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月影島-復仇者

晚霞，如火。

走在街上，方才看清，這片區域跟日之塔的區域，還是不一樣的。

——這是一個完全在晚霞包裹下的小島，天上還有一輪快要隱沒的弦月。

這一邊世界的月影島上的佈局，和現實，有著一些微妙的差異。

中央街。

街道上空無一人，但看得出來，這片街道如果有人生存時的繁華。

住宅區，一棟焦黑的別墅鶴立雞群，十分凸顯。

悠揚的琴聲自樓內傳出，略有些歡快，似乎彈奏者的心情頗佳。

“當——”一個重音落下。

少年的食指停頓片刻，斜了眼窗外，又若無其事地彈奏起來。

帶著餘燼的燕尾服隨著他的身形微晃而搖擺。

‘噠’……已經焦黑到縮水的門發出響聲，被人推開。

少年絲毫不意外自己的地盤闖進了一個人，仍舊彈奏著闖入者聽不懂的樂曲，甚至曲調越發激昂。

——“你彈的是什麼曲子？”

闖入者欒澤聽了一會，堂堂正正的問了一句。

演奏的少年這才止住彈奏，雙手放在腿上，淡淡地回道：“月光奏鳴曲……你沒聽過嗎？”

欒澤盯著他看了兩秒，點點頭：“確實沒聽過.”

“連這種名家大作的曲樂都沒聽過，你可真土鱉.”

少年諷刺的毫不留情。

欒澤卻也不動怒，“以前確實沒聽過，但現在聽過了，不算土.”

少年冷笑了一聲：“是嗎？”

驀然，他不知道想到什麼，冷笑褪去，轉而臉上被陰沉取代，“你來，是想阻止我？”

“啊？什麼？阻止你什麼？”

欒澤一臉無辜，“你幹啥了？我為啥要阻止你？”

“……”少年沉默了一下。

怪異的眼神盯著欒澤看了良久，最後又挪去了別處……他繼續去演奏《月光》了。

…………欒澤一開始的打算，本來是先探一探裡魂世界的月影島的整體情況。

但是他沒想到，這邊的月影島幾乎是一座空島——只有房屋，沒有魂。

而且這地方的建築出奇地正常，除了老舊了點，完全不像東京他路過的那些地方一樣，充滿了奇幻色彩。

相對的，這裡很是壓抑，比光怪陸離的花樣給欒澤的感覺要壓抑。

一開始，他的目的僅僅是來麻生家看看情況，為了驗證一下是否真的是靈異事件——比如，麻生家的什麼人跟自己的魂體融合，變成了意識魂體，但是融合沒完全成功，導致變為侵蝕體……但就算這樣，欒澤覺得，也不應該會對現實有什麼影響。

畢竟有了之前的經驗，他以為侵蝕體是不會有自主意識的……直到他被琴聲吸引來，見到了這個少年：【？？？？所屬-侵蝕體：麻生成實（初等）；】【命值：210210】【詞條：？？……】【特質：？渡魂？……】……這一列屬性，也是欒澤沒有上來就陶棍子給麻生成實來一下的根本原因。

——等級太高，打不過，先認慫。

保命要緊。

而且……‘系統的尿性，向來是得對方露了兩手才會有情報。

’欒澤心底暗忖，‘那這個【渡魂】特質……是作用到什麼上的？’也不給他來個解釋……思索了半天，欒澤發現，麻生成實完全沒有理他的意思，自顧自的繼續彈琴，十分陶醉。

他心裡一動：“你不好奇嗎？成實.”

“……好奇什麼？”

麻生成實停下彈奏，轉過來。

“好奇我為什麼在這啊.”

欒澤眯起眼睛，“還是說，在我之前，有其他‘魂’來過這裡？”

麻生成實十分冷漠，瞥了一眼，又按了幾個音符，“沒有，你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外人.”

欒澤一挑眉頭，“那你怎麼沒點反應.”

麻生成實又彈了幾個音，嗤笑著說了一句：“哦，你真厲害啊.”

欒澤：“……”要死，這孩子怎麼跟原著裡溫婉的性格差那麼多？明明長的一樣很娘啊……發現麻生成實真的沒有對他的存在感到好奇，欒澤自我懷疑了一下，還是把這個原因歸結為對方是‘侵蝕體’這個原因上。

欒澤又接著試探：“龜山勇……你認得他嗎？”

“他死了.”

麻生成實回答的乾淨利落。

“你殺的？”

“如何呢.”

麻生成實的雙手開始在鋼琴上飛舞，“我殺了他……你要給他報仇.”

森冷的語氣，似乎下一刻就要出手殺人一樣。

欒澤趕緊兩手交叉，“誒誒誒！你別冤枉我，誰要給他報仇？我只是個偵探，來找兇手來著的，可不是來給人報仇的.”

麻生成實又沒了回應。

但欒澤能感覺到，有一股莫名的壓迫力散去了……這很奇怪。

——系統說過，侵蝕體是他真正的敵人。

可是，麻生成實明明是侵蝕體，為什麼……這麼理智？理智，而且冷靜。

“你該走了.”

冷淡的話，打斷了欒澤的思緒。

可欒澤不可能現在就走：他還沒搞清楚，麻生成實是怎麼做到在裡魂世界，殺死了現實的人。

還有‘扭曲蟲洞’的來歷……欒澤還以為是出現了一個跟他類似的存在，結果沒想到，造成這種結果的人，只是個土著的魂體。

想到這，欒澤突然來了興致：“說起來，你現在多大了？你是十年前死的吧？你的外貌還是十年前的樣子，在這個世界長不大嗎？”

“……”“你是怎麼殺死龜山勇的？隔山打牛？有沒有什麼秘訣？”

“……”“嗨，小老弟，別這麼沉默嗎，說說話……你為什麼殺了龜山勇？是因為他十年前放火——”“他該死！”

欒澤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突然讓對方暴起。

麻生成實咆哮了一聲，猛地在鋼琴鍵上一拍，雜亂的聲音頓時填滿了整棟焦黑別墅。

“是他，還有他們，害死了父親，害死了母親，害死了妹妹！”

“他們砸爛了父親的頭，把我的妹妹推下樓梯，捂死了我的母親……”“他們該死！！”

麻生成實通紅的雙眼，宛如一隻憤怒的野獸。

他的憤怒裡掩藏著不言而喻的悲傷——卻唯獨沒有對他自己的。

他拽著欒澤的衣領，把欒澤壓在牆上，怒吼。

欒澤有一瞬間，竟被對方的憤怒感染了……但也僅僅是一瞬。

聽著對方的咆哮和琴聲的餘音交織在一起，欒澤無視了【魂力-1】的離譜提示，試圖安撫：“冷靜，冷靜……你看，他們已經死了一個不是嗎？剩下的人，是不是西本健、黑巖辰次還有川島英夫？”

“他們該死.”

“對，該死.”

欒澤好心的附和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殺你父親？”

麻生成實突然冷靜下來，“毒品……他們走私毒品.”

欒澤眯了眯眼睛，“你知道？”

“他們告訴我的.”

“誰？你死前告訴你的？”

“……不，不是.”

麻生成實的表情逐漸迷茫起來，低聲喃喃：“是他們告訴我的，父親不願意幫那些人繼續購買毒品，他們怕事情洩露，所以殺了父親……”“他們？”

欒澤聽得莫名其妙。

怎麼感覺，好像莫名多了一方勢力？咋滴，反派的敵人……所以負負得正，是正義的夥伴？欒澤稍一沉思。

拽著他的麻生成實也冷靜下來，嫌棄地鬆開欒澤的領子，掏出手帕擦了擦手，又打算坐回鋼琴前。

“——你還打算復仇嗎？”

驀地。

欒澤的聲音讓他腳步一頓。

麻生成實面無表情地回頭，“我，已經復仇了……”“還有，三個.”

“僅僅是這樣？”

欒澤目光明亮，“你知不知道，外面人是怎麼評價你父親的？”

聽到‘父親’，麻生成實顯得格外有耐心，還有一些焦急：“怎麼？”

欒澤綜合了一下他聽到的內容，專挑關鍵詞：“他們都說，你父親是把自己家人關在屋子裡，自己放了一把火，把全家都燒死了。

他們還說，你父親精神失常……”砰——！一拳，重重的砸在鋼琴上。

麻生成實已然露出了猙獰的獠牙，兇惡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欒澤。

後者倒是見好就收，“你光殺了那些人……雖然手段很高明，現實也查不出是誰幹的。

但你父親的名聲已經被那些人汙染了，你不想為父親正名嗎？”

欒澤此時的話語帶上了蠱惑的意味。

麻生成實冷冷的看著他，森冷開口：“你要什麼？”

“……”欒澤暗自咂舌，心說這個傢伙智商也太線上了……“證據，有嘛？”

欒澤還是秉持循序漸進的原則。

對於沒腦子的、比他弱的，他都可以靠武力或者忽悠來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

但這麼理智、清醒，還看著挺牛逼的一傢伙，欒澤就不敢亂來了。

怕麻生成實搞不懂，欒澤還解釋道：“就是毒品，你知不知道那些東西放在哪裡？有了那些毒品，我可以幫你設計一場完美的復仇——既可以除掉你的那些仇人，也能為你父親正名，一舉兩得.”

麻生成實一時沒回話，似乎是在思索欒澤可不可信。

半晌。

他邁動步子，走到牆邊，從保險櫃裡拿出了一抔白色的粉末。

欒澤看得一愣：“這是……”“海洛因.”

麻生成實盯著欒澤的黑眸，“那些人讓我父親為他們購置的毒品，在這裡.”

“……”欒澤定定的看了半天，“你哪來的？”

“他們給我的.”

“他們……”又是‘他們’。

“你說的‘他們’，是不是跟我一樣，能在這個世界自由走動的人？”

欒澤心中有了些危險的猜想，但無法確定。

麻生成實淡淡應了一聲：“大概吧.”

又把手往前舉了舉，粉末掉下來一些，“你還要不要？”

“要要要……”欒澤雖然疑惑現實的東西為什麼能出現在這裡，但還是伸手先接過了。

然而。

系統的提示讓欒澤險些沒把持住。

【檢測到益魂物質，是否吸收？（共計可增加：1魂力上限5已損失魂力）】……益魂物質？……海洛因？笑容逐漸從欒澤臉上爬下。

他目前接觸過的益魂物質只有一種——宮野志保研發的藥物。

那種藥物的真正模樣，也是這種白色粉末。

很難讓人不聯絡在一起……“這是那些人給你的？他們交給你，告訴你這些是海洛因？”

“……差不多.”

麻生成實皺了皺眉，“太久了，記不清.”

欒澤突出一口濁氣：“我說你就不能上道點嗎？比如再跟我說說你怎麼在這裡活下去的，還有……”“不知道.”

這次，麻生成實回答的很快，“我不知道，我以前渾渾噩噩，最近才清醒。

我只想給父親報仇.”

“……行行行，知道了，我會幫你的.”

欒澤扶了扶額頭，“但你得告訴我，你是怎麼做到在現實殺人的？這樣我好配合你.”

“可以.”

“當然，不行的話，其實也……誒你說啥？”

欒澤一時沒反應過來。

麻生成實又重複了一遍，“我可以隨時隨地控制他們的生死，只要你在他們附近，我便能聽到你的聲音.”

欒澤張了張嘴，有些無語，“你這麼牛逼……你怎麼不早點殺？”

“最近才有的能力.”

麻生成實很淡然。

“那‘扭曲蟲洞’呢？你弄出來的？”

“……什麼東西？”

“……行吧，沒事我先走了.”

欒澤壓下心中的疑竇，捧著一抔粉末離開了。

這個地方待著讓他不是十分不安……就好像他闖入了某個龐然大物的領地，而他只是個螞蟻。

這種感覺，讓他有些不爽。

但他又不知道不爽在哪裡——人家牛批，有什麼問題？他憑什麼不爽呢？欒澤不知道。

他只知道，月影島不是他能隨意揮霍的地區了。

——這是片有主之地，而且其主……可能比日之塔那塊的領主還厲害。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麻生成實這個侵蝕體，給他的威脅程度要大過那些無法交流的魂體……他到現在，都沒在這片區域見到任何一個屬魂，也沒看到麻生成實動用任何的能力。

欒澤對於自己沒能試探出對方的能力而略趕遺憾。

不過接下去，他倒是明確自己應該做什麼了。

臨走之前，欒澤突然笑著湊到麻生成實跟前：“嘿！我有個計劃……聽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