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蟬衣瞧著蘇辛夷一臉疑惑的樣子,不由笑了笑,“我祖父說當初在刑部,伏雲說去見明慧師太,是因為思念家鄉,想要與家鄉人說說話。”

聽到這裡蘇辛夷點點頭,“是這樣的,人之常情,合理。”

朱蟬衣又道:“晏瓊思當初在刑部說的是前往玉靈庵燒香許願,後續多次前往主要為還願。而且,在玉靈庵還見到了帶髮修行的許玉容,倆人之前也算是朋友,一來二去經常遇到,也會說上幾句話。”

蘇辛夷再一次點頭。

“如此一來,三個人與玉靈庵都有關係,看上去合情合理,但是我祖父發現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三個人經常一前一後出現在玉靈庵,雖然大多不是同一天,但是也有同一天時,每當這個時候,他們都會請明慧師太講經文。”

蘇辛夷有點意外,這一點確實沒怎麼注意,“我記得刑部卷宗上好似沒寫這個。”

“是沒寫,因為有人動了手腳,這一段供詞被抹去了。”

蘇辛夷一愣,“國公爺查到的?”

“巧了,我祖父託付調查案卷的人,曾受過我祖父的恩惠,抹掉案卷的人,正好與他有些關係,當初這些內情他知道一點,但是在朝為官,有些事情就是睜隻眼閉隻眼,那時他假裝不知便過去了,現在我祖父又問起此事,他便提了一句。”

蘇辛夷:……

當初還是太子殿下親自過問的案子,結果下頭的人還敢欺上瞞下。

瞧著蘇心怡神色不好看,朱蟬衣輕嘆一聲,“辛夷,你以前自在慣了,也不會想到官員之間的往來往往十分複雜。在朝做官,誰能真的做到兩袖清風,又有誰真的能做到問心無愧?這樣的人如果真的有,也不會活得太久。”

蘇辛夷苦笑一聲,“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便是知道了此事,也不會故意追究的。”

朱蟬衣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除非是這件事情重新翻案再來一遍,不然忽然把當初的人揪出來,除了驚動幕後人,也不會有更多的收穫。而且,咱們過河拆橋的話,以後也不會再有人給咱們遞話了。”

“我知道,你放心吧。”蘇辛夷看著朱蟬衣給她一個承諾,水至清則無魚,她懂。“那麼,照你之前那樣說的話,許玉容,晏瓊思還有伏雲是有湊在一起的時候,而且不止一次。”

“對,這次晏瓊思去見明慧師太之前,伏雲就在前一天去過了。”朱蟬衣說道,“我祖父懷疑伏雲肯定是透過明慧師太傳達了資訊給晏瓊思。或者說,晏瓊思透過明慧師太轉達伏雲什麼訊息。”

“那麼,晏瓊思盯上江家真的是益王的意思?”

朱蟬衣沒有直接說是還是不是,道:“祖父與我說,當初獵場一事,許玉容將迷藥經晏瓊思的手送入獵場,然後伏雲收買了襄王身邊的護衛張英。上次你跟我說,給許玉容供藥的是遂州的人,我們之前不太明白這三人怎麼湊在一起,現在加上,明慧師太就串起來了。我祖父現在斷定益王就是幕後指使,現在伏雲就在襄王身邊,祖父說益王怕是想要扶持襄王與太子爭鋒。”

蘇辛夷沉著臉,她之前就在懷疑了,但是一直缺了一環,現在明慧師太這一環扣上了,確定明慧師太是益王的人,那就能肯定伏雲就是益王安插在襄王身邊的人。

所以,上輩子襄王站在容王背後支援他與太子作對,那些陰狠的計謀,是不是兜兜轉轉也是出自益王的手筆?

她一直找不到的容王背後的人,是不是就是益王?

益王在蘇辛夷上輩子的記憶中只是一位遠在遂州的王爺,從未在京城聽聞益王的什麼事蹟,如果一定要說一件的話,那就是益王以庶子的身份得到了益王的爵位。

一個沒什麼存在感的人,甚至於就連商君衍都沒察覺到他的存在。

她還記得當初自己問商君衍,知不知道容王背後還有誰的時候,商君衍明顯是不知道的。

益王上輩子的存在連商君衍都不知道,一直透過襄王掌控容王。

襄王怎麼會被益王選中?

蘇辛夷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在她看來襄王沒有什麼特別出色的能力,比不上太子殿下博學,比不得殿下對朝政的把控,也比不上容王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唯一能被人提起來的只有兩點,第一外祖父是李太師,第二便是有個受寵的母妃。

她一直覺得就憑襄王本人怎麼爭得過太子殿下,不要說太子殿下,怕是容王他鬥爭不過。

所以,襄王推著容王跟太子相爭兩敗俱傷,益王在後為他鋪路獻計。

益王為什麼選中襄王?

蘇辛夷現在明白了,就是因為襄王本事不大性子軟容易被女色所惑易掌控啊。

襄王真的做上了皇位,益王這隻手,想要操控朝政只要他再有耐心一點熬死李太師,就憑李貴妃母子怎麼會是他的對手?

上輩子益王的計謀得逞,很大的原因就是容王站出來跟太子爭奪儲位,同是皇上的嫡子,同樣受陛下喜愛的兒子,自然有一爭之力。

所以,就給了益王施展的空間。

但是這輩子不一樣了,因為她,因為她無意中促進了容王上了太子的船,兩兄弟關係越來越好,而且皇后也默許了兒子追隨太子,益王這一招就行不通了。

再加上她又提出了商隊一事,結果誤打誤撞地又讓容王發現了糧倉一事,這就拔出蘿蔔帶出泥,將一直隱在暗中的益王漸漸地推出了水面。

明慧師太……

難怪幾次查伏雲的底細查不到,有益王這麼厲害的人佈局,伏雲的一切只怕他早就處理得乾乾淨淨。

益王能讓明慧師太為他在京城尼姑庵蟄伏這麼多年,自然就能再扶起一個伏雲安插進襄王身邊。

這就對上了。

現在回想起來,商君衍只怕也是被益王給利用了,利用他的才能去斬斷太子殿下的臂膀,遊走在南齊各地,看上去為容王做事,但是黃雀在後啊,最後的受益者還是益王與襄王。

蘇辛夷嗤笑一聲,想不到啊。

商君衍若是知道怕是要氣吐血吧?

朱蟬衣看著蘇辛夷神色變幻不停,看上去有點嚇人,有些不安的開口,“辛夷,怎麼了?是哪裡不對嗎?”

蘇辛夷聞言定下心來,看著朱蟬衣問道:“能查到明慧師太與益王往來的證據嗎?”

朱蟬衣想了想,道:“這個我得問問祖父,我不是很清楚。”

蘇辛夷點頭,“應該的,那就勞煩你問問國公爺,如果能拿到最好。實在是不能,也沒關係。”

“明慧師太在玉靈庵多年,比益王年長很多,如果要查的話,只怕要從益王的生母查起。”朱蟬衣思量著說道。

蘇辛夷點頭,“明慧師太的年齡確實與益王的母親相仿,那益王的外家也在定安衛?”

朱蟬衣也不知道於是搖搖頭,“還得查。”

“那就繼續往下查。”蘇辛夷看著朱蟬衣道,“當初一直查不清伏雲的底細,現在想想,如果益王的生母也是定安衛的人,那佈局之深令人不敢想。當初襄王前往定安衛查案,是不是也是益王的佈局?不然的話,怎麼會有英雄救美,讓他名正言順把伏雲帶回京?”

朱蟬衣也不敢想了,這會兒連呼吸都覺得緊張起來,如果真的是蘇辛夷所說,就真的太嚇人了。

她定定神,看著蘇辛夷道:“所以老益王的嫡子出事……”

“那就肯定不是意外了。”蘇辛夷直接說道,隨即冷笑一聲,“益王得了王爵,別人只說她是好運氣,老益王的嫡子自己胡作非為摔傷了腿落下殘疾,又說益王以前在益王府過得多麼艱難,讓人同情他之餘,對於一個庶子承襲王爵,所有人只會說他終於熬出了頭,置喙可憐他,而不會反對他。”

朱蟬衣:……

想想太可怕了,反正這種事情打死她也做不到想不到。

“辛夷,那……那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蘇辛夷抿抿唇,“咱們現在只是猜疑沒有證據,若想在陛下面前扳倒益王,必然要有真憑實據。以益王的心計來看,想要拿到證據會很難。”

朱蟬衣沒遇到過這種事情,一時間也沒好的辦法,只能說道:“那我問問祖父有沒有好的辦法?”

蘇辛夷搖搖頭,“國公爺是個武將,文官的事情他插不上手,不過,有件事情國公爺還真的能做到。”

“什麼事情?”朱蟬衣立刻問道。

“讓國公爺將明慧師太悄悄綁走,藏到別人找不到的地方。”

“啊?”朱蟬衣驚呆了。

“明慧師太肯定知道益王很多事情,如果能撬開她的嘴巴最好,如果撬不開,明慧師太的失蹤也會讓益王心生焦慮,只要人一著急就容易露出馬腳。”蘇辛夷慢慢的開口說道。

“你說得對,咱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先把明慧師太藏起來再說。”朱蟬衣覺得這個辦法極好。

“綁了人,立刻送出京,藏到一個益王絕對找不到的地方。”

“這個沒問題,還有其他的嗎?”

“明慧師太失蹤,益王肯定會讓人壓下訊息,一個小小的尼姑庵的師太,也不會引起別人的關注,我們不能讓益王得逞,要把明慧師太失蹤的事情傳播出去。”

“逼著益王出手?”

“也不止益王,益王沉得住氣,不會輕易輕舉妄動,但是晏瓊思肯定沉不住氣,第一步先把晏瓊思逼出來,首要問題就是要解決容王與皇后娘娘的危機。”

朱蟬衣聞言心頭一顫,“你是怕益王會藉著晏瓊思的手拖王爺與皇后娘娘下水?”

“不是怕,而是一定。”蘇辛夷道。

“江夫人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事情宜急不宜緩,你回去就跟國公爺打聲招呼儘快動手。江夫人那邊,還得麻煩朱夫人與她通訊息配合。”

事關容王與皇后,鄭國公府的人一定會盡心盡力,蘇辛夷不會擔心。

朱蟬衣有點坐不住了,“我這就去。”

“不著急,今日容王才離京,我們要穩住,不能被益王察覺什麼。”蘇辛夷讓自己穩下來,不能著急,慢慢來,跟益王比的就是耐心。

他上輩子能藏得那麼深,為了益王的爵位隱忍那麼多年,她要是一著急,就容易被他抓住把柄。

“那什麼時候動手?”朱蟬衣看著蘇辛夷的神色,也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但是她有點著急,她長這麼大,沒遇到過這麼嚇人的事情。

她現在都覺得腳底發軟。

可憐她剛嫁人,就一腳跌進了漩渦裡,沒被淹死都是幸事了。

“等江夫人那邊動手。”蘇心有一錘定音。

如果,一定要有一個起點的話,江夫人那邊無疑是最妙的地方。

朱蟬衣不太明白,“江夫人?”

“江二公子的婚事江家一直不樂意,如果江家在這樁婚事發現了什麼,進而江夫人繼續往下查不就順理成章了?就是要逼得晏瓊思再去玉靈庵找明慧師太想辦法,等晏瓊思見過明慧師太,就請國公爺出手把人帶走。”

朱蟬衣越想越妙,“這樣的話,益王一時間也不會懷疑到咱們的頭上。”

“對,這就給了咱們從容部署的時間。只要益王因為明慧師太失蹤而出手,咱們就有機會順藤摸瓜。就算是益王不出手,也要逼著他出手。”

這麼個大禍害,絕對不能允許他繼續興風作浪。

朱蟬衣與蘇辛夷商議妥當就起身告辭,“我得緩一緩,我現在心跳的厲害,我回王府就睡一覺,等明日我就回孃家與祖父細細商議,反正王爺離京,我心情不好回孃家,別人也不會說什麼。”

蘇辛夷聽著這話哭笑不得,朱蟬衣也是拼了,為了這件事情,都不惜拿著自己的名聲鋪路。

朱蟬衣急匆匆的走了,蘇辛夷去了書房給太子寫信,把她與朱蟬衣的對話一一寫下來,殿下在南邊更容易去查遂州那邊的事情。

說起來幾個哥哥那邊也該有訊息了,怎麼就一直沒有回信呢?

遂州……

蘇辛夷強壓下心頭的不安,希望諸事順利。

蘇辛夷的信,依舊是張鑑親自派人送到太子手中。

此時,晏君初剛把商君衍從鬼門關搶回來,商君衍腹部捱了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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