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點介意的。”安迪說道。
夏九將筆記本還給他：“是我冒失了。”
安迪將筆遞過來，“改吧。”
“不是介意嗎？”
安迪笑：“誰讓你是甲方爸爸？我很珍惜自己的設計，但是呢，甲方爸爸有要求，我一般也會盡量滿足。這就是乙方的卑微。”
夏九接過筆來，順手改了兩筆，這才還給了他。
安迪說道：“那我儘量按照你改的做。”
心中其實並不認同夏九改的會更好，但是他會盡量考慮客戶的喜好和風格，兼之自己的風格容納進去，只是，一般的客戶，只會提出一些虛無的要求“比如更白一點的黑”、“更方一點的圓”之類的。
像夏九這樣直接上手改的，安迪之前確實從來沒有遇到過。
夏九點頭：“嗯。”
幾個助理都不由朝夏九看，那眼神顯然是持懷疑態度，似乎是在想她到底有什麼能耐，去改安迪的東西。
安迪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這一看，就怔住在了原地。
儘管他對自己的東西非常自信，深覺那是最適合沈慕寒的，可是夏九改動的這兩筆，確實有畫龍點睛的效果，讓整個設計應該更適合沈慕寒了。
自己之前怎麼沒有想到？
“這……”安迪明顯的露出詫異，以及一絲歎服，“夏小姐，你改的確實不錯。”
幾個助理瞪大眼睛，夏九會比安迪好？
夏九微微笑了：“不是我改的不錯，是我更瞭解沈慕寒而已。”
想必安迪也好，助理也好，給沈慕寒丈量身體的時候，既不會得到他給的太多時間，也不會敢跟他隔得太近，甚至沈慕寒肯定也不會給出自己的穿衣喜好，於他而言，衣服應該是能夠滿足功能性就行了的事情。
但是那個男人的身體，夏九哪一寸不熟悉？閉上眼睛也能夠描摹出分分寸寸。
不怪她記得這麼周全，實在是……無法不記得這麼周全。
何況，那人的身材確實是足夠好，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嫌太精瘦，實在是配得上更好更體貼的設計。
安迪這會兒再沒有乙方的卑微了，只有對甲方爸爸的歎服：“夏小姐，我會按照你這個去改。”
他前後態度幾乎一樣，但是話語裡輕微的情緒已經全然不同了。
幾個助理也忍不住圍攏過來看夏九改過的設計圖，一時不知道精妙在哪裡，正看得起勁。
安迪換了女士的內容給夏九，知道她有真才實學，剛才對沈慕寒的衣服都那麼上心，這會兒一定也會有很多見解，他嚴正以待，準備隨時答疑解惑以及和她協調穿衣風格。
誰知道，夏九隻是翻了翻，便說道：“都很好啊，就按照這些吧。”
“不用動嗎夏小姐？”安迪詫異不已。
“只要做出來跟你的設計稿一樣美美的就行了，好看就行，什麼都不用動。”夏九穿衣服，也就圖美美的這幾個字了。
安迪收拾東西出去的時候，還有些不捨，倒是希望夏九能夠多跟自己交流幾句，但是這位甲方爸爸已經拿起了雜誌在看，顯然沒什麼交流的慾望，他也只好算了。
“安迪，別跟沈慕寒說，他的衣服是我改的。”夏九說道。
“好。”他一口答應，只是為什麼？
夏九一邊看雜誌，一邊暗想，怕他以為我對他有意思，天地良心她只是覺得更好的衣服才不至於糟蹋他的好身材，暴殄天物。
……
安迪給沈慕寒送衣服的時候，上前將衣服遞上。
沈慕寒接過，順手試穿，對著鏡子，他細看了一下，就發現了這次的衣服格外的不同，“安設計師，你手藝精進了。”
安迪思忖了一下，還是把夏九給賣了：“寒少，這套衣服的功勞，應該算在夏小姐的身上。”
於安迪而言，這不算是出賣。
他實在是無法將夏九的功勞據為己有。
何況，這次的衣服如此好，沈慕寒要是下次對自己有同等的甚至更高的要求，是不是始終都要露餡？
不是自己的，本就不能要。
“嗯？”沈慕寒對著鏡子，好整以暇地整理了一下衣襟。
“我的設計跟之前並沒有太大的差別，是夏小姐看到後，動了最關鍵的幾處，才讓這次的衣服，比以前更好。只是，夏小姐之前讓我不用說，我才沒說。”
“那現在怎麼又說了？”
“是夏小姐的，本就該屬於夏小姐。”
沈慕寒的眸底，看不清楚情緒，對著鏡子裡的人，目光冷凝。
安迪也不敢揣摩他和夏九之間的關係，只是保持著沉默。
好一會兒，沈慕寒才從鏡子上的自己身上收回視線：“按照這個款式，所有顏色都定製一套。”
“所有？”安迪失聲，沈慕寒不是向來習慣穿深色嗎？
“有意見？”
安迪當然沒有意見，又不是花他的錢，又不是他穿。
……
姜白主動來BIR找夏九的時候，夏九剛剛下班走出來。
看到姜白揮著手，一臉燦爛地打招呼，夏九朝著她走過去。
“夏小姐！這週末，國家服裝設計協會會舉行一場看秀和拍賣，我奶奶的遺囑當中也留了言，要將那條留仙裙拍賣出來，所得的善款捐獻給貧困家庭的孩子唸書。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興趣過去，我幫你拿了一張邀請函？”
“可以。”夏九伸手接過邀請函。
姜白開心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會有興趣的。而且，我爸說了，到時候會引薦你見一些知名設計師，幫你拓展一下人脈。上次我跟他說了留仙裙的事情，他是又詫異又驚喜，一直都說想見你。”
夏九知道，這是姜家人對自己的答謝和回報，否則以這場秀和拍賣的高階程度，一般的設計師還真拿不到邀請函。
姜先生是國家服裝設計協會的前會長，據說聲望卓著，若不是因為母親病重，才退了下來，也不會成為前會長。
“我會去的，那到時候見面再說？”夏九露出一個笑容。
姜白點頭：“好啊，到時候我也會去，那就到時候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