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念剛哭過,睫毛溼漉漉,一臉吃驚地看著他。

倒不是因為得知此事是尹書瑤所為。尹書瑤是什麼樣的人,她如今已看清,她做什麼出格的事都不令人意外。她真正驚訝的是,眼前的男人知道她有表妹,是否說明他將她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

能住在如此奢華別緻的莊園裡,想必以他的能力,查清一個人的底細不是難事。

心思百轉間,沈嘉念感到不寒而慄。

傅寄忱一眼洞察她的想法,指尖摩挲著白玉雕刻而成的沉睡雄獅,眉眼淺含笑意:“沈小姐放心,我不會害你。”

這句話沈嘉念是願意信的。她在他的私人地盤居住數日,他要有什麼壞心,大可趁著她昏迷得逞。

除了這副身體,她再沒有別的什麼可叫人惦記。

傅寄忱進一步解釋:“我承認調查了你的背景,僅僅是因為我的個人習慣,不清不楚的人放在眼皮底下我不安心。”

他如此坦蕩地說開,沈嘉念更能理解了。越是身居高位,對待一些事越是要格外慎重,一不小心掉進對手的陷阱就會落得萬劫不復的下場。莫要說陌生人,哪怕相識數十載,也不能全然信任,她父親就是太過相信世交……

傅寄忱從她逐漸放鬆的肩頸狀態判斷出她收起了警惕心,便轉換了話題:“沈小姐打算怎麼做?”

沈嘉念似不懂,疑惑抬眸。

“我說的是你那位表妹。”傅寄忱提示。

沈嘉念抿唇,低下頭去陷入沉思。

自打她搬進尹家,被胡玉芝安置在頂層雜亂的閣樓住下,尹書瑤對她的挖苦諷刺就沒斷過。她一再忍耐,無非是不想叫舅舅為難。她以為尹書瑤至多在口頭上佔些便宜,只要自己不與她爭辯就能一直相安無事。

那些言語再刺耳也不會要了她的命,或是讓她少一塊肉,忍忍就過去了。

當眼前的男人告知她,是尹書瑤僱傭那些人去欺辱她時,她只覺可笑。

以前尹書瑤是貼心善良的好妹妹,每年暑假從宜城到她家做客,總會給她帶一些她愛吃的特產。

她們姐妹二人住一個房間,無數個夜晚並排躺在寬大柔軟的床上說著少女心事,白天穿同款的裙子出去逛街、喝下午茶,晚上去看電影、聽音樂會。

如今再想,姐妹情深都是假的,尹書瑤精湛的演技騙過了她。

那時沈家顯赫,尹書瑤與她交好能獲得不少好處,穿她衣櫃裡的高定禮服、戴名貴的珠寶,打著她的名義出入會員制餐廳,參加浮華的宴會。

沈嘉念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溫水滑過乾燥刺痛的喉嚨,她認命地說:“算了。”

以她現在自身難保的處境,能對尹書瑤做什麼?

“如果我說我能幫你。”傅寄忱語調漫不經心,彷彿這世上沒什麼事能難倒他。

沈嘉念慢慢攥起拳頭,被強壓在心底的不甘和憤怒冒出來,她不是軟柿子,不可能在經歷兩次差點被毀清白的事情後還能用平常心對待尹書瑤。

“我想——”沈嘉念沉吟一小會兒,一字一頓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會覺得她狠毒嗎?沈嘉念端詳男人的神色,只見他挑了一下眉,說了三個字:“還不傻。”

沈嘉念吞服了感冒藥,苦味從舌根漫上來,她微微皺起眉,趕緊扒開鐵盒的蓋子,從中取出一塊巧克力曲奇,放入口中咀嚼。

甜味侵佔味蕾,驅趕了藥片帶來的苦,她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

傅寄忱離開前瞧見她這樣一副孩子氣的樣子,對比在電梯裡初次見面她表現出的冷漠疏離,可真夠稀奇的。

*

病情反覆帶來的後遺症格外漫長,連續數日,沈嘉念渾身無力,沒出過客臥。一日三餐由周容珍端到房間食用,飯後按時吃藥。

沈嘉念不再提離開的事,上次的事給她留下了很深的陰影,身體沒恢復好,她不敢再逞強。

這一日,沈嘉念躺在床上閉目養神,沒有手機,她一天裡大部分時間在發呆。周容珍怕她悶壞了,送來幾本雜誌。

她對那些不感興趣,腦子不停運轉,想的最多的是如何拿回凌越集團。

到了午飯時間,房門如前幾日那般被人叩響,沈嘉念坐起身,下了床,知道來人是周容珍,過去開啟門。

確實是周容珍。

她手裡沒拿任何東西,見到沈嘉念,只笑眯眯地說道:“沈小姐,先生請你下樓到餐廳用餐。”

沈嘉念訝然,一時忘了所有的反應。

“去吧,菜都端上桌了。”周容珍溫和的聲音帶給她少許安慰,“整天悶在房間裡對身體不好。今天天氣好,飯後可以到園子裡走走,花開得可漂亮了。”

“好,我馬上過去。”

沈嘉念去洗了把臉醒神,跟隨周容珍下樓到餐廳。

偌大的長條形餐桌擺了幾道可口菜餚,男人端坐在一側,靜靜等待的過程裡,隨意地翻閱桌邊擱置的一本菜譜,似是看入了神。

沈嘉念至今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是何身份,只知道莊園上下的傭人稱呼他“先生”,態度恭謹,她便由此推測他的家世非同一般,不單單是富貴人家那麼簡單。

單靠錢財堆砌出來的氣質與權勢帶來的底氣不一樣,此人應屬於錢權名利皆不缺的那一類。

“來了?坐下吃吧。”傅寄忱餘光瞥見一抹倩影,合上書放回原位。

沈嘉念拉開椅子在他對面落座,雙膝併攏,手自然搭放在腿上,不知該說什麼,朝他點了點頭。

氣氛有些沉默,好在傅寄忱也不是多話的人。

兩人各自用餐,沈嘉念夾起一顆蝦仁,吃飯的動靜很小,幾乎沒發出聲音,這樣的用餐氛圍讓人感到腸胃不適。

沈嘉念深吸口氣,不打算再扮演無知少女:“陳先生,我想跟你……”

“等等。”傅寄忱看著她,嘴角似乎上揚,但弧度不明顯,“你聽誰說我姓陳?”

沈嘉念被打斷,攢足的勇氣頓時消散,她遲疑道:“那天送我回尹家的司機,他稱呼你陳總。”

傅寄忱低咳了一嗓子:“我姓傅,不姓陳。”

沈嘉念尷尬得忘了眨眼,直直地盯了他幾秒,抱歉道:“對不起,是我弄錯了。傅先生,我想……”

被他的目光鎖住,沈嘉念心裡緊張得直打鼓,那些話本就羞於啟齒。

傅寄忱耐心地等著,餐廳裡除了他們沒旁人,只有一隻不知何時出現的橘色小貓,邁著優雅的步子過來,縱身躍上一張空的餐椅,衝著餐桌“喵”的叫了一聲。

餐桌上有道清蒸鱸魚,小貓聞著味兒來的。

傅寄忱眉心輕蹙了一下,暫時沒管那隻貓,注視著對面的人。

沈嘉念在莊園裡住的時日不短,雖然沒出過房間,但她知道這座園子裡收養了三隻流浪貓,兩隻流浪狗。

只這一件事,讓她斷定莊園的主人是個愛心人士。

“想說什麼?”傅寄忱抬起手腕看錶,他接下來有事要出門一趟,留給她的時間不多。

沈嘉念把心一橫,豁出臉面說:“傅先生,我想跟你做個交易。你幫我拿回公司,我給你做牛做馬,無限期,可以嗎?”

他調查過她的身份背景,清楚她目前的困局,多餘的她就不贅述了,不如直接講明她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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