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快醒醒!”

沉睡中,戚昭耳邊突然響起一陣嘰嘰喳喳的叫嚷。

睜開眼睛,入目是層層疊疊的鵝黃色流蘇床幔,讓她不由一怔。

這是哪?她不是因為在發生火災的片場裡救人……被倒塌的東西埋住了?“小姐,快起來,老爺要見您!”

見她不動,床邊那個古代丫鬟裝扮的嬌俏女子伸手就拉拽起來,“小姐,快點啊,老爺這回是真發火了!”

任她如何賣力,卻是不能移動戚昭分毫。

戚昭皺眉,下意識打量四周。

這是一間古韻十足的陌生房間,房內沒有任何拍攝器具,擺設卻精緻入微,片場根本做不到。

“嘶……”一股陌生的記憶流衝進腦海,戚昭暗自驚疑,面上卻不動聲色,順著丫鬟的力道起身,不經意的一個低頭,旋即整個人愣在原地——入眼的不是她向來引以為傲的健美身材,反倒是一層一層疊在肚子上的油膩肥肉圈,看的她眼前一陣發黑!她真的穿了!還未等她理順眼下狀況,一道極為厚重響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人還沒進屋,怒吼聲就已經傳了進來。

“戚昭,你這個逆女!虎毒尚不食子,你平日裡作威作福倒也罷了,如今竟敢趁賀遂不在,這般折磨孩子!是要外人如何看我們戚家!”

話音落下,一人大步踏入房門。

戚昭抬頭,只見門口站著一位身形高大、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

身穿白獅裰衣,腰繫玄錦玉帶,面容剛強堅毅,頷下鬍鬚濃密,眼中掩飾不住的怒火讓他看起來極為威嚴冷硬。

——原身的父親,大吳驍勇將軍戚騰。

記憶中,戚騰在原身面前似乎從來都是這副暴怒的樣子。

戚昭面色沉靜,不言不語,倒是讓挾怒而來的戚騰一愣。

平日裡戚昭應當早已跳起來與他爭吵了,今天這麼安靜,莫不是知錯了?只是思及女兒這次做的事,戚騰又猛地皺起眉,她若是真的知錯,就不會還在這裡坐著了!“休要冥頑不靈,日後你若還不善待孩子們,便給我滾出去,我從此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

最後一點記憶捋順,戚昭總算搞明白了情況。

也不怪戚騰發這麼大的火,原身這人在她看來,還真不是個東西……作為戚騰和原配葛氏唯一的女兒,原主極為受寵,哪怕葛氏難產早亡,戚騰被吳帝賜婚,迫於無奈娶了續絃柯氏,對於原身的愛護也不減分毫。

只可惜,原身被柯氏生生養廢了。

平日脾氣刁蠻暴戾,神憎鬼厭,最讓戚昭覺得沒救的是,她對自己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她強搶了曾救過自己一命的男人賀遂入贅成親,生下了三胞胎,只是生卻不養,反倒把孩子當成了宣洩暴力的工具。

每日非打即罵,暴虐成癮,三個小傢伙分明是權臣子弟,活得卻連普通人家的貓狗都不如。

縱然戚騰和賀遂多次警告教訓,原身反而變本加厲,反倒屢次找他們不在的時機下更重的手。

而她這麼做的原因,不單是被養歪了不懂如何育兒,還對丈夫賀遂的佔有慾趨向病態,疑神疑鬼,猜忌賀遂有外遇,報復洩憤在孩子身上……這次的虐待則起因於一樁比試。

太后生辰,普天同慶,當今皇帝開了恩科,還為京都的武勳子弟們舉辦了一次武學比試。

原身被陸家的嫡女陸宛英一激,賭了一匹千金難求的西域寶馬,逼著大兒子戚明襄去參與比試,結果戚明襄初試被陸家的小子給打敗了。

原身丟臉大怒,回府後狠狠磋磨了戚明襄,一滴水也不許給喝,罰一直在庭前大太陽底下跪著。

若不是感覺不適,中途回房休息,還不知道要做的何等過分。

也許惡有惡報,這不配當孃的原身就這麼氣急攻心,把自己給氣死了。

戚昭頗有些無言以對。

作為一個武打演員,她看過的劇本沒有上千本也有數百本,這麼離譜的惡毒角色都極少見到,足見原身有多奇葩。

如今原身撂挑子死了,這爛攤子還得她來收拾。

她按下心思,抬頭迎上戚騰暴怒的眼神,低聲開口,“此事是我不對,明襄是女兒骨肉,罰在他身痛在娘心,女兒方才也追悔萬分,以後定不會如此了。

請父親息怒,不要氣壞身子.”

一旁的小丫鬟目瞪口呆,戚騰也頓時啞火,難掩驚詫之色。

縱使乍然改變會引起驚疑,只是戚昭和原身除了同名同姓還真沒有相像之處,她做不到昧著良心對親人和骨肉演一個惡毒暴戾的蠢壞女人啊!“夜裡夢魘纏身,驚心動魄,才明白父親說的對,人要為自己積德,勿以惡小而為之.”

原身一直不靠譜,與其說改了性子,還真不如說她被噩夢嚇到才想做個人來的可信些。

果然,戚騰眼中的驚疑漸消,表情變得有些複雜,語氣慢慢溫和了下來。

“勿以惡小而為之……此話說的很好。

往後可要謹記此言,莫要再胡鬧了.”

“女兒謹記父親教誨.”

戚昭不經意般地問起,“父親昨日不是才隨陛下去了圍場嗎,怎的今日就回來了?”

戚騰不疑有他,道,“陛下身體不適,昨日圍獵便取消了.”

果然如此!戚昭心中冷笑。

今日這事兒,原身又給人算計了。

起先原身雖惱火,也只將戚明襄罵了一頓,畢竟昨天只是一場試練,七日之後才是正式的比武。

若非身邊有人挑撥拱火,又提起戚騰和賀遂都不在家……腦海裡浮現一個溫良賢惠模樣,卻滿心狠毒算計的身影。

——如今戚家主母,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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