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家上下誰也沒想得到,好生生的,平日也未曾察覺出旁的端倪,怎的戚婉就懷上了身孕。

下人們私下裡都瞧摸的議論著。

三個小崽兒才從山莊回來,正端坐在永寧居的院兒裡喝著茶,吃著蜜餞兒。

“爹和娘他們都平安歸來,你還耷拉著一張臉作甚?”

明鎮生生的用手將明襄的臉上捏出了一張笑顏。

戚明襄還頗感嫌棄的一把將明鎮的手給推開,“娘懷有身孕,我是擔心她的身子……”“你傻不傻呀,娘哪兒有身孕.”

明玉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她和明鎮二人雙雙互看對視了一眼。

哪曾想這點事,且不論有沒有騙得住外人,反倒是給明襄糊弄的團團轉。

“什麼?”

戚明襄一臉難以置信般的朝著他們看去。

明鎮一隻手背後,一副故作老練的模樣,輕輕地用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大人的事兒,我們為人子女的,不可多言語.”

“你也知道?”

此時此刻的明襄才逐漸意識到了什麼……京城烏煙瘴氣,折騰了好幾日。

吳帝藉著慕容珏患病一事,順藤摸瓜的揪出了好幾處朝臣常去光顧的煙花柳巷。

順勢又抄了好幾個朝臣的家。

權臣各個人人自危,唯獨歡喜的,就只有陸、戚兩家。

“據說,陸家小姐的病都好了呢,說來也奇怪,先前不是說來過我們府上之後回去就病的嚴重麼,不用和親,人也好了.”

山芙一邊幫戚昭沏茶,一邊同她訴說著近日來京城發生的風風雨雨。

戚昭垂下了丹眸,抿了口茶,依舊是力不從心的低咳一聲。

宮中來信,說是這幾日讓戚昭在府中協父整頓家風,也耽擱了不少軍中事宜,命她明日速速去營地。

聽到這個訊息的戚昭,憂心忡忡的攥著瓷杯。

只怕,又是吳帝的試探。

“小姐不如稱病在家休養幾日,您的身子孱弱,現在再去軍中只怕……”“不可,對外揚言說我懷有身孕一事,必然要傳入吳帝耳中,若我此時再告病休養,他必將起疑,斷不能讓他察覺那日入宮端倪,只怕讓我回軍營的另有其人.”

戚昭一口反駁的斬釘截鐵。

位居高位者,最怕摔倒!一旦從那高山跌落,便是挫骨揚灰!賀遂從外回來,手中捧著一碗湯藥。

戚昭幾乎都快要忘卻了從何時起,每日都得來這麼一碗。

喝藥喝的她有幾分焦慮。

“我已無大礙,調養身性,不出十天半月便能痊癒.”

見此景,賀遂也沒有強求,將藥碗放在桌上隨性而坐。

“那奴婢先下去交代小廚房準備今夜晚膳.”

山芙很是識趣兒的退下,順勢關上了房門。

屋內靜謐無聲,就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這幾天戚昭在家靜養休息,幾個小崽兒憑著自兒個的本事能耐,一併將府邸的眼線一一剷除。

也算是立下了汗馬功勞。

她反倒是落得清閒自在。

只是——打從那日賀遂將她從宮裡抱出之後,便又恢復以往般,與她同吃同宿。

“我這些時日見你忙碌,未曾有機會開口問過你,那日常御醫——”戚昭並未把話挑明。

面前的賀遂微微垂眸,輕輕點了點頭。

雖然得到了他親自回應,可是驀地一瞬間,還是讓戚昭的心尖一涼!就連宮裡太子跟前都有他的內應!“我竟不知我這郎婿隻手遮天,能在吳帝面前上演一出瞞天過海,賀遂,是我戚昭有眼不識泰山,先前小覷了你.”

戚婉勾唇一笑,眸中閃爍著幾分暗諷。

這一切都在他賀遂的計劃之內,故而,也不難得知,究竟那位慕容皇子是倒黴患病還是背地裡有人推波助瀾……“明日起,你若入軍,我便隨你一同.”

賀遂薄唇輕啟,淡然說著。

“怎的,軍中也有你要的東西?”

“昭兒.”

二人四目相對之際,戚昭的眼神凌厲毫無半分溫情。

相比起那日還在殿前羨煞旁人,恩愛有加的一雙一對,現下他們更像是仇敵。

“吃藥,好好休息.”

男人沒有再繼續方才的話題,反倒是又端起了藥碗。

戚昭想都沒想直接一把打翻,“上次在我的藥里加了那麼幾味不該出現的藥,這次又打算在我的藥裡做什麼手腳?五毒散?”

“難道你我二人間,毫無信任可言?”

賀遂長吁一口氣,怔怔的打量著面前的人兒。

他的語氣有些蒼白無力。

更是遭到戚昭嘲諷,“信任是建立在坦誠之上,賀遂,你對我何時有過坦誠?”

“你內力受損嚴重,動怒乃大忌.”

賀遂剛揚起手打算撫平她眉間的那道川字紋。

豈料卻被戚昭無情推開。

“別忘了,我內力為何受損,難道不是拜你所賜?”

戚昭叱冷蕭條的目光不假思索從他身上挪移。

他們又這般不歡而散。

不過——這次,換做是戚昭直接推門離去。

只留下了賀遂一人,孤零零的杵在原地。

賀遂骨節分明的大手緊攥成拳,一切事宜,箭在弦上。

看來,不能再拖下去了。

入了夜,一家人齊聚一堂坐在屋內用著晚膳。

賀遂夾菜給戚昭,她也視而不見,雖臉上毫無波瀾。

但仨小崽兒明顯看得出,爹爹和孃親又鬧上了!“昭兒,明日回去軍營,一切切忌小心行事.”

戚騰放下了碗筷,眼神凝重的看向了她。

戚昭點了點頭,小口抿著粥。

她心知肚明,當初賀遂對外故意丟擲她懷有身孕一事,無疑是拿她做餌。

那些對戚家蠢蠢欲動的,自然會像柯氏一般按耐不住!“我去收拾些東西,你們慢慢吃.”

早早用過晚膳的戚昭提前離席。

屋內就只剩下了戚騰他們幾人。

明鎮努努唇一臉無可奈何的用雙手託著臉,“爹爹,這回,你又犯了什麼錯?”

“沒事,吃飯吧.”

賀遂放下瓷碗的動作一滯,低聲對明鎮寬慰道。

“昭兒心性秉直,最是難以容忍他人背叛不忠,雖脾氣剛烈,但卻又是心軟良善之人.”

戚騰明顯話裡有話。

一旁的賀遂也只是淡然的點了點頭,“小婿定銘記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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