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綠色的海洋之中,端坐著個身穿月白色袈裟的少年僧人,一聲脖子上掛著一串平淡無奇的刮珠,正捧著一本書冊,目不轉睛。

白色的僧衣在草地上鋪陳開來,素衣白襪,一塵不染,竟似方自九天之上垂雲而下。

只聽風聲呼響,卻是一條硃紅玉綾破空而來,通體呈淡淡琥珀顏色,幾近透明,散發道道紅霞,一瞧便是仙家法寶。

硃紅玉綾直往白衣僧人而去,帶起一陣大風,掛臉生疼。

眼看就要撞上白衣僧人,卻、不知為何,卻是與僧人擦肩而過。

硃紅玉綾微微停頓,旋即再次騰空而動,夭矯變化如龍,仿若活物一般,方圓十丈都籠罩在淡淡的紅色霞光之中。

但任由玉綾如何變化,卻始終沾不著那那一襲白衣。

而從始至終,白衣僧人都彷彿只是低頭看書,不受外界半點變化。

倏然。

滿天霞光潰散。

紅綾的末端,被一隻修長無瑕的手掌握住。

白衣僧人抓住紅綾,輕嘆道:“靈兒,你難道不能安靜一會麼?”

他的聲音清朗動人,雖只是平淡言語,卻是珠落玉盤,充斥著煽動的吸引力。

“才不要,書有什麼好看的.”

紅綾的另一端,越、是在一個小女孩的手上、她穿著鵝黃色的衣裳,白皙的瓜子臉蛋,配著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顯得水汪汪的,靈動可愛,卻又帶著一絲嫵媚。

細細的貝齒咬著櫻唇,似乎想要發脾氣,但無論誰都看得出來,是故作嬌嗔。

白衣僧人鬆開了紅綾,合起,拍了拍旁邊的草地,語氣溫和:“好啦,乖乖坐下來,我不看書了,陪我曬曬太陽.”

“我才不要過去,我才不要坐下來,我才不要曬太陽……”她咬著嘴唇,在說“我偏不要過去”時,卻已走到了白衣僧人旁邊,在說“我才不要坐下來”時,就已坐了下去,說“不要灑太陽時”卻已在暖洋洋的陽光下,伸了個懶腰。

“我只是站的有點累了.”

似乎感覺到對方若有實質的眸光,田靈兒俏臉泛起一陣火熱,但生性嬌蠻,一咬嘴唇,轉頭瞪了過去。

登時,四目相對。

田靈兒看到一張雖略顯稚嫩,但卻絕對稱得上俊美絕倫,出塵絕俗的臉。

當這張臉沒有表情時,會給人一種端莊肅穆的感覺,如端坐在神龕上的神佛,淡漠的俯瞰眾生,隱隱卻又流露出一絲慈悲憐愛。

但只要一笑起來,那笑容就好似溫暖的春風,吹過大地,冰雪消融,草長鶯飛。

現在,這張俊美飄逸的容顏上,就溢位淡淡的笑容。

這一抹笑容,也在田靈兒的心間盪漾開來。

那一絲絲惱怒,也消融無形:“你、你怎麼能夠用手捉住我的‘琥珀朱綾’?”

田靈兒一時小鹿亂撞,就連白玉也似的肌膚欺霜勝雪,微微透出淡淡粉紅,忙的找了個話題,以免對方看出自己的心意。

不過這話題,也的確是她心中的疑惑所在。

她年齡雖小,但天賦異稟,“太極玄清道”已修煉到玉清境第四層,可以太極元氣御物,整個大竹峰年輕弟子中,除了大師兄外,就只有田靈兒能夠做到。

除此外,田靈兒的法寶也非尋常之物,乃是其孃親蘇茹年輕時成名法寶,妙用無方,威力巨大。

便是在青雲門中,也是鼎鼎有名的仙家法寶。

而修真人士交手中,幾乎都是以法寶相互抗衡,對法寶的依賴極大,如白衣僧人這般手抓法寶,卻幾乎打破了田靈兒的認識。

白衣僧人單掌豎胸,微微一笑道:“佛曰,不可說.”

在那一雙明亮的雙眸中,也微微閃過一絲迷茫之色。

正如外界傳言那般,眼前這“白衣妙僧”普真曾不知遇到什麼變故,失憶了,只記得自己喚作‘玉連城’。

而這兩年過去,除了“玉連城”這個名字外,他又恢復了一些記憶。

在那些記憶中,不乏刀光劍影,醇酒美人。

而印象最深的,卻是一門功法,喚作“歸藏經”的功法。

這門功修歸藏真氣,又可細分為歸藏九道,每一道都代表了一門強大的修行方式。

而他如今的記憶中,則只有有永珍道、撼天道兩道。

其中,永珍道是包括火雷風雨在內的天地永珍,唯我所用,有些類似於青雲門的神劍御雷真訣。

撼天道便是煉體功法,拳腳腿指,盡數囊括。

而先前那隨手一抓,便用的撼天道中的法門。

“小氣,不說就不說.”

田靈兒嘟嘟囔囔,又扯了扯玉連城的月白袈裟:“講個故事給我聽,不能嚇人,也不要講佛經中那些晦澀的,我聽不懂.”

“可以!”

白衣僧人微微一笑,隨口講了起來,雖都是那模糊記憶中老掉牙的故事,但這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聽來,卻自是聽得津津有味,萬分投入。

只是這種故事,大多以悲情結尾,聽到感人處,田靈兒更是淚水漣漣,一個勁的望僧人身上蹭眼淚。

而這一幕,恰好給不放心女兒安危而趕來的田不易瞧見,差點就抽出法寶“赤焰”將這白衣淫僧斬掉。

幸好一旁的蘇茹眼疾手快,攔了下來。

後來經過一番解釋,田不易依舊是氣哼哼的,不過態度卻軟了下來。

只是先前的氣氛一掃而空,加上天色已晚,田不易夫婦就帶著戀戀不捨的田靈兒告別了。

……通天峰。

青雲門七脈之首,青雲山主峰。

由掌門所居,山峰高聳入天,傲然屹立,彷彿通往青天。

主殿“玉清殿”就坐落峰頂。

除了玉清殿外,藏書閣也位居此處。

作為天下第一修真門派,有著數年曆史的青雲門,即使拋除與修煉有關的書籍,可謂瀚如煙海。

與田靈兒分別之後,一身月白袈裟的“白衣妙僧”玉連城就來了藏書閣,一為還書,二則借書。

借書之後,白衣僧人並未著急離開,他的目光向通天峰掃去,打量著這座七脈之首的風光。

但見不遠處有座巨大的廣場,白玉為欄,仙氣陣陣,廣場中央有九個大銅鼎,成三三之數擺放中間,雲氣蒸騰。

時有瑞鶴幾隻,長鳴飛過,空中盤旋不去,如仙家靈境,令人心生敬仰。

廣場盡頭,是一座石橋,橫空而起,一頭搭在廣場,徑直斜伸向上,入白雲深處,如蛟龍月天,氣勢孤絕。

靜聽之下,有細細流水聲傳來。

此時夕陽殘照,整座橋更是散發出瑰麗的七彩霞光,如天邊彩虹,墜入人間,五彩繽紛。

白衣僧人回首看向藏書閣的長老,雪白僧袍飄然而起,渡上了一層金紅的邊緣,笑道:“如此美景,欲奏琴一曲,不知可否?”

那長老白鬚白髮,笑道:“早已聽聞白衣妙僧琴藝高絕,今能聆聽仙曲,是我之榮幸.”

於是,夕陽西下,淡雅的古韻旋律,悠悠迴盪,不可斷絕。

如此妙音,自是不缺觀眾。

加之通天峰一脈,本就人數眾多,絕非其他六脈可比。

不多時,外圍便圍了一圈弟子,卻都保持安靜,駐足靜聽,如此如醉。

而除了通天峰一脈,恰巧小竹峰一脈的水月大師帶領門下一眾弟子,也有事趕來通天峰一脈,便瞧見了眼前這一幕,不由為之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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