蹇心面帶爾雅微笑,踱步而來,輕啟朱唇,柔聲道:“小姐只是想要喝一碗蓮子羹,不打緊的!”

“可是……”丫環仍然為難。

“去吧!讓林伯去福榮堂取上等的蓮子!”

蹇心仍是掛著淡淡的微笑,看向丫環的眼神,都透著尊重與溺愛。

仿似她深愛著人世間的一切,人,物,甚至一草一木。

丫環仍然不動。

“去吧,二少爺那裡,我自會與他言明!”

蹇心看出丫環的顧慮,又柔聲道。

“是!”

兩個丫環聽到這句,立即應聲麻利地去了。

“美人,你好!”

北魚嘿嘿笑著看向蹇心,怎麼看怎麼喜歡,這位美人,比起上午那個兇巴巴又沒禮貌空有一副皮囊的女子,看著順心順眼多了。

“你好!”

蹇心柔聲笑,微微欠了欠身子。

隨後在床沿坐了下來。

柔聲相問,“妹妹不要緊吧?”

“妹妹?呃……”北魚對著空氣翻了個白眼。

咬牙認下了。

妹妹就妹妹吧,誰讓自己長得這麼年輕貌美呢?想到此,她嘿嘿乾笑了兩聲,果斷地抬起頭來,眨巴著一雙眼睛,喚蹇心道,“姐姐好,我沒事!”

“沒事就好!霜兒姐姐性子急躁了些,你不要怪她!”

蹇心仍然微笑著,一臉溫柔。

“嘿嘿……”不怪她才怪。

姐姐我從來有仇報仇有恩報恩,就算在天庭上,姐姐這樣排不上號的小仙,也絕沒有讓大仙們欺負之理。

等著,等姐姐修煉到了那什麼之境來著?對,幻離之境,要她好看!“幸好你沒事,對了,孩子,還好吧?”

蹇心又問。

“孩……孩子?”

北魚驚,隨後想起來,撓了撓頭,有點難為情道,“哪……哪有孩子?我與那人認識才不過半日而已。

我只是沒有地方去,想住下來罷了!”

“噗,妹妹真是太頑皮了!”

蹇心噗地一聲笑了起來,笑起來,好美好美!如同天際的一抹幽幽白雲。

“呃……我好餓!”

北魚伸左手揉了揉肚子,怪事了,怎麼那麼痛?蹇心站起身來,輕拈起桌上的壺,倒了一杯茶,再雙手捧著,遞到了北魚的面前,才柔聲道:“妹妹先喝口茶潤潤,小霞稍後便會將蓮子羹送上來了!”

“謝謝!”

北魚立即用未受傷的左手接過茶杯,咕嚕咕嚕便灌了下去。

蹇心又柔聲地問道:“對了,妹妹是哪裡人?怎麼到了這裡?看妹妹穿著,不像是九洲大陸之人!”

“呃……”北魚端著茶杯遮著雙眼。

看樣子,自己真該好好地想一個身份。

一個神仙以外的身份。

她伸手敲了敲頭,一副很想不起來曾經的樣子,揪緊雙眉作努力回憶之狀,道:“我前些日子似乎遇上了什麼事,昏迷了,醒來的時候,我在一座山底下。

以前的事情,很多都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有人叫我北魚。

我應是身份尊貴的小姐吧?是吧?”

“是的.”

蹇心又笑了,笑得甜美溫柔。

丫環很快端來了蓮子羹,蹇心一直陪著北魚,看著她一連喝下了五六碗蓮子羹,這才笑著與北魚告別。

隨後,她便去了東院,為北魚討得一個喝蓮子羹的特權。

蹇心離開以後,白季自屏風後閃身而出,聲音低而沉厚:“少爺!”

“不要緊的,是我執拗了!”

洛川低低道。

又喃喃道,“是啊,是我太執拗了。

蓮乃死物,蓮花本就供人觀賞,蓮子本就供人食用,我又何必如此執著呢?”

“少爺!”

白季又喚了一聲。

“嗯。

不要緊的,陪我去孃親那裡!”

洛川推門而出。

白季立即跟在他的身後。

感覺到他對那陌生女子的微微怒意與無奈。

穿過了那片馬兒歡騰的綠地,便看到一座鞦韆架,鞦韆架上,天樂正穿著水藍色的長裙,坐在舒適的鞦韆架上,手裡捧著一本醫書,微側著頭,十分專注地看著醫書。

她的身側,是一臉寵溺笑容的洛中庭。

洛中庭正是洛川的父親,二十年前,九洲一統以前,身份尊貴無比的臨安十七皇叔。

看到洛川帶著白季走來。

洛中庭笑著對天樂道:“你兒子來啦!”

“靠,說得好像他不是你兒子一樣!”

“哈哈哈,夫人又說粗話!”

“……”“娘,爹!”

洛川已經走到了鞦韆架前,微微欠了欠身子,便自然地坐到鞦韆架前的一個石桌前,倒了一杯天堂綠洲喝了起來。

“聽玉錦說你要娶蹇心?”

天樂挑起了眉頭,嗖地一陣白光閃過,她人已經坐到了洛川的對面,一伸手,奪過了洛川手中的茶,咕嚕咕嚕喝下去,才道,“像你那麼喝茶,真浪費我的天堂綠洲!”

“呃……”娘啊,像你那種喝法,才浪費好不好。

“蹇心有什麼好?我不喜歡!”

天樂又倒了一杯天堂綠洲,像喝悶酒一般,一仰脖子,一飲而盡。

“呃……”“那凌霜兒,我也不喜歡!”

天樂又道。

“呃……”洛川仍然無言。

“好了好了,這是川兒自己的事,兒孫自有兒孫福,便由他作主!”

洛中庭奪下天樂手中的杯子,知道她不高興了,將她扶起來,攬在懷裡安慰著。

“川兒,你還這麼小,幹嘛急著成親?”

天樂不滿。

“娘,我已經二十了!”

“可是為什麼要娶蹇心,她是公主!她長得那麼美,多招蜂……”“娘,您長得更美!”

洛川忍不住勾唇笑了。

冰冷的臉上,浮出了暖意。

“看看,快看,我兒子笑了!”

天樂如同發現新大陸一般,猛地拍著洛中庭的手。

“哈哈哈……”洛中庭哈哈大笑了起來。

白季也唇角抽笑了兩下。

“娘,那我去了!”

“……”天樂磨牙,不理他。

心裡,卻已然不得不接受了,雖然,心裡一陣陣的疼。

她想起紀伯倫曾經說過:思想是一隻屬於天空的鳥,在語言的牢籠中它或許能展翅,卻不能飛翔……你們的孩子,都不是你們的孩子,乃是“生命”為自己所渴望的兒女……他們雖和你們同在,卻不屬於你們。

你們可以給他們以愛,卻不可給他們以思想,因為他們有自己的思想。

你們可以蔭庇他們的身體,卻不能蔭庇他們的靈魂,因為他們的靈魂,是住在“明日”的宅中,那是你們在夢中也不能相見的……你們是弓,你們的孩子是從弦上發出的生命的箭矢。

那射者在無窮之中看定了目標,也用神力將你們引滿,使他的箭矢迅疾而遙遠地射了出去。

讓你們在射者手中的“彎曲”成為喜樂吧;因為他愛那飛出的箭,也愛了那靜止的弓……洛中庭悄悄地在背後揮手。

洛川深看母親一眼,那眼神裡,夾雜著抱歉,卻未作半絲停留,轉身大步絕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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