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念沒想到自己做了兩次的夢竟是真的。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現實裡裴澈是出車禍掉進大海,而在她的夢裡,裴澈是自己跳進大海的。

出車禍……

那是比夢境更壞的結局。

“嘉念。”電話裡,柏長夏輕輕叫了她一聲。

沈嘉念久久無法回神,心臟跳得比任何時候都要急促。

柏長夏知道她聽見了,沒有出聲可能是難以接受這件事。一時間,她也不知道打電話給嘉念是好是壞。

她所在的樂團今天有個活動,於是起了個大早,看到新聞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慌了神,第一個念頭就是打給嘉念。

她是透過嘉念認識裴澈的,跟他算關係不錯的朋友。

自從裴澈回國,她瞭解到沈嘉念與裴家的恩怨,不知道該拿什麼心態面對裴澈,便漸漸疏於來往。

可是,再怎麼樣,曾經相處很好的朋友,突然傳來這樣的噩耗,換做任何人都沒辦法平靜。

她尚且如此揪心難過,更何況是自幼與裴澈一起長大、親密無間的沈嘉念。

“夏夏,你知道嗎?他昨晚給我打過電話。”過了很久,沈嘉念才找回屬於自己的聲音。這件事她沒辦法跟任何人講,只能跟柏長夏說。

這個“他”指的是誰,柏長夏猜到了,問:“他跟你說了什麼?”

沈嘉念沉默,片刻後,慢慢道:“他說……”她話音頓了一下,喉嚨堵得難受,多了一絲哽咽,“他說他愛我。”

柏長夏呼吸停了一秒。

以他們二人如今的處境,說起“愛”這個字無異於誅心。

一個揹負著仇恨,身邊有了別人,一個活在愧疚自責裡,永遠緬懷過去。這樣的兩個人,如何相愛?

沈嘉念捂住眼睛,淚水從手指縫裡漏出來,聲音斷斷續續,抖得厲害:“我當時就聽出他聲音不對勁,他說愛我,像是在跟我道別,又像是在說下輩子再續緣分……等我意識到這一點,給他打過去,他的手機關機了。夏夏,他是故意的。”

“嘉念,你先別哭。”柏長夏聽到她的哭聲慌了,急著安慰,“事情或許不是你想的那樣。可能,可能這就是個意外。那個地方聽說很兇險,發生車禍的機率……”

是啊,別人都知道那是個危險的地方,裴澈為什麼要去那裡。

柏長夏的話連自己都騙不了,談何安慰嘉念。

沈嘉念搖頭,那邊看不見,她哭著說:“他跟我說過,他要一命抵一命,他的家人害我失去雙親,所以他把自己的命賠給我。可我不想要他的命,我只想他好好活著,哪怕我們永遠不能在一起。”

那是阿澈啊,是從小護著她長大的阿澈。

她第一天上學,在幼兒園裡誰也不認識,是阿澈牽著她的手寸步不離,告訴她不要怕,他會保護她;她第一次換乳牙,嚇得哇哇大哭,是阿澈用小瓶子裝起來,安慰她很快就會長出新牙;她第一次來例假,又羞又緊張,是阿澈脫下校服綁在她腰間,翹課去給她買衛生用品和褲子,守在洗手間外,紅著耳朵問她會不會用……

她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滿眼都是他。

柏長夏再也找不出話來安慰她,只能叫她的名字,告訴她自己還在:“嘉念。”

“你說他怎麼那麼傻,為什麼不肯放過自己,他不欠我的。”

沈嘉念支撐不住,蹲在地上,淚水徹底模糊了雙眼。

*

傅寄忱坐在車裡,座位上放著一份當日報紙,看完財經版面,再看其他的,目光被一則新聞抓取。

裴家獨子裴澈於昨夜凌晨在嶺城“死亡之眼”飆車,發生意外,車子撞毀路邊防護欄墜入大海,目前已派當地最好的打撈隊前去搜救,同時,出動了數十名消防員。

凌晨發生的事,今早就見了報,可見當時目擊者不少,訊息傳播得才這樣快。

傅寄忱將報紙折起來,放到一旁,指尖忽地一頓,腦海裡閃過昨晚沈嘉念恍惚的神色,她說自己做了一個噩夢。

不知道是不是跟這件事有關。

男人的直覺有時候也很敏銳,且準得可怕。

他從西褲口袋裡拿出手機,猶豫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先收到宋舫打來的電話,事關工作。

一通電話結束,車子停在君山集團樓下。

傅寄忱理了理衣襟,推開車門,長腿邁出,走進高聳入雲的大廈。

一樓大廳里路過的職員紛紛側目,看著這位前不久強勢歸來的大老闆,下意識屏息凝神,端出標準微笑問候。

他們這些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只有在這種情況下能跟總裁說得上話,試圖在他那裡混一下臉熟。不過對人家來說,時間就是金錢,壓根沒空回應他們,眼眸平視前方,步履匆匆朝專屬電梯走去,偶爾對誰頷首,那都是一種恩賜。

傅寄忱走進電梯,轉過身來,身旁跟著進來的宋舫上前一步,摁下樓層按鈕和關門鍵,而後退到他身後。

電梯門緩緩閉合,眾人目睹男人硬朗深刻的臉龐一點點消失在金屬門後,收回視線許久,還在回味他剛才經過大廳時強勢又攝人的氣場。

跟傅家其他幾位相比,這一位確實更加深沉威嚴,讓人看不透。

電梯上升,傅寄忱看了看腕錶,淡聲說:“半小時後準備開會。晚上請城建局的人吃飯,你去安排一下,場地別太浮誇,挑個安靜雅緻些的地方。”

宋舫點頭:“明白。”

電梯“叮”的一聲,傅寄忱抬頭看了眼上方顯示屏,到達了36樓,他邊整理襯衣的袖口邊提步出去。

進到辦公室裡,不多時,秘書送進來一杯咖啡。

傅寄忱拿起手機走到落地窗邊,大霧的天氣,能見度低,抬眸遠眺,只能瞧見鋼鐵森林的模糊輪廓。

他唇上叼了支菸,用打火機點燃,抽了一口,手指夾著煙拿開,給沈嘉念打電話。

響了有一會兒,那邊接通了,他咳了一嗓子,問:“起了嗎?”

“嗯。”

沈嘉唸的聲音有些沙啞,儘管她極力掩飾,只說了一個字,還是被傅寄忱聽出來了,幾乎不作他想,他確定她知道了那條新聞。

傅寄忱一隻手拿手機附在耳邊,另一手夾著煙垂在身側,轉回身,走到辦公桌邊,在菸灰缸邊緣撣了撣菸灰。

良久,方開口問她:“看到新聞了?”

沒什麼好掩飾的,他打電話給她,原本就是為了問這件事。

過了十幾秒,沈嘉念沒說話。傅寄忱突然覺得自討沒趣。青梅竹馬彼此相伴二十幾年的感情,哪是說斷就能斷的。

傅寄忱用力將菸蒂摁滅在菸灰缸裡,臉色略有些晦暗:“要是不想說就算了。”

他掛了電話,沒來得及想別的,宋舫過來敲門,提醒他開會的時間快到了。

傅寄忱把手機放到桌上,拿起一份檔案和一個優盤出去。

剛剛,傅寄忱打來電話的時候,沈嘉念正拿著手機搜尋網上的實時新聞,腦子太亂,對於他問的那個問題,她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感覺他可能會生氣,她下意識逃避。

可,沉默的結果也是一樣,她還是惹他生氣了。

沈嘉念看著手機螢幕,通話結束後,介面跳回她方才看過的新聞。最新訊息,打撈隊連同當地消防找到了撞毀的跑車,以及遇害者的衣物。

手機卡在車內的夾縫裡,也被找到了。

唯獨遇害的那個人,沒有任何訊息。

據相關人士分析,應該沒有生還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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