火爆非凡的青樓也在這小縣城中顯得冷冷清清。

這倒也不是此地的官員太過無能,而且明裡暗裡的總有訊息穿出來說這小縣城外有一處暗閣的據點。

暗閣在大楚的名聲並不好,雖然還不至於到止小兒夜啼的程度,但旁人說起來也會覺得脊背發涼,尤其是一些江湖幫派和綠林人士,因為這暗閣做的就是收錢殺人的勾當。

小縣城外,東面就是一片密林,在這樣的夜晚裡更顯密林中的陰深恐怖。

這份恐怖除卻天上烏雲密佈,月光傾撒不下的緣故之外,還與空氣中那從地下蔓延而出滲人氣息有關。

將視線從地面轉入地底,一條深不見底的隧道映入眼簾,隧道兩旁每隔二十米左右就有一盞油燈,只是在這樣的環境裡也就勉強能看清附近的路而已。

沿著隧道一路先前,不知蜿蜒到了何處,直到前頭有一片光亮襲來之後,視線才開始開闊起來。

和隧道里的昏暗不同,等及視線明亮起來之後看到的就是一處宏偉的大殿,要是真如傳言所說這裡乃是暗閣的一處據點的話,恐怕這據點在暗閣之中的地位相當不低啊,就算不是總部也應該是眾多分殿之首。

大殿之中人影錯落,雖然有好些人在來來往往的忙碌著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發出一點兒聲音,就好像是怕驚動了這大殿深處裡某些可怕的存在。

大殿往後,一處周圍俱是堅硬石壁的密室之中,兩道昏暗的人影被燭光拉得很長,以至於凸現出來燈光下兩人的猙獰可怖。

“老祖,有訊息傳來,那王玄琅的徒弟在江湖上現身了。”

燈光下,兩人中地位稍低的一人躬著身子對另一人說到。

“哦!消失了好幾年怎麼突然就現身了?”

另一人的聲音中透露出一些疑惑,似乎有點不大相信姜二狗會突然出現的這個訊息。

“不知,不過,有訊息來說,那姜福餘似乎已經突破到了一品境界。”

“難怪!”

被稱為老祖的那人語氣中帶著些明悟。而在稍微停頓之後,這位暗閣老祖接著說到。

“可我們暗閣之中,除我之外似乎還沒有一品高手吧,你與媚娘還有判官幾人似乎還差些境界!我記得當初你們是二品高手之時,那人還是一個四品境界的臭小子吧。”

那人的語氣之中帶著一些淡淡的嘲諷,言語中頗為看不起他所提到的那幾人。

大概是聽出了眼前老祖話語之外的意思,那人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微不可查的悄悄擦拭過後才接著說到。

“老祖,那姜福餘雖然已經突破到了一品境界,但其實我們這邊也不是沒有可以與之抗衡的人,日前南唐傳來訊息,那書生劍白雉賒已經悄然突破到了一品!”

那在老祖面前身份頗為低微的那人說到最後語氣之中竟也有了幾分驚奇,若不是訊息來源實在太過穩當,他原也是不信的。

“什麼!?”

突然聽見這個訊息,就連那個老祖一時之間都覺得不可思議。

“最近老祖我心有所感,天地大道已經逐漸變得清晰可悟起來,本以為你們幾個在我身邊之人會早一點突破到一品,沒想到竟然還是那書生劍走在了前頭。”

沉吟一陣,那老祖接著說到。

“你可知他緣何突破到了一品。”

在老祖下面躬身的那人驚疑沉默之後也帶著不解的語氣回答到。

“這個倒是不知,訊息中說,書生劍突破到一品已半年有餘,只不過他突破之後就把他突破的訊息壓了下來,並未傳遞回來,要不是這次因為一趟邊境上的生意我派了些人手過去,恐怕直到此時,那書生劍突破到一品的訊息都還未傳過來。”

聽到回答,那位老祖皺起了眉頭,有些疑心這位當初被他派去南唐佈局的人是不是起了其他的一些心思。

“突破一品本是好事,訊息傳過來我們也會增派一些人手給他,最主要的是,老祖我根本想不到他有什麼隱瞞的理由啊。”

說到此處,一直躬身低頭的那人突然直了直脊樑,雖然恭敬之意仍有但已經靠近了那位老祖。

“老祖,不管他是何居心,這次姜福餘的事情正好可以用來驗驗他,老祖不方便出手,那書生劍就是最好的用來對付姜福餘的人了。”

話雖然是這樣說,但那位老祖那邊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不管那位書生劍隱瞞自己突破的訊息到底是為何,但終歸是自己這邊多了一個人手。

就算他真有了自己另立門戶的心思,但只要自己不把他逼急,他在沒有把握之前至少在明面上不會脫離暗閣這邊,而如果讓他去對付姜福餘的話會不會就讓他覺得是暗閣這邊在把他往外攆呢?

而拋開這些,最為重要的一點是,他現在雖然是天底下有數的高手但真正對南唐的控制力並不見得有多強,要不然也不至於讓那書生劍把訊息壓下大半年之久了。

可話又說回來了,暗閣經過數年的發展已經壯大了不少,再加上有他這個穩居天下第二的老祖壓陣,早一點把一些有其他想法的傢伙逼走或是處理掉,對暗閣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壞事。

更何況此時關於白雉賒的一切都是猜測,要是他壓根就沒打算脫離暗閣而是出於其他原因把訊息壓下來的呢?這樣的話,他們現在的所有猜想都沒有意義了。

仔細權衡利弊之後,暗閣的老祖童奐終於還是下定決心點了點頭,不管白雉賒到底打的什麼算盤,派他去對付那個姜福餘確實是最好的試探他的辦法。

“好,此事由你親自去通知他,另外看看他是否還對暗閣忠心,要是真有了異心,就算他成為了一品我也不介意跑一趟南唐去清理門戶。”

聽到老祖的吩咐,那人趕忙低頭稱是,生怕下一秒他的老祖就會反悔了一樣。

“是老祖,我這就返回陵州,待做好安排之後立馬就去南唐!”

昏暗的燭光下,那人回過頭來,真是當初暗閣三大天字號殺手之一的鬼梟。

……

南唐,蜀葵行省,太原府中一處小小院落之內,當年那個將長劍藏在袖中後又光明正大拿出來的書生劍白雉賒正一個人閉目坐在院子裡。

如今的他身穿一襲長衫,怎麼看都不像是個殺手,反而像一個教書先生。

一切還真如當年的傅清源所言,

當晚白雉賒沒有能走出那個院子,他就真的再也走不出去了。

“玲兒。”

“哎。”

不知何時,白雉賒悄然睜開了眼睛,白淨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這樣的笑容本絕不該出現在一個殺手的臉上。

而就在他喊出那個名字時,屋子裡也傳來了應答的聲音,一個目盲女子小心翼翼的走了出來,手中端了一杯茶。

或許是對這院子已經太過熟悉了,女子一路走來顯得很穩當,白雉賒從她的手上接過茶杯然後就是滿臉笑意的看著眼前這女子了。

當初白雉賒刺殺失手陷在這個院子裡後他就決定了要留下來,並且沒有什麼可以阻擋他留下來,那怕是暗閣也不行。

所以這幾年裡,他早已經忘記了過來南唐的目的,一直把暗閣的勢力控制在蜀葵行省之後就不再理會,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好的陪在這個女子身邊,其他的一切,暗閣也好江湖也罷,都與他沒什麼關係了。

要不是現在還不能明面上與暗閣鬧翻,恐怕他早就金盤洗手退出江湖了。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真的放下了的緣故,原本卡在二品境界處的瓶頸在兩年前突然就有了鬆動,到了大概半年之前,原本對他而已可望不可及的一品境界也就是水到渠成了。

不過突破的那一刻他就沒打算把這個訊息傳回大楚,因為一旦老祖知道了他突破的訊息,他將面臨的無非兩個結果,要麼被調回去做其他事情,要不給他增派人手讓他擴大暗閣在南唐的勢力。

可偏偏這兩件事都不是他想去做的,現在的他好不容易有了一個家,所以他很害怕這個家被一些突如其來的意外所傷害。

不過有些東西不是他想逃避就能逃得了的,江湖這條路對於許多人來說都是一條有進無退的路。

正當他準備在院子裡度過今天一天的悠閒時光時,門口突然晃過了一個人影,雖然速度很快但以白雉賒的實力自然很容易就察覺到了。

他微微的皺了皺眉,然後扶著身旁的女子坐下對她說到。

“家中的米快見底了,今天正好有空,我去買些回來。另外學堂中也有些事情處理,待會兒回來得可能有些晚。”

“嗯,好。”

女子笑著點頭答應,然後目送著眼前的男子出去,雖然她看不見,但多少總是能有些感受的,特別是在那男子離開的時候。

門外一身黑衣打扮的暗閣子弟恭敬的等著白雉賒出來,當初能隨他一起來南唐的都是他的嫡系,眼前這個黑衣男子就是他身邊的三位三品高手之一。

“怎麼了,我不是說過沒有大事不要來此地找我嗎?”

那人聽到白雉賒的斥責越發的低下了頭,神情愈發恭敬。

“大哥,之前鬼梟的人來了一趟南唐,咱們這邊的人又基本都知道你突破了一品,有些兄弟在無心之中……”

那人慾言又止,停頓了一下後接著說到。

“總之,大哥你已經突破一品的訊息怕是瞞不住了。”

原以為自己的這個手下又是來勸自己繼續出去發展暗閣的,可沒想到是出了這樣的問題,雖然他沒打算把這個訊息埋一輩子,但就現在來說還是有些早了,要是他有了登臺的境界,就算最好還是不能脫離暗閣但也有了和老祖討價還價的資格。

心裡想著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白雉賒的眉頭皺在一起,心情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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