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清脆的鈴聲響起。

發出聲音的,是一隻黃金色澤,完整如新的小鈴鐺。

鈴心精巧細緻,一條細細鐵索系在鈴身上,微一搖動,鈴心輕輕撞擊鈴身,又一次地發出聲音。

在金鈴的內側鈴壁之上,還刻著三個小字。

——合歡鈴。

這合歡鈴原是八百年前合歡宗金鈴夫人之物,威名赫赫,戰功卓絕,後遺留在萬蝠古窟滴血洞中,被碧瑤獲得。

碧瑤對這鈴鐺甚是喜愛,時而著於纖手中把玩,時而將纖腰一擰,碧裙飛揚,而合歡鈴中立時發出一連串的清脆聲音,隱隱帶著攝魂之意。

除了鈴鐺外,這滴血洞中還有第一卷天書,為所有天書總綱。

八百年前煉血堂能夠縱橫天下,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正是因為這一卷天書。

玉連城此次出山,有一部分原因就是要集齊天書,如今倒是開門紅,進展頗為順利。

“幽明聖母、天煞明王保佑,嘻嘻,想不到這合歡派的鎮派之寶,最終落到我的手中.”

碧瑤笑靨如花,樂了半天,又想起山洞中的情形,自言自語道:“想不到金鈴夫人居然和那該死的黑心老鬼有了情意,哼,一定是黑心老鬼負心無情,活該被雷劈,死了最好.”

就在這時,腦袋被敲了一下。

“你幹嘛!?”

碧瑤揉著額頭,狠狠的瞪了玉連城一眼。

旁邊的白衣神僧淡淡道:“分明是我帶你進的滴血洞,你卻感謝什麼幽明聖母,天煞明王,難道不該捱打?”

碧瑤撅了噘嘴,哼哼唧唧道:“我倒要問你,你一個佛門和尚,為何對我聖教之事如此瞭解?”

說著說著,一雙美眸倏然雪亮起來。

“莫非你其實是我聖教弟子,暗中潛伏天音寺中,要一舉搗毀這正道三大宗門。

又或者你要棄暗投明,我倒是可以把你介紹給父親,給你個舵主噹噹……哎喲……”話還未說完,腦袋又被敲了一下,碧瑤頓時咬牙切齒,彷彿一頭激怒的小獸,隨時可能向玉連城撲過來。

玉連城攏手回袖,搖頭嘆息道:“快些走吧,這裡天色已晚,你總不想在這空桑山過夜.”

說罷,也不理碧瑤,馭起“萬道無極”,化作金光遁走。

他輕功的速度,並不比馭物慢,這也算是入鄉隨俗。

碧瑤跺了跺腳,追了上去。

兩人運氣不錯,莫約小半個時辰後,瞧見了一個小鎮,小鎮看來規模雖然不大,卻也有不少行人。

走到近處,只見鎮口路旁,立著一塊石碑,上寫著“明月鎮”三個字,想來是這小鎮的名字了。

步入小鎮之中,兩人正打算尋找客棧,忽聽前方大街上,傳來一陣吆喝聲,有人大聲道:“預知五十年前程,能斷三百年運勢,鐵口神相,筆判陰陽,預知後來事,且來看一相.”

兩人向那聲音瞧去,卻見大街邊上,擺著一張破舊木桌,旁邊插著一根竹竿,上面掛著一塊帆布,寫著“仙人指路”四字。

竹竿之旁,是一個氣度非凡的老者朗聲喊話,白鬚飄飄,倒也有幾分仙風鶴骨,得道高人的模樣,使人一眼看去便有了幾分敬意。

而在老人旁邊,還有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眼珠兒明亮黝黑,生的活潑可愛,手裡拿著一串冰糖葫蘆,正津津有味的吃著。

可惜,卻沒有人理會那老者。

那老者眼珠子一轉,主動出攤,拉住一個看來頗為憨厚的年輕漢子。

年輕漢子皺著眉頭,老者卻當即就是大驚失色,語氣帶著幾分焦急:“這位小哥,我瞧你烏雲蓋頂,面有死氣,大事不妙啊,大事不妙啊.”

那年輕人被嚇了一跳,他最近這些日子的確有些倒黴,趕忙詢問。

而算命先生旁邊的一個小販嘀嘀咕咕道:“這老頭也不知換個法子騙人,這話這幾天來來回回說了一二百遍了.”

不多時,老人就將那小青年騙的迷迷糊糊,還乖乖交了二兩銀子才,千感萬謝的離開。

等二兩銀子到手,那老頭忽然變了一幅神態,仙風道骨消失的一乾二淨,轉而市儈的盯著剛到手的銀子,樂呵呵的看過去,瞧過來,就彷彿能夠瞧出一朵花來似的。

玉連城指了指老頭,笑呵呵笑道:“你瞧像不像你剛得到合歡鈴的模樣?”

“去死.”

碧瑤俏臉一紅,伸手在玉連城身上打了一下。

“走,我們也去.”

玉連城大步邁出。

“你也想算?那只是個江湖騙子,不過旁邊的小姑娘倒似乎有點道行.”

碧瑤跟了上去,先前她也瞧完了全過程,自然看得出那老頭是個騙子,而真正有些道行本領的,卻是那個吃糖葫蘆的小姑娘,似能夠瞧出人的‘半生相’,悄悄告訴那老頭,再由老頭去哄騙人。

“我非找到算命,而是幫他算命.”

玉連城呵呵一笑。

他一身所學,全容納與歸藏九道里,而其中就有“玄機道”,正是講究玄機術數,天道奧妙。

不過他對在方面並未涉獵太深,只是曾隨無痕公子學過一些,更多是依靠天人感應,以及那一卷可閱盡世間一切奧秘的“天哭經”。

天哭經一共有三大能力,分別是長河之卷、留形化影、參透造化。

其中,長河之卷則是將人帶入立時長河之中,擊潰對手心神,他曾以這一招,讓無名前後與大劍師、帝釋天、關羽交手,精氣神幾乎完全被擊潰。

而留形化影,則是擷取高手氣機,凝於長河之中,以天地之氣蘊養。

在關鍵時刻,可催發出最為璀璨的一擊。

當初對付大魔神時,就用過這一能力。

至於參透造化,則因“天哭經”乃倉頡所造第一個字,是所有文字的起源,有奇異的魔力,可追溯古今上下,一切秘密,這一點在“風雲”中展露無遺。

換了一個世界,這“參透造化”就需要時間侵入新世界,威力大不如前。

當然,只要願意等待,也能獲得許多奧秘。

玉連城的“玄機道”,也正與“參透造化”息息相關。

至於這老頭,玉連城恰巧也認得,叫週一仙,看似無賴騙子,其實卻算作一個遊戲紅塵的高人,和青雲門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老先生.”

正當週一仙返回算命攤子,準備收攤時,身後忽然又一個聲音響起,他連忙抬頭,微微一笑道:“鐵口直斷,一卦千金,童叟無……”他的話尚未說完,人卻已怔住了。

因為來找他算命的,竟是一個和尚和一個漂亮姑娘。

和尚一身白衣,俊俏的一塌糊塗。

綠裙少女亦是人間絕色,巧笑嫣兮。

這樣一對組合,本就少見。

更何況,眼前這兩人也非一般的和尚女子。

他週一仙別的不好說,但走南闖北大半輩子,見識過形形色色的人物,閱歷見識,堪稱當世頂尖。

似眼前兩人這般人中龍鳳,卻還是少見的很,一看就不是尋常人。

週一仙的眼神頓時變得更加火熱。

不是尋常人,那自然也收尋常價格。

當即咳咳兩聲,再次道:“鐵口直斷,一卦千金,童叟無欺……”這次的話依舊還未說完,就被白衣僧人呵呵一笑:“老先生,貧僧剛給你算了一卦,你將有血光之災,避一避吧.”

週一仙當登時大怒,他一個算命的,竟被一個禿驢算了一卦,說有血光之災,簡直欺人太甚,搞半天不是算命,是來踢場子的。

週一仙擼起袖子,就要和玉連城理論一翻。

噠噠噠!!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

兩匹黑色駿馬拉著馬車,飛馳而來,頓時一整條長街人仰馬翻,狗跳雞飛。

而兩匹駿馬也不知是慌不擇路,還是怎麼回事,竟是直向這小小算命攤衝了過來。

生死關頭,玉連城拉了週一仙一把,抱起小環。

駿馬直接將算命攤撞的四分五裂,又發瘋般狂奔,在將一面街牆撞垮之後,口鼻溢血,轟然倒地。

“小姑娘,有沒有受傷.”

玉連城放開懷裡的小環。

小姑娘險些被撞中,卻並沒有什麼驚慌之色,咬著冰糖葫蘆,含糊不清道:“我沒事的,和尚哥哥,謝謝你了.”

“沒事就好.”

玉連城揉了揉她的腦袋。

而小姑娘乘勢看了看玉連城的掌紋,小小的眉頭皺了起來,露出迷茫之色。

這小姑娘是週一仙的孫女,叫做周小環,別看年齡小,但卻將週一仙給她的“命理九算”、“玉柱相學”幾本由青雲子傳下的相術書籍看了大半,在相術方面天賦高超,能看半生相。

但玉連城的相,她卻一點也看不明白,彷彿籠罩在一片雲霧之中。

而週一仙被摔了個屁股蹲,揉了揉屁股,先是罵罵咧咧,接著看見被撞的稀爛的算命攤,頓時渾身發寒,若他先前還待在算命攤旁邊,此時就算不被撞的駕鶴仙歸,這把老骨頭也要被撞散架,非得躺上半年不成。

血光之災。

果然是有血光之災。

“長沒長眼睛啊,不陪老夫五十兩銀子,今日別想……”週一仙罵罵咧咧的站起來,撓了撓頭,微露疑惑之色,只因他發現整條長街忽然寂靜下來。

鴉雀無聲。

尤其是所有男人的目光,更是痴痴呆呆,瞧向同一個方向,忘了天翻地覆。

週一仙順著眾人的目光瞧了過去,先前駿馬倒地,馬車也翻倒在地。

馬伕倒地不起,而簾幕掀開,從馬車的車廂中踉蹌的走出一個女子。

唯見這女子,黃衣染塵,秀髮如雲,肌膚勝雪,和碧瑤差不多大,容貌雖美,也未必能勝過碧瑤,但那種勾魂攝魄的美,卻遠非碧瑤能夠比得上。

無論誰從被翻到在地的馬車中走出來,都會很狼狽,都會很尷尬。

這個女子也不免列外,鬢亂釵橫,鵝黃色的衣衫染塵。

但誰也不會注意到這些,因為這個女子一顰一動,都彷彿有萬種風情。

使人忘記了她的狼狽,她的不堪這種風情絕非矯揉造作,無病呻吟,而是糅雜在骨子裡,彷彿天生下來就有這般迷人。

尤其是那一雙眼眸,水盈盈的,一眼看去,竟似乎要沉浸其中,再也不願出來了。

“這女人……”週一仙卻皺起了眉頭。

“美人兒,你跑不了的.”

就在這時,兩道光芒從遠處掠來。

到了鎮中,顯出兩道人影,是兩個男子。

一人是個面容略顯蒼白的白衣青年,滿臉淫邪之氣,正用貪婪的目光打量著黃衣女子,剛才說話的亦是此人。

另一人是個高瘦青年,面容猙獰,幾乎是皮包骨頭,雙眼血紅,渾身猶自瀰漫這血腥氣息,著實可怖,屬於小孩子看了晚上都要做噩夢的那種型別。

那黃衣女子美眸迷離,珍珠般的眼淚垂落下來,楚楚可憐:“你們、你們殺我家人,還想逼我就範……”只瞧這一幕,所有人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但沒有一個人隨意出頭,就算有熱血青年,也被他們的朋友死死拉住。

那兩青年一瞧就是高高在上的修士,隨手一根手指都能把他們像螻蟻一般按死,這不是上去送死麼?面色蒼白的白衣青年舔了舔嘴唇,淫·笑道:“美人兒,跟了我林峰,保你一生無憂,可你和你父母偏偏不識好歹。

不過你放心,他們沒有白死。

姜兄乃是吸血老祖弟子,保證讓你全家人每一滴血液都沒有半點浪費.”

另一個高瘦青年摸著下巴,打量著黃衣女子,雖同樣有貪婪之色,但那是對食物的貪婪:“那兩老東西的血味道著實一般,遠不及你這等鍾靈毓秀的美人之血,待林兄享用了你,便該我了,真是令人期待.”

兩人肆無忌憚的交談著,彷彿已將女子看做囊中之物。

“無聊.”

碧瑤看了看黃衣女子,翻了個白眼,拉了拉玉連城的衣袖道:“我們走吧.”

玉連城卻瞧的津津有味:“幹嘛要走?”

碧瑤翻了個白眼道:“這種無聊的把戲,我五歲就不玩了,別給我說你看不出來.”

玉連城笑道:“把戲不怕老,它們能夠從古老傳至今日,就證明了它的實用性.”

就在兩人低聲交談之際,一聲怒喝猛然響起。

“魔教妖人,光天化日之下,怎敢放肆!!”

與此同時,風聲呼嘯,一通體金色的巨大狼牙棒破空,金光燦燦,赫然向其中喚作林峰的漢子砸了過去。

玉連城心有所感,順著聲音看去。

就見街上人潮讓出一條路來。

就見一顆光頭冉冉升起……原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壯漢,濃眉大眼,方臉闊耳,配合了他那驚人的身材,一股威猛之氣迎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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