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念揹著大提琴在機場大廳裡走得滿頭大汗,沒找到裴澈的身影,她以為他離開雲鼎宮苑後會搭乘飛機回江城。

他說過,不會那麼快出國。

沈嘉念給他打去電話,剛響了兩聲,手機沒電自動關機了。

她的手機有二十幾天沒用過,電量所剩無幾。

沈嘉念翻了翻包,充電寶不在裡面,幸運的是她找出幾張百元紙幣,繞了一大圈終於買到充電寶,給手機充上電,沒再給裴澈打電話,直接買了一張飛往江城的機票。

下午兩點多,沈嘉念回到翡翠天府的別墅,上前摁門鈴。

前來開門的是裴澈僱來的保姆阿姨,看到只有沈嘉念一個人,阿姨露出驚奇的神情:“沈小姐回來了,裴先生沒跟你一起嗎?聽說他去北城找你了.”

保姆阿姨不清楚他們之間的彎彎繞繞,只知道裴澈去北城找沈嘉念這件事。

“他還沒回來?”沈嘉念問。

“沒呢.”

睡完午覺的周若從房間裡出來,她這兩天腰有點痛,一邊捶著腰部一邊走到客廳裡,隱約聽見保姆在門口說話:“桂蘭,你在跟誰聊天?”

“是沈小姐回來了.”

保姆光顧著說話,忘了沈嘉念一直站在外面,連忙讓開身,“快進來,外面正熱.”

沈嘉念換上拖鞋走進來,把大提琴放下,見到周若,她不知道說什麼。

周若跟保姆阿姨的想法一樣:“阿澈沒跟你一起回來?”

沈嘉念抿著唇搖頭,她的眼睛很紅,眼瞼有些腫,看起來三魂丟了七魄。

周若面對她,同樣不知從何說起,沉默半晌,她問沈嘉念在北城過得怎麼樣:“那位姓傅的,沒有為難你吧?阿澈當時就想去北城找你,是我攔著沒讓他去,他那會兒受了傷住在醫院裡,我怕他再有閃失.”

沈嘉念當初懷疑裴澈沒有收到她發的簡訊,現在才知道他隔了這麼久才來找她是有原因的。

她並沒有怪他。

傅寄忱那天踹裴澈的那一腳不輕,裴澈當時的狀態就很差。

“阿姨,我想問你……”沈嘉念吸了吸鼻子,眼眶又開始泛酸,“阿澈說,我爸爸媽媽的死是因為裴叔叔設計陷害沈氏,是真的嗎?”

周若眼底震驚,她沒想到阿澈把真相都告訴小念了。

“你見到阿澈了?”周若心裡發慌,扯開了話題。

沈嘉念點點頭,執拗地問:“阿姨,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阿澈說的那樣,他說是裴叔叔害了沈氏,我爸爸不堪打擊心臟病復發去世,還有我媽媽她……”她淚如泉湧,“我媽媽隨爸爸去了。

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她一遍遍重複問,只想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只要周若說出來,她就信。

周若嘆氣,既然阿澈已經告訴她了,她也不想再轉移話題:“是我們家作孽,對不住你的父母,也對不住你。

老裴後來也遭到了報應,沒過多久就中風住院,過世了.”

裴豐南的死她覺得不是意外,是他自己一心求死。

在醫院接受治療的那段日子,裴豐南不想每天像個廢人一樣躺在病床上,被人伺候吃喝拉撒,他一輩子風光無限,一身傲骨,忍受不了這樣的自己,趁著護工不在,自己頭朝地栽下床,經搶救無效死亡,到地底下跟他的好兄弟賠罪了。

周若說著,忍不住流淚。

她抹了抹眼角的淚花:“當年,阿澈查到你家出事的真實原因,跑去宜城找你,你不肯原諒他,他就開始自暴自棄,去喝酒、飆車,自我放逐,沒把自己的命當命,就為了替他爸贖罪,最後在嶺城出了車禍,連人帶車掉下了懸崖.”

沈嘉念抽了口氣,她不知道當中還發生過這樣的事。

“那段灰暗的日子我都不願意去回想,當時只覺得天都塌了,整天以淚洗面。

相關機關出具了報告,說阿澈沒有生還的可能,我做夢夢見他一身溼漉漉的,出現在家門口,那麼可憐,我以為他葬身海底得不到安息,還給他舉辦了葬禮.”

周若回憶過去,擦乾淨的淚水再度湧了出來,“後來才知道他被人救了,撿回來一條命,見到活生生的他,我什麼都不奢求了,只想他能平平安安,陪在我身邊.”

周若握著沈嘉唸的手:“小念,你們兩個都是苦命的孩子,阿澈知道你失去記憶後,不想你再活在過去的仇恨裡,決定隱瞞一切,也是想跟你重新開始。

我勸過他,我說可能你並不想被矇在鼓裡,但他說你們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上天垂憐,給了這樣的機會,讓你們可以拋開過往的恩怨重新在一起。

我心軟了,才答應幫他隱瞞。

小念,阿澈是愛你的,初衷不是想傷害你.”

手機鈴聲響了,沈嘉念從包裡翻出手機,拔掉充電寶,附在耳邊接聽:“阿澈.”

“你在哪裡?”

“我回江城了.”

沈嘉念淚眼婆娑地看著周若,“現在在翡翠天府.”

裴澈還在北城,從雲鼎宮苑離開後,他沒有去機場,打車去了墓地,在車上接到傅寄忱的電話,他罵了傅寄忱很久,傅寄忱沒還嘴。

他罵夠了,傅寄忱告訴他,小念早就原諒他了,也不恨裴家的任何一個人,當年她親口說過,她決定放下仇恨,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傅寄忱的話,解開了他一直以來的心結,他和小念之間再也不是隔著仇恨了。

他在路邊的花店裡買了三束花,去祭奠父親和小念的父母,北城沒江城那麼熱,大中午,他蹲在墓碑前,把這三年多發生的事情全都講了一遍,講完心裡就像空了一塊。

離真正的釋然還差很遠,但他沒那麼執著了。

自從小念失去記憶,她就活在被他安排好的劇情裡,是時候讓她自己去寫人生剩下的篇章了。

三年前,他沒能學會放手,不懂得她獲得幸福、對他自己也是一種幸福的道理,希望三年後的今天,他能做得好一點。

“我現在去機場,晚點回江城,有話我們見面再說.”

結束通話電話,裴澈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氣,打車去機場,下午六點左右到江城。

在裴澈坐飛機的時間裡,沈嘉念慢慢消化了整件事,可能她對這件事沒有記憶,單從他人口中得知,除了一時難以接受,心中並沒有深仇積恨。

沈嘉念獨自待在房間裡,抱膝坐在窗邊,側臉壓在膝頭,望著窗外,這是她發呆時愛待的地方。

漸漸的,日暮西斜,外面傳來敲門聲。

沈嘉念動了動僵硬的身體,起身去開門。

門外是風塵僕僕的裴澈,神色有些憔悴,額頭、鬢角掛著薄汗。

四目相對的那一瞬,裴澈輕輕揚起嘴角,不再只有苦澀和酸楚:“你怎麼會回來?”

在他的預想中,當小念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會想見到他。

雖然傅寄忱說小念已經原諒他了,但那是三年前,現在的小念不一定會選擇原諒他。

沈嘉念退後,嗓音有點啞:“進來吧.”

裴澈轉過身把門關上,沈嘉念看到他後背的襯衫被汗水打溼了一片,不知他去了哪裡,襯衫上還沾了一些灰撲撲的塵土。

最先提起話題的還是裴澈,他感到意外:“傅寄忱肯放你離開?”

那個人,手段強硬、獨斷專行,今天見面,還跟他說過,對小念,他不可能放手,現在怎麼又肯了。

“嗯.”

沈嘉念也不知道傅寄忱為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取消了一月之期。

難道就因為她哭得太傷心了?

沈嘉念覺得,她和裴澈之間提到傅寄忱很彆扭,她會有種背叛裴澈的羞愧感,不管怎麼說,裴澈和她還是男女朋友的關係。

“小念,我在別墅裡跟你說的話都是真的.”

裴澈說,“你還麼,我都告訴你。

這是之前我答應你的.”

小念在得知自己是閆秋生的徒弟後,曾跟他提要求,讓他將她過去忘記的那些事一一告訴她。

他當時答應了她,卻沒有做到。

“不過,你待在傅寄忱身邊的這些日子,該知道的事情可能都知道了.”

裴澈換上輕鬆的神情,笑了笑,不想把氣氛弄得太悲傷,“小念,還是要跟你說聲對不起,瞞了你這麼久。

這一次,我們真的要分別了.”

他看到沈嘉念哭了,心臟抽疼:“小念,你別難過,分別不代表失去,如果你願意,以後我們依舊是親人。

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跟我說,我會幫你。

或許不久的將來,我在國外找到宜居的小鎮,打電話邀請你來度假.”

沈嘉念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掉眼淚,模糊的視線裡,裴澈的身影好像越來越遠。

裴澈給她擦眼淚,她眨了眨眼,他明明離她這樣近。

“小念,你會幸福的.”

裴澈輕擁她入懷,就當他再任性一次,抱一抱她。

傅寄忱那人,他雖然看不慣,但他對小念是真心的。

經過三年前的事,他該知道怎麼保護小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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