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戚昭知道這般調查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但依舊是吩咐手下人下去照做了。

趁著眾人退下,她將手中已經揉搓的皺巴巴的一張紙條給綻開。

外面的探子回來報,資訊確鑿無誤。

現下戚婉並沒有送往山莊陪著慕容珏休養,人,居然還在太子的別苑!京北。

端坐在亭內的戚婉眼神悲憫,她望著池中的魚兒,竟也莫名其妙的產生了共情。

思來想去,這人不就像是池中魚一般。

多麼諷刺,曾以為自己遊過的水域便是江南海北。

“誰能知道身後事,你我不過都是這些池中魚罷了.”

戚婉隨手抓起了一把魚餌丟到了面前的池子裡。

她這話聲音輕柔,查德聽上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般。

不遠處一道低沉的腳步聲傳來。

再仔細聆聽,來人身後還跟著有小廝……“來,婉兒,喝藥.”

太子遞了個眼神給身邊下人。

換做以前,戚婉定是要歡喜上好一陣。

難能得到太子這般呵護。

時過境遷,她也並非是那無腦之人。

戚婉先是嗤笑一聲,輕輕地拍了拍粘在手上的魚食。

“殿下怎的現在得了空子,竟想起,來看婉兒來了?”

戚婉不緊不慢的接過了湯藥碗,放在了桌前。

她已經知道了太子和慕容珏之間的密謀。

慕容珏從得知了戚婉懷有身孕一事,先是從震怒,再到轉變為接受。

如若戚婉誕下了慕容珏的一兒半女,這更是加劇了太子手中籌碼。

“孤知道你愛吃鱖魚,便叫人將這臨秋最肥沃的鱖魚送來府上,還缺什麼,少什麼,只管告訴雲禾就是.”

吳兆說話時語氣中絲毫不摻雜他的半分情緒。

戚婉怔怔的看著他,稍作一頓後,又快步奔向前去,她試圖想要拉起太子的手。

卻被無情甩開。

當即,戚婉的眸光中閃爍著晶瑩的淚光。

“殿下你這般幫婉兒,難道還不是因為以往的情誼,殿下對待婉兒的點點滴滴,婉兒都記掛於心,若……若是婉兒腹中未曾懷有慕容皇子的骨肉,殿下會不會——”還沒等著戚婉把話說完,接著就被吳兆那一記冷清蕭條的眼神打斷。

“那便是欺君之罪,戚婉,那可是要滅九族的!”

太子負手而立,居高臨下般的打量著面前的女子。

一句話,當即便讓戚婉心灰意冷。

她甚是難以置信般的看著吳兆。

這些天來,他待自己噓寒問暖,難不成這些也全都是虛以為蛇般的假象?“你母親先前所述,說的什麼前夏朝寶藏一事,你還知道多少?”

吳兆隨性的往身後石椅上一坐,目不斜視的看著眼前那一片波瀾不驚的河面。

聽到他的這一席話,才叫戚婉明白了緣由。

太子這是想趁著她去往山莊之前,再將她吃幹抹淨,利用完餘下一切價值!後知後覺的戚婉,這才意識到太子的手腕陰厲,不擇手段,此人有多麼可怖!“我母親尚且在世,殿下當真要話,大可直接問她.”

戚婉勾唇一笑,褪去方才臉上諂媚之色。

意識到戚婉逐漸有了反叛的想法,太子臉色大變,“你莫要覺得憑著你這點能耐和本事就能拿捏得住孤,戚婉,聖上的旨意可是要讓你速速前往逸陽山莊陪慕容珏養病呢.”

養病……一想到慕容珏身患花柳病,且那花疹還會過病給人。

當即戚婉嚇得小臉煞白。

“若你肯和孤聯手,逸陽山莊那自是好解決.”

吳兆斜睨冷眼朝著戚婉的方向看去。

戚婉怔住,此時一言不發。

她很清楚自己就宛若那樹上的扶柳枝一般。

戚家,自然是回不去了。

太子又待她這般……“我可以將母親查到的下落告知殿下.”

思索半晌後,戚婉語氣沉重的開了口。

吳兆的臉上又重拾笑意,“這才是孤的好婉兒.”

看似面帶笑顏的太子,卻實則笑裡藏刀,那銳利的目光似刃。

為了利益目的,他可以不擇手段。

眼前人兒不過樣貌姣好出眾,他又怎會臣服於美色之下。

若位居高位那一日,這天下間的美人兒細數不盡前來投懷送抱。

“好好補補身子,懷中胎兒最為緊要.”

太子臨走前意味深長地又看了戚婉一眼。

面對他的這句話,聽的戚婉心驚肉跳,她生怕太子察覺出端倪知曉自己未曾懷有身孕……一旦暴露,只怕,太子也不會對她手下留情。

懷胎十月生子分娩,自然瞞不過人。

想要瞞天過海……戚婉一隻手緊攥著帕子,定睛沉思,只能靜候良機,屆時再放手一搏了!夕陽西下,漫天火燒雲鋪展開,映襯著半邊天都紅彤彤的。

軍營裡,有了今天戚昭讓人送來的吃食,營中將士們載歌載舞,吃的滿嘴流油好不快活。

她卻毫無吃飯的心思,緊鎖著柳眉,仔細端詳手中書信。

戚婉敏銳的聽覺,察覺到營帳外有腳步聲途徑。

她下意識地直接將手中書信收起。

隨之,利落的放到了一旁的火盆裡。

升空的火焰瞬間便將那一封紙信燒的一乾二淨,盆中只留下了還尚存餘溫的火灰。

“我方才讓人給你燉了參湯.”

賀遂回來時,手中端著一瓷盅。

他的右手裡是一盤烤肉。

離開一會,再回來,卻又像是沒事人一般。

戚昭不動聲色的將事先就已經準備好的一封和離書放在了桌案上。

“簽了它,就此,你我二人兩不相欠.”

和離書,三個字赫然醒目。

拿起紙張的賀遂,想都沒想的一把將紙丟到了火盆中。

他餘光掠過銅盆,察覺出盆底還有才燒盡的灰塵。

“你!”

戚昭萬般沒有想到,賀遂會用這般無賴行為。

她嗔怒的用手指向面前男人,一張笑臉因怒氣變得通紅。

“你當真以為我賀遂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之人?既已招惹了我,又豈是一紙和離書便就此了斷?”

賀遂撩起衣衫,隨性而坐。

他那般冷傲的姿態,還有與生俱來的一股磅礴氣場。

彷彿這營帳,他才是真正的主人。

戚昭拔劍而出,“怎的,休夫不成,非要我戚昭亡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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