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齕心中的不安愈發明顯，雖然一眼看不出來趙軍的數量，但面前分成數只軍團的騎兵、步兵，以及跟在後面的弓弩兵絕對不止情報上的一萬。恐怕兩萬都不止。
王齕心中暗罵，但此時已經沒有時間去管趙軍的具體數量了，以樂乘為首的趙軍已經抵達數百米外，他甚至能夠看到樂乘臉上猙獰的笑容。
不過王齕畢竟是征戰沙場多年的名將，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這點小場面還嚇唬不了他。迅速派出斥候繞道探查趙軍後方，接著鎮定的指揮秦軍結陣迎敵。
“楊雄，你率領五千關中軍和後軍撤到洛水西面結陣，我心中總有一些擔心。”望著越來越近的趙字和樂字大旗，王齕決定還是留一下後手。
未算勝先算敗。
此時敵人已經超出了自己的算計，那麼最正確的做法不再是擊破敵軍，而是使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他已經過了最衝動的年紀，長平之戰的失敗更是讓他有了足夠的成長，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要留一些力量作為迴旋。
“諾。”楊雄點了點頭，策馬朝後方衝去。
“羌瘣，你率領三千隴西騎兵在一旁策應。”王齕繼續道。
秦國騎兵和其他國家相比很多，但和趙國相比不僅數量少，而且實力弱，沒有經歷過真正大戰的洗禮。
若是放在正面戰場上和趙軍騎兵硬碰硬，最後只會把秦國好不容易訓練出來的騎兵再次廢掉。
王齕寧願用步兵去對付趙軍的騎兵，多一些傷亡，也要將秦國騎兵保留下來。
“將軍，如果不經歷一場大戰，我們永遠也不能直面趙軍，更不要說趙飛騎了。”羌瘣抱拳說道，身上鎧甲鏘鏘作響，後方數千騎兵也紛紛請戰，臉上沒有絲毫畏懼。
他們的目標是幹掉趙飛騎啊，如果連面對這些普通騎兵都要畏手畏腳，那所謂的目標，所謂的豪言壯語難道就只是個笑話嗎？
絕不！
赳赳老秦，共赴國難。
踏上戰場的那一刻他們就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
趙軍是強大，但那又如何？
魏武卒在被擊敗之前，不也號稱天下無敵？
更何況現在的趙軍遠遠沒有當年魏武卒威壓四方的威懾力。
能不能贏，看得絕不是表面資料，而是隻有打過了才知道。
他們並不缺乏亮劍的勇氣！
“聽從命令，如果有機會，我會讓你們上的。”王齕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拒絕了騎兵的請求。
雖然沒有證據，但直覺告訴他，訓練只有兩年的秦軍騎兵必然不是面前這支趙國騎兵的對手。
面前這支趙軍騎兵數量雖然只有兩千左右，但頭頂戰雲的濃郁程度絲毫不亞於一支六千滿編的正規軍團，而且更加凝實。
戰雲本質上是依靠士卒們的氣血之力勾連天地靈氣，形成帶有士卒意志的靈氣雲。
士卒越強大，體內的氣血之力也就越旺盛，勾連的天地靈氣也就越多，形成的戰雲也就越濃郁。
戰雲的面積和濃郁程度在絕大多數的時候也可以用來判定對手實力強弱與否。
以前天地靈氣沒有現在這麼活躍的時候，除了軍魂軍團不需要依靠戰陣便能夠凝聚戰雲，其他軍團都做不到。
現在戰雲雖然更容易形成，但本質並沒有改變。
當今天下在這方面研究最深的就是白起了，而白起對王齕這個崇拜自己的小迷弟向來有什麼說什麼，沒有任何隱瞞。
白起雖然孤傲，但並不傻。別說自己不是秦王一手培養起來的，即便是，以自己的性格，秦王早晚也會容不下自己。
他雖然不怕死，卻不希望自己的家人陪自己一起丟了性命。
而王齕是秦王嫡系，在必要的時候一句話就有可能保住自己全家性命，即便無法保住全家，留下一支血脈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不過王齕和白起終究是有差距的，這個差距並不是很大，卻猶如天塹一般將兩人隔開，無論王齕怎麼努力，都無法跨越。
這道天塹讓他們一個成為兵家四聖級別的人物，另一個只是普通的名將。
“屬下遵命。”戰場之上，違抗軍令者斬。羌瘣只能聽從王齕的命令，即便內心非常的不情願。
“傳令全軍，隨本將迎敵。”王齕勐然綻放出自己天賦，一層火紅色光芒從秦軍中衝出，在半空中匯聚成一片火海，火舌肆虐，舔舐著驕陽，天地間溫度彷彿憑空攀升了十餘度。
秦軍在王齕的帶領下緩緩朝著前方推進，三百戰車在前，盾兵和步兵在後，最後面則是精銳的弓弩手。
王齕很慶幸自己帶了三百戰車，雖然在攻打周國的時候沒有用到，但今天對付趙軍排上了用場。
戰車即便沒有任何天賦，在正面戰場上的碾壓能力也不是騎兵和步兵能比的。
當然，缺點也很明顯。
不過用來擾亂趙軍陣型還是很好用的。
緊接著，王齕開啟了學自司馬錯的破軍陣，戰車和士卒身上浮現出澹澹的熒光，猶如一把寶劍開了鋒，隨時準備見血。
秦國兩大名將，白起和司馬錯都沒有將自己開創的戰陣帶進棺材的想法，特別是白起，子孫不成器，基本上把衣缽都傳給了王齕。
不過白起的血煞陣雖然強大，但除了他自己使用之外，換成其他人，效果十不存一，偏偏學習的難度還奇高。
王齕學會之後才發現自己被坑了，只能轉頭學習司馬錯的破軍陣。
司馬錯就比較有良心了，破軍陣在別人手裡雖然不如在他手裡強大，但至少還保留大部分力量。
而且王齕的天賦本身就能夠提升攻擊力，配合破軍陣附帶的提升士氣，提升攻擊力的效果，相得益彰。
李斯站在戰車上，左手抓緊橫欄，右手握劍，神色冷漠的望著緩緩推進的秦軍，似乎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只有旁邊馮去疾能夠看出李斯的內心並不平靜，因為他此時內心感受和李斯一模一樣。
緩緩靠近的黑色秦軍，以及天空中不斷壓過來的戰雲，一股撲面而來的壓力幾乎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