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送外賣的叫自己,莫茹對著門提聲喊:“放門口就好!”

“哦哦,好.”

那女外賣員正要放,鄰居家的門“吱呀”一聲便開了,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來,“我也點了外賣.”

這個男人的聲音很陌生,莫茹和任天行都知道肯定又換鄰居了。

“是我的!”

莫茹再次喊道,她依然沒去開門。

女外賣員再次核對了訂單資訊,朝男人抱歉地說:“下單的是莫小姐.”

男人嘻嘻一笑,“我表妹姓莫,她叫的外賣,來來我看看手機號……”男人一把搶過外賣員手裡的塑膠袋,上面釘著一張長條型訂單。

任天行聽到這裡心裡咯噔一下,搞不好又來一個“蹭外賣”的,這種事他們以前也遇到過,經城區一頓雙人套餐均價三四十塊,不能這樣不明不白就被人“蹭”了。

任天行知道莫茹再也拉不下面子鑽“狗洞”,於是他主動上前開了門。

“週四,老樣子.”

莫茹在後面叮囑道。

鄰居男人見任天行出來了,趕忙將外賣袋掩在身後,挑明一句,“上面是我的手機號.”

說完他正想回身關門,未料一隻胳膊被任天行拽了住,“你點的是什麼?”

“什麼什麼?”

男人假裝糊塗。

“我問你點的套餐是什麼?”

任天行重複。

“我點啥關你什麼事?幹嘛要告訴你?”

任天行目光變得冰冷,“魚香茄子和番茄豆腐對麼?手機尾號4357.”

“是又怎麼樣?!”

男人沒好氣,他想甩開任天行的手,但怎料任天行力道抓得很死,根本甩不開。

只見任天行轉而面對女外賣員,“這是我和我女友的外賣,如果你能查到下單賬號的歷史記錄,你會看到每週四我們都點同樣的套餐,你也可以當場撥一下訂單上的電話,聽聽是我們的手機響,還是他的手機響.”

鄰居大哥聽到這裡心裡立刻慫了,不過他手還是緊抓著外賣袋,頗有些垂死也要再掙扎一下的味道。

也怪他文化程度低,本身腦子也笨,他本想蹭一份外賣,未料這狗洞裡的鄰居小夥如此難纏。

“不好意思啊大哥,是我敲錯了您的門,讓您誤會了,是我不對,我跟您賠不是.”

女外賣員說著居然給那位大哥來了個90度鞠躬。

女外賣員這突然的道歉行為,不但使鄰居大哥吃了一驚,也讓任天行把目光聚焦在她身上。

面對無理的“劫持者”,女外賣員居然主動站出來背鍋給人家臺階下,這是怎樣的素養?任天行注意到女外賣員黃色的安全帽下,是被雨水打溼的黑色短髮和白皙臉龐,娃娃臉,珍珠眼,由於嘴角上方法令紋的存在,她看上去已不再年輕。

“大哥,您看這外賣……”女外賣員直起身莞爾一笑。

“無理”大哥貌似被這種謙卑的態度和微萌的笑容酥到了,清咳一聲後假裝埋怨,“你說你沒事敲啥門,看這事兒鬧的,主要是吧……我表妹手機尾號跟這也差不多,我沒記那麼清……”他邊說邊把外賣塞回給女外賣員,看都沒看任天行一眼就趕緊“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任天行沒再說話,只是接過外賣的同時朝那女外賣員點頭表示感謝。

“不好意思袋子有點溼,祝您用餐愉快!”

女外賣員說完匆匆下了樓,留下一長串溼漉漉的腳印。

任天行關上門,跟莫茹一起坐在床邊端著飯盒吃飯,他們沒有椅子,因為房間被行李箱和雜物堆得根本放不下椅子。

整個吃飯過程莫茹都沒說話,任天行也沒有,蚊子嗡嗡飛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

任天行想到剛才莫茹不肯去拿外賣的樣子,想到自己這個隔間旁住的大多都是蹭別人外賣的鄰居,他心也軟了。

實在不行,就跟莫茹一起離開青陽吧?任天行這麼對自己說。

但不知為何,此時那個女外賣員的樣子突然浮現在任天行的腦海裡。

那女人應該三十好幾了,這樣的年紀,在雨天給別人爬樓送外賣,全身都溼透了,還要無端受刁蠻顧客的氣,她容易麼?任天行低頭看看手裡熱乎的飯,心想自己好歹飯點還可以吃到別人送到門口的外賣,但她呢?她是不是每天都只能在路上咬一口包子湊合呢?所以說,沒有人是容易的,只不過有些人放棄得很輕易,有些人卻還在堅持。

那個女外賣員如此活著也沒離開青陽,任天行嘲笑自己有什麼資格打退堂鼓,自己還年輕啊,才剛畢業啊,自己的未來還有無限可能。

想到這裡任天行快速將手裡的飯扒乾淨,“咚”,一次性筷子被他扔進了垃圾桶。

“我晚上要加一陣子班,你先睡.”

任天行說著穿上了外套。

“領導都叫你別去了還加什麼班……”莫茹冷笑,她也不吃了,將外賣盒塞進塑膠袋直接扔在地上。

任天行嘆了口氣,“我們好好溝通行麼?我一直都知道你想要什麼,你想自己在家做健康餐,上午健身,飯後散步,最好還能養一隻狗……”“有什麼錯麼?”

莫茹打斷道,“你不覺得這才是生活麼?”

任天行咬了咬嘴唇,“是,沒錯,這才是生活,等我賺夠了錢,你可以辭職在家過這樣的生活.”

“別說這些遠的了!”

莫茹直截了當,“要不這樣,各退一步,我們去杭州,也算準一線了,你要的大平臺那裡不缺,房價比這兒每平米便宜好幾萬,很多大型科技公司都準備去那裡開分公司,那邊房價會大漲.”

任天行聽到這裡手微微握起,為什麼莫茹開口閉口都是房子,白天黑夜自己聽到的全是房價。

因為跟任天行在一起太久,莫茹直接看穿了任天行,“你還是不願意對不對?你以為我在意的是房子麼?我在意的是家!我們的家!我在意的是我們的生活!你覺得我莫茹害怕壓力是麼?害怕壓力我根本就不會妥協去準一線!我幹嘛不提議去你老家那個小縣城?那裡更沒壓力!”

瞧見任天行此時跟一個木頭一樣地佇立在門前,眼睛也不看自己,莫茹更來氣,因為當任天行沒被說服的時候,他就是這個樣子。

莫茹沒想到任天行連“準一線城市”這個提議也不同意。

任天行一句話也沒說就關上了房門,他關門時沒有用力,因為他不想讓莫茹覺得他也在生氣。

大概他跟所有剛畢業的男生一樣,面對心愛的女孩子,氣自己太過年輕。

兩手空空,是永遠無法說服別人的,因為當下他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他任天行才25歲,確實還有無限可能,但他也不敢百分之一百打包票他就是金權第二個蕭傑。

很可能他跟大多數青陽打工人一樣,為了賺取金錢而犧牲自由,最後自由被剝奪了幾十年,金錢可悲的也沒剩多少。

依照莫茹的觀點,他任天行更有可能是工資每年單月一兩千或者四五千的漲,可以每年給自己和家人多買幾套衣服,多吃幾頓大餐,甚至出去旅旅遊,但依然改變不了買不起房的現狀,更不要提青陽十幾萬到三十幾萬一平米的學區房了。

任天行將外套的帽子套在頭上,毅然決然地走進雨中。

這雨一陣一陣的,路上的人幾乎都被淋溼了,至少他們的鞋子都是溼的,連雁子谷小區樓下那條幹淨街道上的行人也不例外。

任天行仰起頭,讓雨打在他的臉上,對著雨水感嘆,“你看,你就很公平,在你面前,誰都一樣.”

……“不是誰都一樣的!”

同一時間,雁子谷小區3棟42層一個出租屋內,關莎將剛簽下的租約塞進她的馬愛詩包裡,開啟窗深呼了一口雨中的空氣,“樓下那些人,我告訴你,99%都很平庸.”

杜晶出於好奇,探頭往窗下一望,兩腿立刻發軟,趕忙轉回身深呼一口氣,“媽呀太高了!”

“確實.”

關莎雙手插在胸前,“這小區樓盤的開發商肯定賺翻了,拆農民的樓絕對不超過5層,很多還都是1層,然後同樣的土地面積上直接建了四十多層,一買一賣,幾輩子都吃不完.”

“拆遷戶也賺翻了.”

杜晶感嘆,“早幾年我媽真應該多買幾套村裡的房子,之前入手的二十多套學區房感覺都沒這賺,買虧了.”

關莎白了杜晶一眼,“你以為這些農民傻啊,都知道要拆遷,不會賣的.”

“真不知道這些拆二代拿這麼多錢都幹些什麼……”“還能幹什麼,肯定買理財吃利息,然後由於生活太無聊,開計程車或者冒雨送外賣呢!”

杜晶哈哈一笑,沒再接著這個話題往下說,她在房子裡又轉了一圈,感嘆道,“傢俱咱今天算是全整齊了,可你這廁所居然都沒熱水器,空調也沒有,怎麼住啊?”

“明天就裝,我都定好時間了.”

關莎說,“這房子還沒人住過呢,我算是便宜租新房了.”

“可這天花板也太矮了!”

杜晶說著自己試著往上跳,看看能否用手夠到天花板,她試了幾次,每次都差一點,樣子有些滑稽。

關莎依舊看著窗外的景色,就聽杜晶問,“你為啥一定要創業啊?直接找一個你爸魔爪伸不到的地方工作不就行了?”

說著從後面開玩笑似地抱住了關莎,“我們家上個月在韓國開了幾家分店,要不要去?!”

關莎一把推開杜晶,“要我給你打工,想都不要想!我很貴的!”

杜晶撇了撇嘴,“但業你又沒創過,連這種爛小區的停車場你都沒進過,一帆哥也算是倒了八輩子血黴替你買單.”

“又不用他出錢,那個馬鈺都說了走她的保險.”

杜晶聳聳肩,“算了不說了,不過我預言一下,就你這抓瞎的亂搞,等二十萬用完了,保準你回家面對你爸時候,臉比你現在直接從這42層跳下去還要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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