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玉雪開始了不停的自責,陷入了無盡的後悔當中。

但是就在這後悔的檔口,丁玉雪忽然眼睛一亮,腦海中就如一道驚雷劈過,劈開了思緒中的無限陰雲。

杜衡!這事完全可以找杜衡啊。

他只用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兒子的問題,那麼他肯定也是有辦法來救治兒子的。

“主任,我要轉院,我要轉院,快幫我辦理轉院.”

丁玉雪精神一震,想明白的同時,便朝著腎內科的主任急切的喊了出來。

但是腎內科的主任當場就懵逼了,腦子甚至有那麼一個瞬間,是直接變成短路狀態的。

轉院?我不是讓她做決定,要不要給孩子透析嗎?怎麼就突然要轉院呢?腎內科主任的大腦開始緩緩執行,“丁教授,你要給孩子轉院?往哪轉?”

丁玉雪真的著急了,焦急的說道,“好朋友醫院,好朋友醫院的中醫內科.”

好朋友醫院?腎內科主任微微皺眉,但是對於轉到好朋友醫院,他卻沒有什麼大的意見,畢竟好朋友醫院的名聲在那放著。

而且好朋友的腎病科,實力確實很出眾。

但是你這個轉到中醫內科是個什麼鬼?難道剛才的一幕,還沒有讓她清醒?“丁教授,你是不是在考慮一下?”

腎內科主任沉聲發問。

可丁玉雪現在是下定了決心,直接搖頭說道,“我沒有糊塗,就是好朋友醫院的中醫內科.”

可這樣的行為,在腎內科主任的眼裡,直接就是失心瘋的表現,一時間他的眉心直接凝成了一個疙瘩。

“丁教授,我知道你是中醫學的老師,你對中醫有著莫名的信任,但是剛才的情況你也看見了,行不通不說,而且還發生了危險.”

腎內科主任轉頭看了一眼旁邊,只見自己醫院的來會診的幾位中醫大夫,一個個的面色都很不好看,便繼續沉聲勸阻道。

“而且這幾位中醫科的同事,在你們中醫行業內,也算得上是翹楚,他們都沒有辦法,好朋友的中醫內科應該也強不到哪裡去。

丁教授,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你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對孩子有著致命的影響.”

腎內科主任緩了一下,不等丁玉雪開口,便再次說道,“還有啊丁教授,你要是非要讓好朋友的醫生來治療那也沒關係。

你告訴我是誰,我來幫你邀請他,請他來我們醫院幫忙會診,轉院太耽擱時間了,而且這個途中也是有風險的.”

腎內科主任的提議,算得上考慮周全的提議了,但是丁玉雪卻直接搖頭拒絕,然後把杜衡在星期五的診斷,用最簡單的話說了出來。

“主任,我和杜老師之間,有一些誤會,我錯怪了他,也罵了他.”

丁玉雪整個人陷入到了後悔、自責中的同時,又有著滿心的希望夾雜,顯得非常的彆扭。

“而且我和杜老師之間,還有一些其他的矛盾。

所以只有帶著孩子親自上門,才能讓杜老師看到我的態度.”

丁玉雪的話,可把腎內科主任給鎮住了。

一聲咳嗽,一眼觀察,而且在兩天前,就發現了即將要發生的事情,這t麼像是在聽故事呢?不由得,腎內科主任茫然的把視線轉向了那幾位中醫科的同事,想找他們確認一下,他們中醫真有這麼牛掰的技藝和人物存在?而中醫科的幾位也是面面相覷。

丁玉雪說的事情,那是在課本中、資料中才有的事情。

放在以前,雖然不說懷疑,但肯定也不會全信。

可今天就實實在在的出現在了眼前,把典籍中的傳說,變成了實打實的現實,這讓他們也露出了和腎內科主任一樣的想法。

腎內科主任嚥了口口水,他現在是真的找不到可以反駁丁玉雪的話。

要說這件事是假的,可當事人就在眼前,而且還有檢查記錄做證據。

但是你要說這事是真的,可這也太挑戰人的認知了。

不做檢查,沒有任何明顯的症狀,就憑聽和看就能判斷即將發生的病情,這也太。

太。

操蛋了。

腎內主任嚥了口唾沫,想了想後對著丁教授說道,“丁教授,既然這位杜醫生的水平這麼高,那麼他的醫德肯定也是沒的說。

即便你們之間有矛盾,但是我相信他這樣的人,肯定會以治病救人為前提,而不是把個人矛盾摻雜在工作當中。

我現在就幫你聯絡這位杜醫生,請他過來會診,你也可以給他本人打電話,說明情況,我相信他不會拒絕的.”

但是丁玉雪就像是魔怔了,又一次拒絕了腎內主任的提議。

別人不清楚她和杜衡之間的恩怨,但是她自己是非常清楚的,尤其是自己這兩天,她還不斷的給趙主任打電話施壓,萬一趙主任已經找過杜衡,那他們之間的矛盾,可真不能以常理來理解了。

隨即搖搖頭說道,“不,我要親自上門,我要讓杜老師看到我的態度,我賭不起.”

腎內主任生氣了,他沒想到丁玉雪如此的倔強,“那萬一這位杜老師也沒有辦法呢?難道你又要把孩子拉回來?來來回回的,這耽擱的可是孩子的寶貴時間.”

可丁玉雪不為所動,直接說道,“如果杜老師也沒辦法,那我就在好朋友給孩子做透析,他們醫院應該也是能做的,就不回來了.”

腎內主任直接瞪大了眼睛。

艹,糊塗了。

到此,腎內主任也不勸說了,直接叫人過來,開始幫忙聯絡好朋友的中醫內科,一邊又處理轉院的事宜。

他現在是想清楚了,送走也好,省的麻煩。

但是這樣的想法中,有多少是因為置氣才有的想法,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丁玉雪管不了那麼多,她現在一心就想治好兒子,且是沒有後遺症的治好兒子。

別人或許已經沒有辦法了,會聽醫生的話,選擇透析治療。

但是透析治療的後果,真不是她能接受的。

雖然這些後果有一定的機率才會發生,但是誰敢做這個保證,誰敢冒這個險?雖然自己的決定,在別人看來是冒失的,是丟臉的行為。

但是他們不知道杜衡的真實水平,可自己知道。

而且臉面這東西,哪裡有兒子的健康重要,只要兒子能完好無損,她就必須不要臉,必須把態度擺端正,才能讓杜衡心裡沒有怨念,才能全力以赴。

當他們到了中醫內科的時候,杜衡在曹柄鶴的電話提前通知的情況下,也同時抵達。

而此時的吳主任,已經是幫著提前做好了各種準備,甚至已經請來了醫院腎病科的主任坐鎮,萬一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也能在第一時間進行救治。

“杜副主任,你有把握嗎?”

杜衡剛到辦公室換衣服,吳主任便憂心忡忡的走進了辦公室。

而杜衡一邊快速的換衣服,一邊輕聲說道,“這個孩子之前的情況我大體瞭解,但是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麼樣了。

所以現在說有沒有把握,我也說不上,只能等我看過後才能確認.”

吳主任點點頭,“那行,我已經邀請了腎病科的牛主任過來,你全力以赴就好,不要有什麼後顧之憂.”

杜衡輕輕點頭,係扣子的同時,已經快步的走出了辦公室。

這邊剛走進病房,丁玉雪已經快步上前,低聲細語的開始給杜衡說軟話,“杜老師,千錯萬錯是我的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誤會你了。

你就。

.”

杜衡眉頭一皺,直接打斷了丁玉雪,“閒話就不說了,先讓我看看孩子.”

說著頗為氣憤的看了一眼丁玉雪,又忍不住的說道,“你也真是胡鬧,孩子這麼嚴重,你打個電話不就行了。

顛來顛去的,出了事情有你後悔的.”

說完之後,杜衡便已經走到了孩子身邊,便開始了自己的檢查。

唇乾舌燥,毛髮焦黃,膚色黯淡發黑,脈細弦。

瞬間,杜衡心中就有了底。

孩子的問題,與兩日之前沒有區別,只是更加嚴重而已。

“曹醫生,熟地、山茱萸、玄參、荊芥。

煎好馬上送過來.”

杜衡沒有猶豫,直接開始吩咐曹柄鶴。

而曹柄鶴和杜衡配合日漸熟練,也算是摸到了杜衡的工作規律。

所以在杜衡進門的時候,他就已經做好了準備。

現在杜衡這邊剛一說,他那邊就已經快速的做好了記錄,再次核對過後,便拿著便籤快步離開。

而在等待的這段時間,杜衡讓護士把孩子身上的導尿管直接去了。

這玩意,在他眼裡就沒用。

這孩子的問題不是膀胱有尿排不出,而是尿在腎臟中的時候,就已經無力排出。

插導尿管,除了增加孩子的痛苦,現在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而就在大家等待的這段時間,吳主任忍不住的輕聲詢問,“杜副主任,方便說一下,你在兩天前,是怎麼判斷孩子腎出問題的嗎?”

杜衡往後退了一步,讓護士把孩子身上吊的液體也給去了,這才緩緩說道,“第一次見著孩子,就聽他的咳嗽聲烈而不暢。

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卡在了氣管裡,咳嗽到一半就斷了,但是整個胸腔裡又有迴音,我懷疑這是肺氣鬱滯而導致的.”

杜衡眼睛一直盯著孩子,見去掉這些東西而沒有明顯的變化後,接著說道,“後來我到孩子跟前,發現孩子舌幹嗌燥,面陳色白,且皮毛焦枯。

而且孩子在咳嗽的時候,有挺胸的動作,兩隻手會按壓在肋下及小腹,那這必定是在咳嗽的時候,有心脅脹滿,痛引小腹的情況。

所以更加確定了我的判斷,這孩子的肺炎,不是肺氣燥熱引發,而是肺氣鬱滯導致的.”

肺氣鬱滯?丁玉雪這個中醫學的老師,當即就面露迷茫,沒想明白。

而杜衡一看丁玉雪的表情,就知道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水。

他是真的不明白,就丁玉雪這樣的水平,她是怎麼評上副教授的。

而那位從腎病科請來的牛主任,更是一臉的茫然。

他有點沒明白,這孩子的問題不是腎病嗎?怎麼杜衡的圍繞點在肺上?只有吳主任若有所思的緩緩說道,“肺氣鬱滯,那就是肺金不洩.”

說著便看向了杜衡,“再有舌幹嗌燥,皮毛焦枯的症狀,你的意思是,心火旺盛才是本因?”

杜衡點點頭,“我就是這個意思.”

吳主任輕聲的哦了一下,“明白了.”

明白什麼了?丁玉雪聽的很是難受。

杜衡和吳主任說的話,與在二附院腎內科時,那些大夫說的,完全就是兩個層次的東西。

二附院的那些大夫,說的東西,就是圍繞肝腎陰虛展開,說的內容,只是開個頭,她自己就能想明白。

但是杜衡和吳主任說的,那是說一點她才能明白一點。

要是兩人不說,她就不明白他們後面要表達的意思。

到現在為止,孩子因為腎損傷住院了。

可是兩人的聊天,先是肺氣鬱滯,這個能勉強理解,畢竟孩子有肺炎嘛。

但是現在又出個心火旺盛是個什麼鬼?它和腎損傷有什麼關係?丁玉雪搞不明白,但是看著杜衡和吳主任都有閉口不談的架勢,作為孩子的媽媽,也算半個同行的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原因是什麼,所以她只能開口詢問。

“吳主任,杜老師,心火旺盛和腎損傷有什麼關係?”

“關係可大了去了.”

吳主任輕聲說道,“火旺的根由是水衰。

而肺為腎之母,母有困境子必來救。

但是腎水不足,它就沒辦法解決肺氣鬱滯的問題,必然導致肺金有虧。

肺金虧耗,這又必然會強抽腎水相助,這就加重了腎水不足的局面,相當於是竭澤而漁.”

丁玉雪有點明白了,但是她不明白的是,就這麼點問題,能引起急性腎損傷?就在這時,杜衡接上說道,“當然,這只是誘因。

如果只是這一點原因,孩子最多也就是恢復的慢一點,病好之後身體會比較的虛弱。

但是孩子治療肺炎的藥物中,尤其是液體中,多多少少會有抗生素。

而抗生素對腎臟的影響,這一點你應該是清楚.”

丁玉雪有點茫然的點點頭。

但是她現在又多了一個疑惑,那就是別人得肺炎,也是這麼治療的,為什麼別人沒事,可他兒子就出事了呢?杜衡回頭看了一下孩子,然後接著解釋道,“雖然大夫在用藥的時候,肯定是考慮了患者是個孩子的問題。

但是孩子現在本身就有腎水不足,且被強行索取的情況,那你不管用多少的劑量,對腎來說,都是無異是雪上加霜。

治肺而強抽腎氣,現在的局面,就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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