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精銳騎兵軍團?不用管他,大軍繼續往前壓,直到遇到秦軍主力為止。”李牧站在高大的車架上,頭頂著華蓋,右手放在劍柄上,一雙虎目平靜的望著前方。

關中被稱為四塞之地,周圍全是難以逾越的天塹,易守難攻。

但是,一旦大軍進入關中,面前將是一馬平川,再無任何天險可守。

這種地形最適合趙軍作戰,而李牧要做的,就是不斷將戰線往前壓,逼迫秦軍正面作戰,不給秦軍任何使用計謀的機會。

李牧早就過了需要華麗的戰績來證明自己的時候了,秦趙兩國到了這種程度,可以說,只要不出意外,秦軍無論如何也不是趙軍的對手。

他要做的就是,保證趙軍不出錯。

只要不出錯就好,剩下的交給實力!

面對趙軍的步步緊逼,王翦只能不斷後退,並派小股軍隊騷擾趙軍,企圖降低趙軍的行軍速度,擾亂趙軍的陣型。

不過並沒有起到明顯的作用。

趙軍訓練有素,軍紀嚴明,即便是行軍途中,依然保持陣型完整,前後聯絡,並有騎兵來回穿插,勾連全軍。

任何一個地方發現敵人,附近軍團很快便能做出反應。

王翦派出去的秦軍只能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就這樣,秦軍在趙軍的逼迫下,不斷後退……

“給趙軍下戰書,堂堂正正一戰!”六月,王翦再也忍不住了,決定與趙軍一戰。

李牧的戰術太噁心了,完完全全靠著大勢碾壓,一步一步逼著秦軍往後退,不給他任何發揮的機會,再這麼退下去,趙軍就打到雍城了!

至於拉長趙軍的補給線,消耗趙國的糧草,更是行不通。

拉長敵軍補給線的前提是有足夠的戰略縱深,秦國國都就在秦軍身後,哪來的戰略縱深,除非遷都成都。

如果秦國連打都不打,就被趙軍嚇得遷都,那僅剩的一點民心也將徹底散掉。

失去民心,再險峻的天塹也無法擋住趙軍。

關中的地形也不允許王翦這麼做,渭水自西向東,貫穿關中,利於秦軍運糧的同時,也方便了趙軍。

當年穰城之戰,王翦是見識過趙軍後勤補給能力的,不知道是不是當年窮怕了,趙國對後勤這塊異常執著,其他國家還在想辦法怎麼讓將士們吃飽的時候,趙軍已經在考慮營養搭配了。

拉長後勤補給的戰術對絕大多數敵人都有用,唯獨對趙軍沒有任何作用。

王翦敢保證,兩軍拼消耗,最先撐不住的一定是秦軍。

與其最後被趙軍逼入絕境,還不如趁著現在,大軍還有三分鬥志,和趙軍拼一拼。

“忍不住了嗎?那就如你所願,回去告訴你們將軍,這個戰書,本將接下了,明日上午,一決勝負。”李牧笑著對來送信的秦軍士兵說道。

“這兩天渭水水位沒有變化,且秦軍定的交戰地點地勢比較高,不用擔心水攻。”范增說道,作為隨軍軍師,這些問題他每天都在關注。

軍隊中的每名將軍也都有自己的負責任務。

李牧主打的就是穩紮穩打,不給秦軍機會。

“將大王送來的牛肉剁了分給大家吃,讓大家今天晚上早點休息,養足精神。對了,夜間巡視計程車卒加倍。”李牧叮囑道。

打到現在,他從來沒有派軍偷襲過秦軍大營,同樣,也不可能給秦軍這個機會。

次日,天還沒亮,秦軍就開始生火做飯,全軍上下吃飽喝足之後,就地摧毀營寨,朝著趙軍殺去。

如果打贏了,他們將佔領趙軍的營寨,現在的營寨也就沒有留了。

如果打輸了,他們也守不住現在的營寨,更是不可能留給趙軍。

四千隴西騎兵緊緊跟隨在王翦身側,李信帶著和馮毋擇交戰後剩下的近四千隴西騎兵護衛左翼,辛勝帶著六千關中軍護衛右翼。

雖然王翦在昨天晚上給將士們加了餐,剛剛還進行了士氣鼓舞,但大軍計程車氣並不算高。

這也難怪,畢竟最近這些年秦國和趙國交戰一次都沒有贏過,大家早就失去了信心。

軍中大部分將士都是經歷過穰城之戰和咸陽保衛戰的,在趙國當了好幾年俘虜,去年才被放回來。

有計程車兵甚至經歷過最近十幾年秦國和趙國的所有戰爭,他們深知趙軍的可怕。

在這種情況下,大軍計程車氣就不可能高。

王翦用國仇家恨來激發大軍士氣,但大部分秦軍對趙國並沒有什麼仇恨,趙軍將他們俘虜之後,並沒有像他們對待俘虜那樣殺掉,只是讓他們服了幾年勞役,就遵守承諾放他們回來了。

甚至還提前了幾個月,並給了他們路費。

不少秦軍,特別是底層的秦軍對趙國還有些許的好感,這也使得王翦很難依靠國仇家恨來激發大軍計程車氣。

至於重利,由於秦國接連戰敗,曾經許下的諾言沒能兌現,最後連國君都戰死了。

大部分將士已經不相信這一套了。

說的嚴重點,秦國的軍功制已經開始崩盤了。

戰場上不斷失利,大家無法透過戰爭獲得利益,但是秦法又像鞭子一樣,不斷抽打在他們身上。

大家怎麼可能沒有怨言。

從幾年前開始,呂不韋就在慢慢幫著秦國轉型,廢除了幾條苛刻的刑法,如果給呂不韋足夠的時間,說不定真能成功。

可惜,秦王子楚的駕崩給了趙國機會,呂不韋那邊剛給全國百姓免稅,沒過幾天只能以另一種名義再徵派上來,導致國家信譽再次遭受打擊。

可以說,王翦現在面臨的問題甚至比歷史上的李牧還要艱難。

歷史上趙國雖然打到最後啥都沒有了,但好歹還有對秦國世世代代的血仇,讓他們和秦國拼盡最後一滴血。

現在趙國沒有屠殺過任何一名秦軍和百姓,即便是俘虜的秦軍,也遵守承諾,提前給放回來了。

秦軍和趙國之間根本就沒有血仇,甚至大部分人連仇都沒有,他們並沒有和趙軍死戰的勇氣,也不願意和趙軍死戰。

即便是到了戰場上,王翦心中依舊沒有一點底,他現在往前邁一步是深淵,往後退一步就是地獄。

“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了。”王翦深吸一口氣,望著趙軍的帥旗從遠處徐徐靠近。

十幾年前,他還默默無聞的時候,李牧便開始嶄露頭角。

十幾年過去了,兩人分別成為趙軍和秦軍的統帥,也終於開始了宿命的對決。

這時,一名騎兵從趙軍陣營中脫離出來,朝著秦軍方向奔來,左右連忙舉箭瞄準。

“不要攻擊。”王翦制止道。

“我家武安君邀請將軍到兩軍陣前交談。”騎兵抱拳說道。

“將軍不可,小心趙軍使詐。”左右連忙勸阻道。

“呵呵,秦軍竟然擔心我趙軍使詐,真是百步笑五十步。各位放心,我趙國不是秦昭襄王,不會行小人之舉。”騎兵冷笑道。

“你……”眾將聞言,紛紛拔出兵器,指著趙國騎兵,憤怒的說道。

“殺了我,爾等皆要為我陪葬!”騎兵仰著脖子,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毫無懼色。

“敢問小將軍姓名?”王翦示意眾人收起兵器,和藹的看著面前的年輕騎兵。

“不敢稱小將軍,將軍可喊我馮劫。”年輕騎兵抱拳說道。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王翦稱讚道。

“愧不敢當。”馮劫連忙說道。

“前面帶路吧。”王翦說道。

“諾。”馮劫抱拳一禮,調轉馬頭。

“將軍!”眾將焦急的看著王翦。

“不礙事。”王翦擺了擺手,示意馭者將車架往前移。

很快,李牧和王翦來到兩軍中央,兩人都沒有走下車架,就只是平靜的看著對方。

過了好一會兒,李牧開口說道:“大王多次稱讚將軍,認為將軍是秦國的支柱。”

“替我謝過趙王美譽。”王翦微微俯身。

“以將軍的智慧,不難看出兩軍的差距,秦軍是不可能獲勝的。趙秦兩國,同出一脈,同根同源,生死相博有違祖宗之道。若是將軍率軍歸降,本將可以保秦王無憂,並請大王賜一塊封地給秦王,延續秦國的宗廟祭祀。也可免去關中百姓的一場災難。”李牧說道。

“若是將軍率趙軍歸降,本將也可保趙王無憂,並說服大王將河北賜予趙王作為封地。”王翦沉聲說道。

“秦王子楚有一子在我趙國,大王視若親子。”李牧突然說道。

“???”王翦瞳孔猛然放大,他並不知道這件事。

子楚把兒子丟在趙國沒有帶回來,本身就是一件很丟臉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告訴別人。

整個朝堂上除了呂不韋,陽泉君等少數人,連王翦都不知道。

不過王翦並沒有懷疑李牧騙他,因為沒有必要,而且子楚當年確實在趙國做質子,留下孩子很正常。

秦國還有一個楚王留下的兒子呢!

“我不懂你說的意思。”王翦神色沒有任何變化。

“以後你會懂得。”李牧深深的看了王翦一眼,抱拳一禮,轉身離開。

他並沒有指望能夠說服王翦投降,這種意志堅定的,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服的。

他現在只是在王翦心中埋下一枚種子,等待日後生根發芽……

李牧和王翦回到陣中,看了對方一眼,戰鼓同時敲響,令旗快速揮舞,左右兩翼同時朝著敵人衝去。

樂乘和司馬尚一左一右,率領幽雲鐵騎和長城軍衝在最前面,頭頂的戰雲猛烈地翻滾,如同洶湧的波濤朝著敵人拍打而來。

李牧很清楚,別看秦軍的數量比趙軍還要多兩三萬,真正的主戰軍團就只是零頭罷了,剩下十萬大軍全部都是剛剛從地裡徵派上來的老農。

只要把兩三萬主力軍團擊潰,剩下的秦軍直接招降即可。

八卦陣!

王翦目光堅定,緩緩開啟了他的專屬戰陣!

霎那間,秦軍氣勢猛地一震,一道道細微的精神力與天地靈氣相結合,在將士身上烙印下一道道印記,十餘萬枚烙印在天空中連線成一道道細密的絲線,將整個戰場包裹在一起。

與此同時,王翦感覺到精神力快速向外流淌,直到覆蓋十三萬秦軍。

自八卦陣開創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戰場上使用。

“自創的戰陣!難怪能夠得到大王如此推崇!”李牧心中想到,同時開啟了河洛陣!

一頭龍馬揹負河圖從西方踏空而來,神龜揹負洛書從南方騰空而起!

龍龜交匯,天地色變,戰場中靈氣開始潰散,秦軍戰雲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瓦解,短短十餘息,秦軍戰雲便徹底消失不見,只剩下趙軍戰雲在天空中。

王翦震驚的看著李牧,軍團幾乎所有能力都是以天地靈氣為根基形成的,李牧的戰陣直接將他們的天地靈氣給剝奪了!

“殺!”司馬尚率領脫胎換骨的長城軍,狠狠插入秦軍之中,馬槊一掃,將一名百人主拍飛,抬頭看了秦軍帥旗一眼,徑直朝著王翦衝去。

就在這時,司馬尚臉色瞬間變了!

一道碧色光芒從百人主屍體上綻放,數息之後,剛剛被他斬殺的百人主竟然原地復活了,身上任何傷口沒有。

“老子不信你能一直復活!”司馬尚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再無任何保留,手中馬槊緩緩揮動著,恐怖的力量瞬間將面前剛剛復活的秦軍拍成齏粉。

司馬尚眼睛緊緊盯著這堆渣渣,數息之後,沒有看到秦軍復活,方才放下心來。

“才復活一次,有什麼用。”司馬尚不屑的說道。

他不知道的是,秦軍之所以只復活了一次,是因為李牧的河洛陣隔絕天地靈氣,將王翦的八卦陣給剋制了。

否則王翦的八卦陣鎖定時空,將士卒狀態定格在全盛狀態,理論上來說,只要士卒能夠承受死亡的痛苦而不崩潰,是可以一直復活的。

不過王翦從來沒有見過哪個人能一直復活,即便是隴西騎兵中最精銳計程車卒,意志已經足夠堅定,最多也只能復活五次。

但由於李牧隔絕了戰場上的靈氣,王翦即便鎖定了時空,也沒有足夠的能量供士兵復活。

想要復活,只能依靠自身的內氣和其他能量。

當能量消耗完,復活次數也就沒了。

這種情況下,能夠復活一次都算是運氣好,大多數士兵連一次都復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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