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程錦彎唇笑了起來：“我這就去跟廚師說一聲。”走了兩步，她停下來回過頭說，“你去了，先生肯定會很高興。”
沈嘉念耳根泛紅，頭髮挽起來了，那抹紅一覽無餘。
她抬手捏了捏發燙的耳垂，低下頭專心把飯吃完，然後上樓洗頭髮，吹乾，去衣帽間換衣服。
站在琳琅滿目的衣櫃前，她的手指一一撥拉過那些衣服，從中選出一條奶杏色的無袖長裙，上身一絲不差地貼合身材曲線，腰間收攏，裙襬放量大，堆在一起輕盈又漂亮，有點像古典舞裙。
晚間氣溫低，她穿了肉色的打底褲，套了件針織外套。
沈嘉念坐在梳妝鏡前，拿起粉底液，想了想又放回去了，大晚上化妝顯得過於刻意了。她挑了支顏色不顯眼的口紅，在嘴唇上輕輕點了幾下，抿了抿唇。
再到樓下，廚師已經做好了菜，程錦正往保溫盒裡裝。
“湯單獨裝在這個保溫桶裡，你拿的時候當心一點，別燙到了。”程錦溫和地叮囑。
沈嘉念點點頭，拎著帆布包出門，程錦追出來塞給她一隻保溫杯，說是煮的甜湯，給她喝的。
司機在門外等候，她坐上去，報了君山集團大廈的地址。
車在華燈璀璨的路上前行，沈嘉念看著車窗外，燈帶如星河一般，綿延至遠方，想到一會兒見到傅寄忱的情景，竟有些不知所措的緊張。
自從聽了住持的那番話，一刻見不到他，她心裡就特別不踏實，亂慌慌的，感覺自己那點小心思都快藏不住了。
“沈小姐，到了。”
司機停穩車後，出聲提醒一句。
沈嘉念定睛朝外面看去，眼前就是君山集團大廈，在夜色裡仍然清晰可見巍峨聳立的輪廓，像擎天柱一般駐紮在城市的中心。
“我一會兒就下來。”沈嘉念沒打算久留，送完東西就離開。
司機應道：“好的。”
沈嘉念抱著帆布包下車，門口的保安並沒有攔她。進到金碧輝煌的大廳裡，前臺已經下班了，三兩個員工從閘機通道刷卡出來，說說笑笑往外走。
因沈嘉念相貌過於出挑，即使沒有刻意化妝打扮，僅僅是穿一條素色的裙子，在人群裡依然非常惹眼。那些職員投來毫不掩飾的驚豔目光，覺得她有點眼熟，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沈嘉念找了個不惹人注意的地方站定，給傅寄忱打電話。
跟上個電話一樣，響了很久，直到自動結束通話都沒人接。
“沈嘉念？”
一道略有些意外的女聲在耳邊響起，沈嘉念拿下手機扭頭看過去。
祝一瀾從閘機通道出來，穿著合身的白色西裝，搭配淺藍色襯衫，領口微敞，脖子上繫了條小絲巾，腳上蹬著細高跟，風衣外套掛在手臂上，手裡拎一隻時尚簡約的提包。
她剪短了頭髮，髮梢堪堪掃在下頜，比以往還要精緻幹練。
或許是因為下班了，面色倒沒工作場合那麼嚴厲，洩露一絲放鬆下來的倦意。
“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真的是你。”祝一瀾看向她手裡的東西，心中瞭然，“來找忱總？”
沈嘉念莞爾：“剛給他打了電話，沒人接。”
祝一瀾如今調任到營銷部，不清楚總裁辦的事。
既然被她撞見了，好歹跟沈嘉念一起共事過，不可能視若無睹：“你稍等，我打個電話幫你問問。”
沈嘉念感激道：“謝謝你。”
祝一瀾抬了下手，表示小意思。
她換了個手拿風衣，從包裡掏出手機，翻了翻通訊錄，直接給傅寄忱的特助宋舫撥了通電話。
響了沒幾聲，那邊接通了。
祝一瀾簡單寒暄了兩句，而後問道：“忱總在公司嗎……這樣啊，我知道了。沒什麼事，你忙你的。”
通話結束，祝一瀾看著沈嘉念，對她說：“忱總在樓上會議室，聽說是專案出了問題，召了技術部的核心人員開會，開完會估計還有的忙。宋舫這會兒沒空，我送你上去吧。”
“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我下班了，沒什麼要緊事。”祝一瀾把手機塞回包裡，扣上鎖釦，語氣無奈道，“回家早了還得被催婚。”
沈嘉念驚訝道：“你這麼優秀還會面臨催婚的煩惱？”
她的相貌算漂亮的，個子也高，工作能力突出，又是在君山集團這樣的大公司就職，該有大把精英男士追求才對。
祝一瀾刷了員工卡，帶著她透過閘機，往電梯間走：“介紹過來的那些男的，要麼鹹魚一樣沒有上進心，要麼工作薪水稍微不錯一點就拽得二五八萬，完全沒有共同話題。”
沈嘉念進了電梯，問道：“公司裡沒有合適的嗎？”
祝一瀾靠在電梯光滑的內壁上，手搭在旁邊的金屬扶手上，側頭看她一眼，淡淡地挽起唇角。
沈嘉念見她目光帶著別樣的意味，猜測道：“難道公司不允許員工談戀愛？”
“倒沒有這種明文規定。”祝一瀾覺得她可能是因為沒有太深入地瞭解職場，所以想法比較天真，“辦公室戀情穩定還好，不穩定容易出大亂子。”
她沒說得太詳細，抬頭看著頭頂上方跳動的數字，到了總裁辦所在的樓層，電梯門朝兩邊開啟。
祝一瀾後背離開電梯內壁，站直了，踩著高跟鞋出去。
“他們應該在這一層最大的會議室開會，走廊盡頭倒數第二間。”祝一瀾領著她到會客室，裡面空無一人，“隔壁就是總裁辦，你先在這裡等，我去跟宋舫說一聲，看看能不能帶你去總裁辦。”
職位不同，許可權也不同，她現在無法自由出入總裁辦，沈嘉唸的身份不一樣，應該可以。
沈嘉念兩隻手攥著帆布包的帶子，略一思索，道：“不用那麼麻煩，我把東西交給宋特助就走，司機還在下面等我。”
祝一瀾愣了一下：“你不打算見忱總？”
沈嘉念知道傅寄忱很忙，但沒想到會這麼忙，開會中途打斷不好，她搖搖頭說：“我就不打擾他了。”
宋舫在秘書辦，祝一瀾熟門熟路地過去，知會了一聲。
聽說沈嘉念來了，宋舫放下手頭的工作，過來打了個招呼：“沈小姐。”
沈嘉念問：“傅……你們忱總，吃過飯了嗎？”
“還沒。”宋舫如實相告，“忱總下午趕到公司就開始開會，一直到現在還沒結束。我一小時前進去問過用不用訂餐，他說暫時不需要。”
“那正好。”沈嘉念拎高手裡的帆布包，“裡面是家裡的廚師準備的晚餐，等他會議結束了你再拿給他。”
宋舫雙手接過來，腦子轉得飛快，開腔道：“我估摸著再有半小時就完事了，沈小姐不等等嗎？”
“不了。”沈嘉念輕輕扯動唇角。
知道他安好就行，不一定非要見面。
三人出了會客室，到走廊上，沈嘉念回頭望了一眼祝一瀾所說的倒數第二間會議室。
隔這麼遠，當然什麼也看不到，可她知道他在裡面。
祝一瀾聽著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慢，回頭就見沈嘉念依依不捨的樣子。她從沒在沈嘉念臉上看過類似的表情，從前只覺得她性子清冷，待人接物只有三分熱度，哪怕是對著傅寄忱，她也不見得有多熱情。
“要不我帶你過去看一眼？”祝一瀾說。
沈嘉念回過神來，臉上閃過被人看穿的羞赧：“不用了。”
“不進去打擾，在外面看看也沒什麼。”
“不了不了。”沈嘉念連忙擺手拒絕，再說下去，她的臉都要紅了。
祝一瀾不再詢問，摁了電梯鍵。
電梯本就停在這一層，中途無人使用，下一秒門就開了。
沈嘉念跟在她身後進去，轉個身看向外面的走廊。隨著電梯門緩緩閉合，下行，輕微的暈眩感襲來，她的心好似少了什麼，空落落的。
在公司門口分別，沈嘉念再次跟祝一瀾道謝：“謝謝你，今天真的麻煩你了。”
祝一瀾不在意地笑笑。
沈嘉念坐到車裡，行至半路，掌心裡的手機響了起來。她有所預感，心跳怦怦，把手機拿到眼前，果然是傅寄忱的來電。
“你來公司找我了？”傅寄忱的聲音透過聽筒傳來，些微低啞，可能是說了太多話的緣故，“怎麼不等我？現在到哪兒了？”
透過車窗，沈嘉念剛好看到一個熟悉的商場，給他說了自己目前的位置。
傅寄忱道：“讓司機掉頭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