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的突然開口,讓那兩位女性在微微詫異的同時,心頭也再一次開始蠢蠢欲動。

可是在看到杜衡那沒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甚至是了無生機的眼神後,她們兩人的心底又忍不住的打了個顫。

彷彿此時看著自己的,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個沒有情緒的屍體。

“說完了嗎?”

杜衡直勾勾看著兩人,再次的問出了聲。

婆媳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從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一絲疑惑和緊張。

眼前這人是個精神病吧?自己兩人剛才罵的那麼狠,還威脅詛咒來著,這要是在其他人身上,要麼被氣瘋,要麼被嚇壞。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卻好像沒有受到一絲絲的影響,這要麼是個狠人,要麼就是個精神病。

嗯~~~~~一定是個精神病。

婆媳兩人如是的想著,竟一時間忘了回答杜衡的問題。

但杜衡卻不做他想,只是在等不到她們兩人的回答後,直截了當的說道,“你們做些事情的目的,無非就是兩條。

第一條,你們不想管孩子了,也不在乎孩子能不能醒過來了,就是想借著這個由頭訛一筆錢.”

“胡說,你以為我們是你們嗎?我們怎麼。

.”

杜衡面無表情的看著婆媳二人,直接出言打斷她們,“閉嘴,聽我說完.”

突如其來的呵斥,讓婆媳二人先是一驚,隨即便是勃然大怒,準備要和杜衡見個真章。

但杜衡卻抓住她們吃驚停頓的間隙,趕緊開口說道,“第二條,你們就是心疼孩子,還是在期盼孩子能夠清醒過來,只是用的方法偏激了一點.”

杜衡趕忙說出的這番話,讓準備發火的婆媳二人,又一次的不知道怎麼辦了。

剛剛升起的怒火,也被噎在了半空中,上不上下不下的,賊難受。

緩了好半晌,婆婆才斜眼看著杜衡說道,“你這領導還是有點水平的,我們最想的當然是想讓孩子清醒過來了.”

只是婆婆這邊剛說完,兒媳婦趕緊的跟了一句,“但是你們現在治不好我兒子,還騙了我們,又耽擱了我兒子的治療,你們得賠償我們.”

“那得陪多少錢你們才滿意?”

杜衡繼續面無表情的問道。

婆婆眼珠子一動,立馬脫口而出,“兩百萬,少於兩百萬這事沒完.”

杜衡的眼神變的銳利了起來,說話的聲音也是極度的冰冷,“賠?兩百萬?憑什麼賠償你們?你們又是怎麼張開這個口的?還有,你們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孩子,是想讓孩子早日清醒過來,可看看你們現在的行為,有哪一點說明你們是為了孩子?”

杜衡說完這些,不給眼前兩人喘息的機會,隨手往後一指,指著病床上的少年說道,“要不是你們突然之間的胡鬧,阻撓了醫生的治療,你們的孩子現在已經清醒過來了。

要不是你們隨心所欲的放什麼鋼琴曲,干擾了醫生的治療,你們的孩子也可能早就清醒了。

讓我們賠償?”

杜衡冷笑一聲,“你們還是先解釋一下,為什麼要擾亂醫院正常的醫療秩序,為什麼要故意阻礙對病人的治療吧。

我現在嚴重懷疑,你們故意這麼做,就是不想讓病人醒過來,就是藉著孩子的事情,來敲詐醫院的.”

隨即轉頭對著邢主任嚴肅的說道,“邢主任報警,這兩人對病人實施故意傷害,並敲詐醫院.”

邢主任懵逼了,腦子裡翁嗡嗡的響個不停。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他的腿肚子直接開始打轉轉。

隨即直接用哀求的眼神看著杜衡,希望杜衡不要激化矛盾,不要惹的這兩個潑婦再次暴起。

但是杜衡卻好像沒有看到邢主任的眼神,甚至變的更加的嚴肅,“愣著幹什麼?一個十四歲的少年,而且還是自己的家人,敢下如此毒手,這樣的人一定要接受法律的嚴懲.”

這一下不光是邢主任接不住了,就是剛才還準備‘橫掃八荒六合’的婆媳兩人,也有點接不住杜衡的想法。

看著杜衡的那不像是說假話的模樣,婆媳兩人也慌了,甚至開始思考,杜衡說的是不是真的。

“你胡說,我們鬧是因為你們治不好我們的孩子,是你們在故意騙錢.”

“對對對,我們給孩子放音樂,那是因為孩子喜歡。

這是專家推薦的心理療法,根本就不是為了害孩子,你這是汙衊,你這是血口噴人.”

“我明白了,你這是想推卸責任,不想賠償我們.”

杜衡轉眼,冷冷的看著你一言我一語的婆媳二人,直到看的她們心底發毛,主動的閉口不言。

這時候杜衡方才對著兒媳開口道,“孩子喜歡?你怎麼知道是孩子喜歡的?其實是你喜歡,是你強加給了你的孩子,是你害得你孩子變成了癲癇,又變成了這樣.”

杜衡的話字字如刀,一下一下的狠狠戳到了女人的心裡。

而她在聽到杜衡的這些話後,神情也是肉眼可見的開始慌亂,“你胡說,你血口噴人.”

“我胡說?”

杜衡眼睛死死的盯著女人說道,“是孩子自己選擇的鋼琴嗎?不是,是你給孩子選擇的鋼琴。

是孩子自己主動的每天練琴三小時,週末練琴六小時的?不是,還是你,還是你強迫的孩子。

甚至為了達到讓你滿意的程度,你在接孩子放學的路上,在孩子學琴的地方,在自己家裡,你都會無休止的呵斥、辱罵,甚至是威脅孩子。

你別急著狡辯,這些都是有人證的,而且已經被報道出來的.”

女人眼神閃爍,嘴硬道,“我這都是為了他好.”

“為了他好就能這麼沒有人性嗎?”

杜衡是一點都不鬆懈,女人話音沒有落下,他就直接懟了回去。

“周內白天要在學校上課,晚上回家還要寫作業,寫完作業還必須彈夠三個小時的琴。

週末更是變態,早上去學琴,中午寫作業,下午開始要彈六個小時的琴.”

杜衡說著說著,其實也是把情緒帶了起來,聲音是越發的冰冷,“就這麼一算,這孩子除了吃飯睡覺寫作業,其他的時間不是在彈琴,就是在背譜子。

這就是再喜歡鋼琴,在這樣經年累月的逼迫下,他也不會再喜歡的,因為鋼琴對他來說就是噩夢.”

說完,杜衡再次轉頭看向邢主任,“報警吧,另外再加一條,她們的行為,已經涉嫌虐待兒童了.”

邢主任聽完這些,也覺得杜衡說得對,剛才心裡還害怕事情鬧大的想法,這時候也被悄悄的壓了下去。

對啊,幹嘛一鬧事自己就害怕啊,把責任推到她們身上,這事完美解決啊。

不是有那麼句話嘛,既然解決不了麻煩,那就解決製造麻煩的人,所達到的效果是一樣的。

邢主任瞄了一眼杜衡。

本來想找個背鍋的,沒想到來了個打鐵的,手腕著實有點狠毒。

邢主任內心,對杜衡忽然之間就多了三分敬畏。

隨即轉頭看了一下女人,便準備按著杜衡的吩咐報警。

但就在他轉頭看到女人表情的時候,心中豁然一動,立馬再次看向了杜衡的眼睛。

剎那間,邢主任福至心靈,對著杜衡出聲說道,“杜院長你別生氣,家長也是為了孩子好,才用了一些不恰當的教育方法,忽視了對孩子的傷害,他們也不是有意的。

另外在這段時間裡,她們對孩子無微不至的照顧,我們也是看在眼裡的。

可憐天下父母心,她們只是因為太愛孩子了,所以才犯了天下家長都會犯的錯誤.”

兒媳婦聽著邢主任幫腔,也是趕忙的為自己開脫,“對對對,這位領導說的沒錯,我就是想讓他現在多吃苦,以後出人頭地不再受累。

我是真沒有害他的心思啊.”

杜衡在聽到邢主任的話後,心底也是偷偷的鬆了一口氣,他就怕邢主任沒理解他的意思,真的拿出手機報警。

這要是報警了,他自己也麻瓜。

因為即便他說的沒錯,但這些東西也只是他說的,並不是什麼實質性的證據。

而警察也不可能因為他的幾句話,直接把人給抓進去,然後在送上法庭。

而一旦成為這樣的結局,那杜衡這番表演可就白費了不說,一定還會引起這兩個人更加瘋狂的報復。

到了那時候,可就真的不好收場了。

好在邢主任還是有點腦子的,明白了杜衡的意思,把這個配合給圓了起來。

而杜衡之所以要用這個比較冒險的辦法,那是他知道,對付這種撒潑打滾的人,就要比她們更橫、更狂、更加的蠻不講理。

他們這種人,你跟她講道理,她一定會跟你耍流氓;而你跟她耍流氓,那她又必定會跟你講道理。

他們就是用這種辦法欺負老實巴交的普通人,欺負正統好面子的文化人。

所以杜衡用半真半假的話,這又是威脅,又是恫嚇,然後再表現的比她們還蠻橫,才有可能鎮得住她們,拿到主動權。

而這些東西,也是杜衡在那個白血病孩子的事情上,在大舅哥身上學來的。

因為對這些人,你就不能表露一丁點的軟弱和妥協,要不然他們一定會蹬鼻子上臉,像個綠頭大蒼蠅一樣,噁心死你。

但是事情到這裡,也只是初步的掌握主動權,並沒有解決任何的問題,所以杜衡還不能放鬆。

因此在等到女人說出為自己辯解的話後,杜衡冷笑說道,“愛孩子?你們就是這麼愛孩子的?在孩子即將甦醒的時候,你們打傷了院長,趕走了醫生,還自作主張的增加一些治療手段。

這種種行為,我看著不像是愛孩子,就是想利用孩子來敲詐。

兩百萬?這足夠你們坐五年牢了.”

隨即轉頭看著邢主任說道,“邢主任,還是報警吧.”

杜衡這一次說話的語氣,雖然還是冷冰冰的,但是比起之前要柔和了很多。

再加上邢主任剛才幫著做完解釋,而杜衡卻沒有對他發火,邢主任就知道自己剛才的想法是沒有錯的。

所以杜衡現在這麼一說,他也就知道,自己要繼續扮演‘白臉’的角色,讓杜衡這個‘紅臉’別失控了。

但是他錯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眼前的這對婆媳,被杜衡這一番連蒙帶嚇,已經是搞破了心理防線。

所以不等他唱白臉,兒媳婦便主動的說道,“我不是想要錢,我就是想讓我兒子醒過來,真的.”

這隱約中帶著哭腔的聲音,一下子就把剛要張口的邢主任給聽得愣住了。

同時他也明白,這事情和他應該沒多大的關係了,現在就看杜衡接著往下‘演’就行。

而杜衡也沒有再刺激這個女人,而是定定的看了幾秒鐘之後,這才開口說道,“你真的只是想讓你兒子醒過來?”

“真的,醫生我說的是真的,只要我兒子能醒過來,我什麼都願意做.”

女人這一次是真的哭出了聲。

而這也表明,她是的內心深處,還是真的想救自己的兒子。

杜衡深吸一口氣,神色也漸漸的鬆緩下來,“要讓你兒子醒過來,那你就得聽我的.”

“嗯!”

女人抹著眼淚點頭,但立馬又是一個三聲的“嗯”出聲,然後驚訝的看向了杜衡,“大夫,你剛說能讓我兒子醒過來?”

杜衡沒有猶豫,直接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可不能刺激這個女人了,尤其是拿這種事情,那就更不行了。

搞不好人家可能就會不管不顧的,當場見生死。

女人慌了,心裡也亂了。

轉頭看看婆婆,有轉頭看看杜衡,嘴裡磕磕巴巴的說道,“可是。

可是這麼長時間。

.”

杜衡輕聲的說道,“我不能給你保證什麼,但是我剛給孩子做了檢查,我覺得有機會,而且機會還很大。

所以你是要試一試,還是說咱們就你說的賠償,直接開始談判?”

女人不假思索的說道,“試,一定要試一試。

不管什麼方法,只要能讓我兒子醒過來,必須試.”

女人的態度很堅決,杜衡也是立馬回一堅定的回答,“那好,我會盡全力去救治你的孩子。

但是在這個過程中,你們要全力的,無條件的去配合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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