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三軍將士一道歸來的還有老侯爺的馬車以及寧安公主的車駕。

老侯爺四肢被打斷,就算讓顧嬌接上了,恢復起來也沒這麼快,入京後他直接回了侯府。

顧長卿則與唐嶽山一起將寧安公主的車駕護送進了皇宮。

皇帝很激動,不僅激動三軍將士凱旋迴朝,也激動與他分離那麼多年的寧安公主終於回到了他的身邊。

皇帝先去御書房見了唐嶽山、顧長卿以及諸位將領,毫不吝嗇地讚賞了他們在此次戰役中的表現:“……待到上朝後,朕全都重重有賞!”

下旨封賞功臣是大事,關乎民心也關乎皇族與昭國的威望,必須要在金鑾殿上,要在文武百官面前宣讀聖旨。

“臣,不敢居功!”唐嶽山拱了拱手,鄭重其事地說,“臣兵敗鄴城,害朝廷大軍折損近萬,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他說罷,撩開下襬跪了下來。

皇帝繞過書桌,親自來到他面前將他扶起來,道:“大元帥不必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何況本就是前朝餘孽有心設下埋伏,離京時誰也沒料到陳國大軍竟然會進犯昭國北境。”

若是宣平侯在這兒,這事兒興許就過去了,宣平侯臉皮厚,吃了敗仗也不害臊,唐嶽山心裡過不去這個坎兒。

他接受不了自己兵敗。

他覺著丟人。

皇帝頭疼,這讓他怎麼責罰呀?唐嶽山在鄴城確實輸了,可那是一萬兵力對陳國的八萬兵力,這誰打得贏?

皇帝都想罵唐嶽山,你是不是太自負了,憑什麼認為一萬對上八萬還不該輸的?你當你是燕國戰神軒轅厲嗎?

宣平侯都不敢這麼誇下海口。

不過這些話皇帝心裡想想就好,真說出來是不合適的。

這幾日他一直在琢磨母后的用人之道,想通了許多事情,譬如唐嶽山的自負眼下在他看來就未嘗沒有半點可取之處。

唐嶽山的自負是伴隨著行動來的,不是口頭上的自負,他會為此付出努力,他會更嚴苛地要求自己。

唐家弓箭手為何能在六國聞名,甚至能與燕國的弓箭手齊名,唐嶽山功不可沒。

“咳,責罰就不必了,愛卿剛立下大功,若朕在此時責罰於你,豈不是寒了三軍將士與天下百姓的心?”

唐嶽山沉痛道:“臣受之有愧!請陛下務必責罰!”

顧長卿不鹹不淡地說道:“唐大元帥還是別為難陛下了,你是功臣,陛下罰你非明君所為。你若真自責不如自己去領罰,我看嬌嬌的針刑就不錯。”

唐嶽山瞬間閉嘴——

從皇宮出來,二人各自騎上了自己的馬。

顧長卿正要策馬離開,唐嶽山忽然叫住了他:“你孃的事,你最好還是料理乾淨。”

顧長卿蹙眉看著他。

唐嶽山道:“你娘是凌家人,如果她是細作,你難道就沒考慮過凌家人可能也是細作?”

顧長卿沉默片刻,說道:“我祖父也曾懷疑過這個可能,然而這些年他一直在查凌家,並沒有查出什麼訊息。只知道我娘很小的時候走丟過,一年後才被找回來。”

唐嶽山狐疑道:“你的意思是那時候凌家的千金就已經換了人?換了個模樣相似的人——你娘?”

顧長卿點點頭:“從我祖父掌握的證據來看,這是最合理的可能。”

唐嶽山拽了拽韁繩:“我勸你還是將凌家盯緊一點,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今我知道了你們的秘密,也算你們半個同謀,你們可不要連累我。”

顧長卿淡淡說道:“真有那一天,你裝不知道就是了。”

唐嶽山呵呵道:“那誰能保證你們不會將我咬出來?”

顧長卿沒再理他,直接策馬走了。

唐嶽山嘖嘖搖頭:“年輕人,脾氣真不好。”

恰在此時,幾名宮人抬著採買的東西回宮,不小心蹭到了唐嶽山的馬,馬兒受驚叫了一下。

唐嶽山當場暴跳如雷:“沒長眼睛嗎!是不是找死啊!”

宮人:“……”

回去的路上,顧長卿的確有認真考慮唐嶽山提到的那種情況,他不理唐嶽山是因為他與顧承風絕不可能將唐嶽山咬出來,除非唐嶽山先背叛他們。

這段日子在邊塞,他祖父與他提了不少他孃的事。

他祖父也擔心過凌家可能還藏了別的細作,所以這些年一直在暗中調查凌家,然而一直沒什麼發現。

倒是府上有幾個手腳不乾淨的小廝丫鬟,在靜太妃的事情暴露後讓祖父查了出來,也都一一處置了。

在他看來,凌家有問題的可能性並不大。

只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唐嶽山說的沒錯,多留個心眼總是不壞的。

顧長卿回府後,叫了幾名暗衛暗中盯著凌家,之後才去給顧老夫人與顧侯爺請安。

卻說另一邊,皇帝見完唐嶽山與顧長卿一行人後即刻去了仁壽宮。

他在仁壽宮的暖閣見到了闊別多年的寧安公主,寧安公主還穿著邊塞的衣裳,剛與莊太后相認後,她的眼眶紅紅的,眼底還殘留著晶瑩的淚水。

二十年了,她不再是最初那個靈氣動人的少女,她已為人婦,歲月與邊塞的風沙在她臉上無情留下痕跡。

她面容憔悴,身形消瘦。

皇帝險些不敢認她。

那個豔若桃李的寧安呢?

那個天真無憂的妹妹呢?

那個挽著他胳膊,總嬌嗔地責怪他沒時間多陪陪她的小丫頭呢?

不見了。

沒有了。

她在邊塞經受的疾苦全都寫在了她的臉上,不說這是一位皇室的公主,只怕會以為是哪個民間的婦人。

皇帝的心針扎一般疼了起來!

莊太后這般處事不驚的性子,也沒忍住紅了眼眶。

“陛下……”寧安公主哽咽著朝皇帝行禮跪去。

皇帝扶住她不讓她跪:“你起來!”

寧安公主含淚搖頭,堅持跪了下去:“這一跪是應該的,寧安有罪……寧安有眼無珠……所嫁非人……引狼入室……為昭國與邊塞的百姓招來如此戰火與橫禍……都是寧安的錯……寧安罪該萬死……”

她的淚水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砸在她褶皺的衣裙上,也砸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

皇帝緊緊地扶住她的肩膀,喉頭脹痛:“別說了……你別說了……”

寧安公主難掩自責道:“寧安要說!母后與陛下一再阻撓寧安……是寧安一意孤行……寧安不聽母后與陛下的話……寧安死不足惜……”

皇帝看著寧安的眼淚簡直心如刀絞:“你是朕的妹妹!朕不許你說這種話!當年的事都過去了,你也是遭人利用,不是你的錯……你切不要怪罪到自己頭上……我和母后都從未遷怒於你……你自己也別輕賤自己……你快起來!”

皇帝強行將寧安公主拽了起來。

寧安公主泣不成聲。

皇帝又看向一旁坐在輪椅上的十二、三歲的小少年,眸光微微動了動,問道:“這是……”

寧安公主轉頭,對少年哽咽道:“賢兒,快見過你舅舅。”

比起寧安公主的崩潰,皇甫賢就顯得淡定多了,他一滴眼淚都沒掉,也不見一絲重逢的感傷與激動。

他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皇帝,彷彿並不知這樣的直視十分失禮。

“舅舅。”

他冷淡地叫道。

這個招呼打得既不熱絡也不恭敬,不論是作為舅舅還是作為一國之君,皇帝都不可能會對這聲招呼滿意。

不過皇帝向來對寧安公主擁有無盡的包容,也就沒去計較皇甫賢的失禮。

皇帝的目光落在皇甫賢的輪椅上,問道:“賢兒的腿怎麼了?是受傷了嗎?傳御醫了沒有?”

“嗤~”皇甫賢冷冷地笑了。

“賢兒!”寧安公主神色一肅,“不得對陛下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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