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她看得更清楚一些,傅寄忱推開了車門。

裴澈的視線毫無阻隔地望進車裡,沈嘉念一襲櫻花粉針織套裝,坐在男人懷裡。那男人眉眼深邃,臉龐深刻立體,慵懶地靠在後座。

極為熟悉的一張臉,同在北城的上流圈子,裴澈不會不認識傅寄忱。

與裴家不同,傅家的家庭結構非常複雜,人員龐大。要論這一輩裡最不簡單的人物,非傅寄忱莫屬。

跟小念在一起的男人居然是傅大。

接觸到裴澈的眼神,沈嘉念僵硬的身體抖了一下,臉色肉眼可見地變得蒼白,扭過臉不再看他。

“小念……”

裴澈啞著嗓子喚了她一聲。

只有父母和裴澈會喚她小念,柏長夏跟她關係再好,從來只稱呼她嘉念,自從父母過世,再沒人這麼叫過她,只覺恍如隔世。

沈嘉念緊閉雙眼,當沒聽見,嗓音乾澀道:“開車。”

瞿漠沒聽她的,從後視鏡裡看向自家老闆。

車廂裡的暖氣隨著車門敞開逐漸消散,有些冷,傅寄忱抬手撫了撫沈嘉念柔順的髮絲,一字一頓道:“既然是熟人,想必有很多話要說,是請裴公子到莊園裡敘舊,還是你們單獨在外把話說完?嘉念你覺得呢?”

沈嘉念怪異地看了傅寄忱一眼,他想幹什麼?

裴澈並不懼怕傅寄忱,只看著沈嘉念,眼中有深深的痛楚:“小念,你下來,我有話跟你說。”

“我沒什麼要跟你說的。”

沈嘉念背對他,話音決絕,垂放在腿上的一隻手快要將衣襬拽爛。

傅寄忱輕輕拍了拍她的肩,大度道:“別這樣,裴公子特意從北城趕來,有些話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沈嘉念脾氣上來了,朝他吼道:“我說了我不想見他!”

傅寄忱不以為忤,只淡淡地笑了一下。

車外的路燈光閃了閃,忽然滅了,傅寄忱的臉隱匿在一片陰影裡,只聞得他的聲音,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裴公子聽到了,嘉念不願見你,請回吧。”

車門關上,瞿漠得了傅寄忱的指示,把車開進去。

裴澈傷心欲絕地追了幾步,被保安攔住,隨後柵欄門閉合,將他隔絕在外。

車裡的人依稀能聽見他悽然的聲音,混合著風雪飄散。

“小念,對不起——”

沈嘉念是被傅寄忱抱下車的。

周容珍在屋裡聽見汽車的聲音,過去開門,瞧見這樣一幅畫面也不驚訝,只是見沈嘉念臉色不太好,有些意外。

傅寄忱抱著人進屋,低聲說:“你可想好了,真不見他?這麼冷的天兒,沒準人家在外面等你一夜,你明早出去就能看到一座人形雕塑。”

“有意思嗎?”沈嘉念咬咬唇,一臉倔強,話裡帶著刺,“你這麼想讓我去見他,那你放我下來,我去見就是。”

關了門跟在兩人身後進來的周容珍,聽到這裡愣了一下,這是在吵架嗎?

傅寄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跟他叫板沒好處,果然,他臉色陰鬱地放下沈嘉念,倒要看看她敢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回去找那個人。

沈嘉念轉身開啟門走出去,身上只穿著針織套裙,鏤空的粗針織花紋漏風,沒走幾步凍得臉更白了一分。

車停在門廊下沒開走,沈嘉念才不會委屈自己,拉開後座的車門,從裡面拿出遺落的羊絨大衣套在身上,瞬間暖和了很多。

她雙手環抱胳膊,順著主幹道往外走。

地面是融化的雪水,摻雜著碎冰,稍有不慎就會滑倒,沈嘉念走得不快,卻也一點一點消失在屋內那人的視線裡。

傅寄忱面上覆了一層寒霜,周身氣息比外面的天氣還要冷,向來情緒不外露的他抬腳踢翻了邊上一個矮凳。

“砰”一聲巨響,客廳裡的一眾傭人不明情況,一時間噤若寒蟬。

傅寄忱目光陰沉地望著無盡的夜色。

沈嘉念真行,說走就走,頭都不回一下。叫陸彥之說對了,她現在就是恃寵而驕,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裡。

*

薔薇莊園太大了,平時坐車不覺得,從主樓步行到大門口,感覺像是過了一個世紀。剛出門時渾身冰冷,走著走著熱得身上出了汗。

保安亭的人換了班,遠遠見沈嘉念過來,幫忙開啟了門。

等在路燈旁的男人聽見開門聲,回頭望了過來,視線凝在沈嘉念臉上,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了。

裴澈雙腿早已凍僵,緩慢地挪動,走向沈嘉念,與她相隔一步之遙時停住。

他看著她,喉嚨裡彷彿塞了一團棉絮,一絲聲音也發不出。

過了許久,久到沈嘉念暖起來的身體重新感覺到冷,裴澈才張了張嘴,壓抑地叫了她一聲:“小念。”

“你走吧,以後別再來找我了。”沈嘉念縮在大衣裡的手緊緊握成拳頭,面容冷靜得像冰冷的機器人,“你看到了,我跟了傅寄忱,以後與你沒有任何關係。”

裴澈渾身的力氣彷彿在一瞬間被抽走,只剩下最後一絲力,去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抱在懷裡,像對待一尊易碎的瓷器,力道不敢輕不敢重。

“對不起,我的家人對你造成那麼大的傷害。對不起,沒有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陪在你身邊。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到底要我怎麼做,你才能原諒我?小念,只要你說出來,我統統答應你。別趕我走好不好?別離開我……”

沈嘉念眼角酸澀,猛地推開他,聲音冷冷道:“裴澈,醒醒吧。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原諒你,何必非要逼我。”

“不,一定還有辦法。”

“有什麼辦法?你能讓我爸媽活過來嗎?!”

人死不能復生,他說什麼也沒用。

沈嘉念終於還是哭了出來,本來想好不在裴澈面前流淚,可他提到了逝去的父母,那是她心裡永遠的傷痛。

她以為那道傷癒合得很好,撕開裡面都是潰爛的腐肉,一輩子也不可能好得了。

“裴澈,我出來見你並不代表對你還有舊情,我是想要親口告訴你,從你父親害死我的至親開始,我們之間只剩下仇恨,沒有別的。”沈嘉念拭去臉上的淚,字字冰冷,“要我原諒你,除非我死。”

裴澈踉蹌著退了一步。

兩人之間的距離在他退的這一步裡被拉出很遠很遠,彷彿隔著天塹銀河。

裴澈想要握住她的手,再沒有一絲勇氣。

“小念,不管你接不接受,我都要為家人的過錯彌補、贖罪。”裴澈哽咽得厲害,“我一命抵一命……可以嗎?我把自己的命賠給你,請你,不要再說那樣的話。”

他不要她死,如果可以,他來結束這一切,讓她可以放下,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兩條命,你怎麼賠給我?!”

隨著沈嘉念撕心裂肺的一聲吼叫,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靜,裴澈紅著眼不說話了,只想把心掏出來給她看。

對她,他恨不得傾盡所有,包括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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